在這種事情上，市委班子領導之間私底下的交流並沒有太多的客套和虛僞，基本上，都是開門見山。
程新華此刻在市委班子裡面，很有一種獨善其身的味道。在梨縣，程新華是沒有什麼部下的，程新華並不是從梨縣上來的幹部。如果真要算的話，聶振邦算是一個，可是，聶振邦的情況不同，這是自治區黨委副書記李逸風打招呼要照看的人，狹義上來講，聶振邦又不屬於他的人。再加上聶振邦這次並沒有主動找自己，程新華自然是不會主動去幫聶振邦爭取什麼。
所以，這次梨縣的班子的調整，程新華算是最輕鬆的。基本上，對梨縣有想法的領導都找過他。
對於丁愛國的話，程新華也沉思了一下。直接是直接，可是，怎麼回答卻是很重要。任何一句話，都代表了自己的態度，話是不能白說的，那可是要兌現的。
沉思了一下，程新華也笑着道：“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吳志雄同志也好，張楚斌同志也好。都是不錯的人選。我個人，堅決是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丁愛國心底下咒罵了一句，程新華的表態，實在是太圓滑了，說了，等於沒說，什麼服從組織安排。還不是想看米下鍋麼？可是，丁愛國表面卻是微笑着道：“程書記，我倒是覺得市建設局的副局長餘澤軍同志很不錯。這次市裡市直機關班子，也有不少同志到線了。我看，完全可以給餘澤軍同志加加擔子。有能力的同志，自然是要安排到更爲重要的崗位上嘛。”
這句話，看似和梨縣的班子調整沒有任何的聯繫。可是，事實上，丁愛國這是在向程新華髮送自己的條件。
餘澤軍是程新華以前在塔縣擔任一把手的時候帶上來的。算是程新華的嫡系之一。市建設局局長，同樣也是正處級幹部。相對來說，程新華還賺了。吳志雄畢竟只是從縣長過度道書記。級別並沒變。這也是丁愛國開出來的條件。這個條件，對於程新華來說，不可謂不厚道了。
可是，程新華此刻，卻是笑着道：“丁市長，吳志雄同志這個人，我倒是覺得很不錯。不過，這一次，莫志海的事情之後，也給了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劉書記多次強調，要重視地方領導幹部的流動姓。如今，塔縣縣委書記，年齡到線了。我看，把吳志雄同志調過去，主持塔縣的全面工作，還是可以的。”
丁愛國此刻眉頭也皺了起來，程新華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也不是讓吳志雄原地不動，當縣委書記，程新華也支持，但是，換到其他地方去當。自從梨縣的事情之後，劉文清多次在各種場合上強調幹部流動姓，以此來遏制地方主義的勢頭，遏制貪腐的發生。目的很明顯，這是在隱晦的表達反對吳志雄擔任縣委書記。畢竟，吳志雄和莫志海的情況比較類似。吳志雄也是從梨縣土生土長提拔起來的幹部。
此刻，從程新華的態度來看，吳志雄直接上縣委書記的事情，恐怕已經難以實現了。仔細算一下，劉文清肯定是不會贊成，再加上趙衛紅以及白爲民這個一直反對地方主義的人，這就是三票了。現在，又加上了程新華，這就是四票，再加上組織部部長方固山和宣傳部長劉素芳這兩人肯定是跟這這些人走，自己在常委會裡已經沒有勝算了。
與其糾結於梨縣，還不如讓吳志雄調任塔縣擔任縣委書記，至少，前進了一步，對於之後的提拔也有好處。這個時候，丁愛國對梨縣的項目倒是沒怎麼在乎。
隨即，丁愛國就做出了決定，笑着道：“塔縣倒是個不錯的地方。程書記。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半個月的時間，轉眼過去，梨縣縣委班子裡面一干領導，凡是有想法的，上躥下跳。吳志雄倒還好一點，去了兩次霸州市之後，就沒有了動靜，張楚斌這幾天時間裡連續跑霸州，再加上縣政斧這邊馬雲方也是如此，一時之間，梨縣的氣氛也顯得詭異起來。
霸州市下半月的例行常委會正式召開。
此刻，整個會議室裡，一片肅靜，和前幾次常委會會議不同的是，丁愛國這次卻是早早的坐在了會議室裡，手中，拿着鋼筆，不時在筆記本上滑動着，寫些什麼。
九點一到，劉文清幾乎是踩着時間點跨進會議室，目光在一干常委身上掃視而過，此刻，劉文清的表情顯得很是嚴肅，隨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劉文清就開口道：“這次的常委會，先請紀委白書記通報一下梨縣莫志海貪腐案的情況。”
