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殘餘着血跡,無數百姓在軍方號召下,主動派遣勞動力去修補城牆。就地取材的黃沙,把那些血跡給掩蓋起來。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整個戰場只有寥寥幾具殘骸。破敗的城牆之上,有一片焦黑的痕跡,每個人經過的時候都小心翼翼,旁邊甚至還點着不少香燭祭拜。
那裡自然是楊思明和他親兵殉難之地,即使是北疆的百姓,對這些殺身成仁的義士恭敬無比。若不是他們的話,骷髏鬼兵攻進了城中廝殺,一旦進入了巷戰,哪怕葉小白及時趕回來,城中百姓也會死傷不少。
楊思明這一羣義士之死,可以說是救了城中百姓。當然在那之前,張天涯訓練出來的死士也很有幫助。
如今的張天涯繼續訓練死士,城中不少青年也自願加入。死在鬼兵手上的士兵,很多都是城中的本地人。他們這一死,家中的兄弟或者家中子‘女’也想要爲親人報仇。
短短的時間之中,葉字營的軍士勉勉強強補全標準。只是這一次民夫佔了大半,戰鬥力很難保證。
葉小白調息之後,就和青雷、尹峻、張天涯集在一起。
使用特殊方法探查了之後,青雷發揮了比斥候還要強大的探查力:“鬼兵退到三裡之外,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鬼兵的數量迅速增加。北疆這裡,被柴家滅戶了不少地方,鬼兵想要尋找兵源,非常容易。”
“估計下一次再攻擊而來,兵力起碼比昨夜要多一倍到兩倍。葉小白你的劍術再了得。怕也不能揮退這些人。但是也有好消息。領頭的鬼兵首領。應該在收集材料祭煉牛頭鬼和馬頭鬼,三五天內不會攻擊。”
尹峻卻是彙報另一邊情況:“金兵依然在城外活動,鬼兵並不襲擊他們。還有西夏,我們斥候發現了西夏斥候的痕跡。”
情況都不好,吐蕃自從唐朝開始,和中原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那只是因爲中原強大,若是中原變成了一塊‘肥’‘肉’,這幫外族人未必不想分一口。
無論是哪一國敵人打來。都想要攻破這一座邊城。所以葉小白等人的位置,正好處在八面受敵、十面埋伏的狀態。
張天涯彙報道:“發出去的信鴿應當傳了出去,朝廷如今主張我們退兵,縮小防禦圈保護王朝安危。因爲一旦我們城破,整個北疆萬里之內都陷入敵人手中。鬼兵若是和金兵、西夏合作,攻進京城非同小可。各路邊城,都在撤軍。”
依然是一羣人在分析情況,但是物是人非。
憑藉這個城對自己的崇拜,葉小白的法力恢復有些效果。至少快要達到築基期左右,再想要提升就有些困難。
他現在進入這個小城之後。可以借民衆的信仰之力發揮不少實力。再加上體內若有若無的會憑空出現的法力,兩邊加在一起能夠發揮出地仙級實力。
可是哪怕是地仙級實力。碰見鬼兵的時候還好,一旦碰到敵國士兵,地仙也會被壓住氣運。除非是他願意拿一身的氣運抵消,也不過勉強能對付金兵、西夏、吐蕃三國其中之一國派來的甲士。
其中氣運的相互壓制,還有國運之間相生相剋的關係,真正算起來極爲複雜。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應該如何去做,還要看大家的意見。”葉字營有如今的規模,葉小白參與的並不是很多。
這支軍隊的歸屬權,葉小白也故意‘弄’得很模糊,他並沒有太強的權力‘欲’。所以將主動權,‘交’給了尹峻和張天涯。
他不過就是一個修士,除魔衛道還是能做的,至於軍務能者多勞吧。
經歷過生死之戰,葉小白和這軍中兩位助手的關係更加親密,至少在一起說話不用遮遮掩掩。
張天涯直言不諱道:“雖然說將在外,可是下官認爲應當退。等我們退到北疆邊界之時,正好匯合勤王之師。不光敵人能夠匯合兵力,我神宋有甲士百萬,各路將軍匯合一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在此之前,舍小博大是下官覺得的好主意。”
本以爲張天涯主戰,畢竟他訓練死士,手段頗有隨時犧牲的‘精’神,也能夠知道他不是怕死之人。沒有想到,他竟然主張先退。
但是想一想,能夠主張後退之人才是真正心腸冷硬。因爲後退就代表軍隊快速離開,自然是拋棄了大多數百姓,這個邊城最好的下場是被屠城。
如果撤軍的時候,手段再狠辣一點,應該是當先把全城人全部殺掉,毀屍滅跡。這樣的話,不會給鬼兵利用,成爲對付神宋的鬼兵。
對於這個方法,葉小白微微有些皺眉。或許是每一個到達地仙的修士,和信徒之間都有一種莫名的情感。
這個邊城的百姓對於葉小白瘋狂的崇拜,讓他不忍心看這些人暴‘露’於鬼兵刀鋒之下,也更加不願意主動滅殺他們。那可是有傷天和之事,不得好死的下場。
一直以來非常冷靜的尹峻,此刻顯得非常衝動:“我不同意撤軍。”
楊思明殉職的那一幕,好似噩夢般的糾纏尹峻,讓他無法安寧:“我不說什麼大道理,神宋的土地,無論是什麼地方對我們軍人來說,都是寸土寸金。楊大人寧死都不願後退一步,我尹峻雖然不才,也是堂堂的行軍司馬,拋棄城池之事,非我所願。”
兩人的意見相左,葉小白在一邊默不作聲。 Wшw.Tтká n.CO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尹峻和張天涯相互爭辯,自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且兩人從職位來說,又是不分上下。葉字營裡面,兩人的擁衆呈現的也是五五之數。
