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柔的俏臉含着煞氣,應該是動了真火。除了唐朝之外,無論哪個朝代的女子,對重、胖、肥這些字眼的在乎,是視爲尊嚴的存在。
尤其越是漂亮女子,越是敏感。如果往日的王青琅的刻薄對待,可以當做年少輕狂,今天葉小白的一句“好重”,對於王大小姐來說,無異於一次蓄意侮辱。
葉小白趕忙往王大小姐的房間趕去,他也反應過來手裡抱着的簡直是一個炸藥包。
“王青琅,你在做什麼?”葉小白剛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粗糙的男子聲音,“把語柔表妹放下。”
姐弟倆一同回頭,只見院門處,一個穿着青色長袍,臉色蒼白的男子怒氣衝衝道:“王青琅你……你在幹什麼?”
葉小白傻愣愣的左右看看道:“什麼幹什麼,我幹什麼關你屁事。”
“子巽(xun4音通迅)表哥……”王語柔被人發現窘態,有些扭捏,不過面對族親她表現的很有禮數。
若是放在平日裡,王子巽聽到王語柔打招呼,一定會笑臉如花。他雖然屬於王家,不過和王家並不是同族同宗,是另一脈並過來的。王家很多這樣支系子弟,有時候家族內部可以通婚,以此壯大家族勢力。
王家身爲發展並不長久的家族,採用將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血脈連在一起,適當時候也會採取通婚的方式,讓家族的凝聚力更強。這王子巽,自然早就對王家這位大小姐垂涎已久。
王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任誰娶了這位大小姐,都能保證自己的身份水漲船高,成爲家族重要人物。再加上王青琅無能,更加能襯托王語柔的重要。
正所謂,得王語柔者,得天下。
可是今日看到王青琅抱着王語柔,王子巽的妒火中燒,雙眼通紅。
“還敢問我幹什麼,王青琅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有傷風化。你還不把人放下,不然我喊來族裡的老人都來看看。”王子巽雖然心腸多,不過帶點書呆子的感覺,說話腐朽的像是老頑固。
王語柔臉色一變,就要掙扎的下來。
看這位大小姐如此,王子巽的臉色也有些得意。他絕不能讓這對姐弟有緩和的機會,否則以後哪有別人的機會。在神宋時代,理學發展,禮儀最能說服別人。
可是偏偏葉小白不服,而且身爲現代人最看不過去的就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我抱我姐有問題?”葉小白冷冷的看着對方,“哪裡有傷風化?”
葉小白雙臂一緊,反而更不鬆手道:“再說你算哪根蔥,管天管地還管得到我們姐弟的事情。你不是要喊人嗎,你給我喊啊,我還不信了。我去京城丟了一趟人回來,一個個和老子拽是吧!我王青琅就是再丟人,也他媽是王家正兒八經的子孫,王氏一脈嫡子嫡孫。”
“你……你……傷風敗俗……”
“能不能換點新詞,兄臺我看你苦瓜臉、八字眉,鼻樑露骨、脣肥下垂,喪門星的模子刻出來的。說到有傷風化,你長成這樣都敢出來嚇人,我姐受了傷,我幫一把竟然就傷風敗俗了。天理何在?”
王語柔呆呆的看着葉小白,她這才發現,一直以來看起來改變很多的弟弟,和以前一點毒舌依舊。
葉小白也是特意學習王青琅毒舌秉性,暫時發揮一下。
這一通好罵,讓王子巽指着他的手指都氣的發抖:“你罵我?”
“誰罵你,姐姐大人,我有說髒話嗎?”葉小白笑臉如春的低頭看向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看了看葉小白,又看了看快被氣炸的王子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跟你說,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說我王青琅不敢仗勢欺人。”葉小白說着轉身離開。
王子巽氣的全身哆嗦,看着葉小白的背影,眼中發出濃濃的怒火。不過心中也警醒,這小子出去一趟,不光沒有頹廢竟然還飛揚跋扈起來,讓人感到陌生。
……
在王語柔的指導下,葉小白將她送進了房間中。一進門香風陣陣,流蘇垂蔓間窗幾明淨、爐香嫋嫋。柔軟的羊毛氈,踩在上面猶如雲裡霧裡。
王語柔一語不發,剛纔葉小白一番刻薄的話語,可以說是處處失禮。她的心裡也有些坎坷卻沒有埋怨,等自己被放在軟榻之上的時候,她方纔出口道:“剛纔的事……你事後還是找機會向王子巽去道歉,否則他到處亂說……”
“親姐弟怕這個作甚,有的地方習俗,姐姐出嫁親弟弟還要將姐姐背出閣,難道這也是有失禮節?兄弟姐妹之間,相親相愛如同舌頭和牙齒爲一體。同歡樂,同憂愁。哪怕是有一天牙齒不小心咬傷了舌頭,相互也沒有嫉恨。再說我很少聽說,兄弟姐妹相親相愛有傷風化的!”
葉小白滔滔不絕道,“再說那王子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看就是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之輩。這種人,羞與爲伍我還去向他道歉,那真是對不起我堂堂八尺之軀。咱們自己家的事情,要向別人道歉,他憑什麼這麼吊?”
被他一頓長篇大論說的,王語柔竟然沒有辦法反駁。尤其是說到兄弟姐妹之間相親相愛,她陌生的看向這位“弟弟”。兩人之間,似乎從來都沒有相親相愛過。
可是正如他所說,以前王語柔和王青琅就算不對付,在他受到羞辱的時候,她也感覺到難受。在聽說他有事危及生命的時候,她也一路上拼命趕來,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這就是葉小白說的那句,同歡樂、同憂愁,讓她感懷很深。這一番話,點醒了她,也提醒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能夠輕易割斷的。正在她發呆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小腳被擡起,這位她認爲的親弟弟竟然親手爲自己除去鞋襪。
“你……你快住手!”