話音落下，白爲民也點了點頭，隨即道：“各位領導，同志們，受市委的委託，市紀委在梨縣貪腐案發生之後，立刻組成了調查組趕赴梨縣，現講情況如實向各位同志通報一下。莫志海在擔任梨縣縣委書記期間，變相以生曰、過節、過年等等各種名義，大肆收受賄賂。情節十分惡劣，數目十分巨大，對當地，造成了極壞的影響。現已經移交檢察機關依法提起訴訟……”
“同志們，這是對我們的一次深刻教訓，莫志海的貪腐，不是沒有根源的，長期以來。莫志海紮根梨縣，這也養成了這個同志行事霸道的家長式作風。這也是[***]貪污容易滋生的溫牀，沒有了監督，沒有了反對。莫志海的[***]和墮落，也是必然的。我看，我們完全有這個必要加強黨政幹部的流動姓。堅決遏制貪腐之風蔓延。”劉文清此刻，神情嚴肅。語氣嚴厲。說話擲地有聲。
此刻，所有的常委都清楚，劉文清不過是借題發揮，爲張楚斌的上位掃平障礙而已。
說着，劉文清卻是繼續道：“如今，梨縣縣委書記的職務，已經懸空半個月之久了，縣委書記空缺，這是不利於梨縣當地經濟發展的，方部長，你是組織部部長，組織部這邊，對梨縣縣委書記人選上，有什麼意見沒有？”
方固山點了點頭，隨即道：“在莫志海事件之後，組織部這邊，受市委指示，針對全市幹部，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考覈，目前來說，有三位同志比較符合要求，第一位張楚斌同志，張楚斌同志歷任和臺縣一中教師，和臺教育局幹事、副局長、局長，和臺縣政斧副縣長、侖碩縣副縣長等職務。從政經歷豐富，能力超羣，是個難得的同志。整體來說，張楚斌接任縣委書記職務還是比較合適的。”
頓了一下，方固山又介紹了一下吳志雄以及現任和臺縣縣長的資料，可是，誰都清楚，和臺縣的縣長，不過是配角，主要的人選還是張楚斌和吳志雄，最主要的，自然是張楚斌了。
話音落下，旁邊，程新華也開口道：“張楚斌這個同志很不錯。我覺得，由這個同志擔任梨縣縣委書記是合適的，另外，現在塔縣縣委書記呂秋良同志年齡到點，我提議，可以考慮讓吳志雄同志調任塔縣擔任塔縣縣委書記。”
事實上，這些事情，都是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的，市委常委都清楚，這是丁愛國和劉文清之間的一次妥協，梨縣的一把手，丁愛國讓出來，但是，丁愛國的人，也得到了同樣的職位。
接下來的表態，卻是沒有任何的異常，除去趙衛紅在吳志雄擔任塔縣縣委書記的事情上投了反對票之外。很順利的通過了這一個議程。
與此同時，現任塔縣常委副縣長謝逸調任梨縣接任梨縣縣委專職副書記一職，算是接替了張楚斌的位置。
這一次，程新華算是賺到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程新華這一次算是當了一次漁翁。
可是，接下來，在關於縣長的人選上，常委會卻是僵持了下來。劉文清此刻卻是成爲了看客。自己在梨縣，最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又沒有其他人選。劉文清根本就無所謂。
可是，趙衛紅推舉的馬雲方，卻是遭到了程新華和丁愛國的共同反對。程新華這邊的想法是，如果趙衛紅的人擔任縣長，肯定會對聶振邦產生影響。既然李逸風讓自己關照聶振邦，這種情況下，程新華自然是要反對。
而丁愛國卻是更爲簡單。吳志雄的事情上，丁愛國是付出了代價的，一個建設局局長的位置，而且，還讓程新華獲得了梨縣專職副書記。這筆賬，丁愛國卻是算到了趙衛紅頭上，當然，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丁愛國自然會找程新華。可是，這個時候，趙衛紅卻是成爲了打擊的目標。既然你不讓我的人上，那你趙衛紅的人也別想上。
一時之間，整個常委會卻是如同在召開辯論會一般，分成幾派爭論起來。看到這一幕，劉文清卻是敲了敲桌子，隨即道：“都安靜一下，搞辯論會麼？都是老幹部了，怎麼還如同市井百姓一般，還有沒有一點原則紀律了。既然僵持不下。我倒是推舉一個人選。我個人覺得，現任梨縣常委副縣長，聶振邦同志倒是比較合適！”
話音一落，整個會議室裡，立刻寂靜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