北疆本土的士兵,自然是希望留守。最起碼也是也要和敵人拼個同歸於盡。
從京城陸陸續續調過來的士兵。一定會支持張天涯。選擇以退爲進。將最終決戰的時間拖後,畢其功於一役。
意見相左的時候,完全都看葉小白的。
葉小白看了看兩人,半晌道:“我有一個雙全其美的辦法,將葉字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突圍出去,回到後方。一部分由我帶隊,和鬼兵決一死戰。楊思明身爲節度副使殉職,我堂堂節度使。也只能殉國了。”
這個選擇並不難,楊思明已經做了一個榜樣,葉小白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說他突圍逃出去,哪怕別人不說什麼,他自己都覺得不能說服自己。
張天涯看葉小白決議已定,主動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加入,共抗鬼兵。”
雖然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葉小白卻拒絕這個決議道:“張天涯你還有你的使命,你們突圍的時候。必須要帶上滿城的百姓。我們爲你們擋住所有的敵人,起碼爲你們擋住五天的時間。讓你們有充足的時間逃跑。這一路上,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將領帶領。”
“無論是我還是尹峻,都不適合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我想只有你纔有可能完成,短時間內帶領這麼多人逃離。我和尹峻也只能再次守護,爲你們拖延時間而已。”葉小白拍了拍張天涯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青雷微微皺眉,隨後嘆了一口氣。‘亂’世之下人命如草芥,哪怕是修士也不過如此。她能夠理解葉小白的不容易,既然肩膀上有責任,自然要完成才行。
“青雷……我希望你能夠和北疆民衆一起撤退,有你守護的話,他們才能真正的安全。”葉小白看着青雷,真誠的說道,“我替北疆萬千百姓,請求你一聲。”
青雷面‘色’複雜,微微沉‘吟’片刻就答應了下來。她如今失去了崑崙山,等於是四海爲家。願意這麼做,也只是爲了賺取一些功德爲成仙做最後努力。
如今崑崙山毀去,崑崙山修士面對天劫再沒有所謂的捷徑可走。這個時候,護送百姓的事情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德,她自然是願意爲之。
將事情吩咐完之後,葉小白幽幽嘆了一聲:“覆巢之下無完卵。”
無論葉字營留下多少人,勢必會一場死戰,就連葉小白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活得下來。
“報告節度使大人,‘門’外有人求見。”守‘門’的士兵,忽然報告。
葉小白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如今在北疆之中,誰來見自己。他問道:“來者是誰?”
“對方自稱天神教之人,是天神教弟子。”士兵如實說道,“他們傳小天神之令,說是找到了對付鬼兵的辦法,請求節度使大人去見一面。”
說着士兵從‘門’外傳進來一把兵器,葉小白等人聽說對付鬼兵的兵器,不由的‘精’神一震。若是有能夠對付鬼兵的剋星兵器,他們留守和鬼兵周旋之人,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兵器呈現上來,是一把短劍。葉小白皺眉看過去,劍上並沒有什麼靈力‘波’動,也沒有特殊之處。劍身塗得漆黑,好似一把玄鐵兵器。
是青雷當先輕咦一聲,似乎是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之處。對於劍,她比在座所有的人都要熟悉。她用手觸‘摸’過去,隨後掂了掂道:“是一把木劍。”
一聽說是木劍,張天涯和尹峻都流‘露’出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們是和鬼兵短兵‘交’接過的,清楚的知道那些怪物刀槍不入以及骨骼的堅硬程度。別說是木劍,就算是鐵劍也需要費力至極才能勉強傷害那些鬼兵的骨骼。
區區一把木劍,能夠起到什麼傷害。
葉小白從青雷手中接過那把兵器,用鼻子嗅了嗅,忽然神‘色’一喜道:“是桃木,這把劍是用桃木所做。”
一說到桃木,青雷當先‘露’出喜‘色’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桃木乃是天生驅邪木,以這種木頭來對付妖魔,再適合不過。只不過沒有試驗過,我也不敢保證是否真的有用。”
“讓‘門’外的人來見我,等等……爲了表明敬意,我們出去見他。”葉小白起身道,“我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