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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芬胺。
這個名詞對於大學輔修過心理學的秦湛來說並不陌生，可此時此刻聽到寧奕鳴的闡述，他卻怔愣着沒辦法反應過來，直到指尖的菸灰掉落在地上，弄髒了乾淨的地毯，他都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最後，寧奕鳴還貼心爲他做了總結，“如果以上症狀都符合，那你的朋友，應該是喜歡上自己的弟弟了。”
喜歡上自己的弟弟，這種操-蛋的事實，秦湛一點都不想得到確認跟重複提醒。
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寧奕帆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盲音，一點也沒介意某人大半夜無故騷擾，又沒禮貌掛斷電話的行爲。
他很是幸災樂禍地丟開手機，躺在牀上翹起了二郎腿，笑得像只老狐狸，“嘖嘖，這可是你自己不聽我把話說完的，這點定力都沒有，以後可有好戲看了。”當然，就算秦湛接着聽下去，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把宋葉是女生的消息透露給對方，這秦上校二十六年來頭一回動心，怎麼着都得挑戰一下高難度才行。
至於這個難度有多高，瞧瞧秦湛站在窗前一個小時一動不動就知道了。
這顆能在槍林彈雨中突破重圍，創造出世界上許多人難以企及財富的大腦，此時卻陷入了一片茫然的困惑當中，寧奕帆根本不知道，喜歡這兩個字於秦湛來說有多麼地陌生，而作爲一個身心健全的男性來說，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上十歲，還是同性，這個事實更讓人不知該如何接受。
香菸叼在口中，一根接着一根，菸灰落了滿地都沒人注意，直到窗外天方破曉，陽光刺破雲層射進秦湛的瞳孔裡，刺眼的光線讓他微微眯起雙眸，眼球傳來乾澀痠痛的抗議。
啪嗒一聲，身後大門被推開，秦湛回頭望過去，於晨曦微涼的空氣裡，看見依在門邊的少年。
“抽菸不開排氣扇，我以爲着火了。”宋葉已經穿戴整齊，依舊是一身白衣白褲，乾淨整潔，她的口氣不是在抱怨秦湛抽菸難聞，而是在提醒對方的不知節制。
這一牀冷清的被子跟落滿的菸灰的地毯，都能讓人一眼明白，窗邊的男人一夜未眠。
爲了什麼，宋葉不得而知，但出於兄弟有愛，她還是幫對方打開了房間的排氣扇，“我要出去跑步，你要一起嗎？”
你要一起嗎？
砰砰，來自心臟本能的提醒再次不受控制地橫衝直撞，甚至在經過一夜沉思之後，那種渴望的感覺，越發明顯。
希望靠近，希望得到迴應，希望去觸碰，他的視線遊移在少年略帶稚嫩的臉上，就像是被磁鐵深深吸引住一般，再也無法挪開自己的雙眼。
秦湛忽然就明白了，明白他再也逃不開了，逃不開少年給他定下的牢籠，逃不開自己主動跨進去的這個旋渦。
他無法抗拒，也無法否認，自己正在被眼前的人深深吸引住的事實。
清晨七點的陽光不冷不熱，恰到好處的微風吹拂過臉頰，帶着北方城市特有的乾燥跟舒爽。
公寓樓底下的花園裡，兩道身影並肩一起朝前小跑着，周遭靜謐無聲，只有腳步聲在輕輕作響。
秦湛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快的人，一旦一件事情思考清楚了，有了確定的答案，便不會再有猶豫。
現在他確定自己喜歡上了宋葉，想要跟對方在一起，那麼在確定對方是否也喜歡自己之前，他只想遵從自己的心意，儘可能地跟對方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其他方面，宋葉還小，秦湛會等她長大。
宋葉做早餐的時候，就發現秦湛又有了變化，破天荒還跑來給她打下手，敲個雞蛋，切割火腿腸，簡直狗腿到像是在獻殷勤，讓她不得不懷疑，“你有話要跟我說？”
“沒有。”秦湛直接搖頭，繼續仔細切割着手底下已經碎成了渣的火腿腸，面癱臉上似乎還帶着點……愉悅？
宋葉費解了，不明白這人大半夜跑到自己牀前看了半天，又抽了一夜的煙，早上見到還是一副滿腹心事的樣子，結果出去溜達一圈回來，整個人就變得容光煥發，還外帶改善了面癱技能。
饒是她思前想後，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直到吃完早餐，看見男人主動承包了洗碗工作，在那兒擦盤子擦得起勁的身影，宋葉還猶自回不過神來。
原本想着找個時間，給自家大哥做做心理建設，疏導疏導，可秦湛那邊碗還沒洗完，門鈴就響了起來。
宋葉起身看了一眼牆上的顯示器，門外站着的是秦家的人，心下一轉，她打開房門，雙手插兜淡淡地看着對方，“有何貴幹？”
管家上前，一改上次傲慢的態度，立馬向宋葉行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的大禮，懇切道：“宋先生，老爺請您到家裡吃頓便飯，請您務必賞光。”
宋葉受此大禮，也沒半句客氣話，還是不緊不慢地道：“抱歉，我即將離京返程，下次有機會再拜會秦老爺子。”這老爺子前天晚上剛進手術室，今天卻來請她吃飯，居心何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管家沒有說破，宋葉也沒有那麼善解人意，該拿喬還是拿喬。
果不其然，一聽她要走，管家的身體一僵，腰板也不敢伸直，“宋先生，請您務必到宅子一趟，老爺有話想跟您說。”
“這樣啊。”宋葉似是後知後覺，垂眸看了看管家那已經彎到開始微微顫抖的腰板，還在繼續沉吟思考。
秦湛從廚房出來，單單看着管家維持那個姿勢就已經超過十分鐘，曉得這是小鬼在報仇，也不去摻和，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正好就聽到了宋葉應下飯局的邀請。
後者一轉身，也瞧見秦湛換好了衣服，眉頭一挑，嘴角一勾，只道了一句，“動作夠快。”便晃盪着出了門。
宋葉頗爲享受他們之間這種無形的默契，不用說，彼此都懂，相處起來也很融洽。
而宋葉真正的返程時間，也不可能是今天，她佈下這麼大一盤棋，又怎麼可能這樣輕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