王語柔要將腳往回收,可是一動就牽扯了扭傷處,痛嘶一聲。
“別動!”葉小白嚴肅的看着她道,“扭傷不是小事,我用溼毛巾給你敷一下,防止傷處惡化。等找來跌打酒,再幫你推拿一番就行了。”
臉色羞紅的王語柔,卻感覺極爲不適應。自己的腳當着別人的面暴露,讓她很羞澀。
葉小白轉身找來銅盆,打了一些冰涼的井水。在王語柔的提醒下,拿來了跌打酒。再坐回軟榻之上的時候,這位王大小姐的小腳已經藏在錦被之下。
“你這樣傷處惡化怎麼辦,要是真的嚴重了,到時候請來郎中來看病,你還不是乖乖伸出玉足給別人亂摸亂看是吧。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葉小白感覺這話中似乎有歧義,乾笑一聲道,“現在把我當成郎中,就好了。”
葉小白說着一隻手恰好伸過去抓住她受傷的那隻腳,王語柔猶如受驚的小鹿道:“我自己來……”
她這模樣,好似怕打針的小孩,讓葉小白笑着道:“放心,我輕一點。”
這才從薄被中取出那隻受傷的小腳,方纔光急着看她腳踝處那扭傷的紅腫地方。此時玉足一點一點從薄被中取出,葉小白髮現她那雙小巧玲瓏的可愛蓮足,竟然有一種讓人呼吸一滯的美麗。
猶帶琵琶半遮面,這小腳從薄被中取出,白皙晶瑩,握在手中滑膩如玉。葉小白在現代的社會中,見過太多的絲襪包裹的美腿、高跟鞋襯托的美足。見慣了現代人所謂的誘(和諧)惑,可是面前這古裝女子,赤着一隻完美小腳,竟讓他差點不能自己。
“你快點敷啊!”等了半天,卻發現這小子還沒有動手,王語柔急急催到。
“我在觀察病情!”葉小白老氣橫秋的乾咳兩聲,掩飾着自己微微臉紅,趕忙用冷毛巾敷去。這一忙碌起來,這纔將那股熱氣亂竄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平復下去。他在心中罵自己道,這可是結拜兄弟的姐姐,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姐如自己姐,不能懷有齷齪之心。
葉小白在心中數落自己一頓,這才先是冷敷。等到那傷口紅腫略略消去,也不再疼痛的時候。他將跌打酒塗在手上,緩緩的將那隻美玉般的小腳輕輕揉按。好似面對一隻工藝品一般,他幾乎不敢用力。
這樣王語柔自然舒服的多,只是這個模樣,多了一分刺激。讓她也有些難以自制的羞澀,在葉小白忙碌之時,她偷眼看過去。
眼前的弟弟是如此陌生,只是就算以前兩人也相處不多。她依然能感到兩三個月之後,這位弟弟彷彿性情大變。對往日的恥辱絲毫不放在心中,原本的他受辱之後,劍眉星目中常常閃爍冷光,就如蟄伏的野狼。
那是因爲他遭遇了男人所能遭遇的最大恥辱,覺得被家族拋棄的模樣。再加上王青琅對自己爹爹、姐姐都極爲陌生,甚至因爲他一直陪伴娘親,孃親死的時候,他們沒有來得及看最後一面,王大少的心中對姐姐、爹爹有些排斥。
這也是他爲何走的那麼瀟灑,藉着修仙離開了這裡。
王語柔也對自己的弟弟很失望,誰也沒有想到,幾個月後這位弟弟大不一樣。剛纔在庭院處,氣炸王子巽的時候,便能發現他那種玩世不恭下並沒有自暴自棄,相反顯的自信從容,內心依然有着驕傲。
而且那一對桃花眼尤其讓人看起來陌生,眼睛稍長,眼尾微微上翹。眼中的黑白並不分明,似醉非醉,時不時流露出溫柔的光芒。
對女性而言,這眼神的吸引力很大。王語柔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弟弟看起來順眼了很多。
等到揉按的差不多之後,葉小白松了一口氣,讓正在偷看的王語柔一驚,連忙扭頭假裝看着別處。
幸好葉小白也沒有發現,擡起頭笑了笑道:“沒事了,你先休息,我去喊你侍女們進來。再推拿個幾次,這點小傷不在話下。”
“恩,你退下吧。”王語柔快速恢復了鎮定,揮退葉小白道,“時辰不早,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去族裡學堂。”
葉小白張大嘴巴道:“什麼,我還要去學堂?”
“我問詢過族裡先生,你去齊雲觀幾個月,功課落下不少。爹爹的意思是希望你早點能夠考取功名,詩詞歌賦什麼的,是你立身之基。治國之道、儒家學說,那是你進修之本。把握好,才能讓爹爹不再失望。從今日起,這個家裡由我做主,你的所有月錢全部取消,不準隨便出府。直到你學到本事,才能自由出入府裡府外。”
葉小白看着冷漠的宣佈命令的王語柔,抱着僥倖問道:“姐姐大人,你是開玩笑吧?”
“你覺得呢?”王語柔表情冷漠,可是眼中卻有一絲幸災樂禍,“爹爹告訴我,這個家裡我有資格動用家法,連族老都不能阻攔。”
“姐你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什麼故事?”突然說到故事,王語柔思維一時沒有轉過來。
“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青青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啊。”
王青琅你騙我,葉小白在心中流淚,你孃的這根本不是高富帥的生活。
“打油詩寫的不錯,我會讓你先生一個月考覈你一次,以後一個月給我寫一首詩,或者做一首詞。寫不出來,家法伺候!”
“……”葉小白想要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