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招人青眼,穆雲杳雖然梳洗了一番,整個人乾淨了不少,但故意用了已有的東西,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副十分普通的樣子,容貌上做了些許的改變,不像是之前那樣明媚動人。
果然大當家見了穆雲杳,也沒有對她的容貌過多的在意,只是道,“哈哈,這果然是許臻的妹妹,虧得你倆的父親是個秀才,一個兩個都斯斯文文的,與我們這些大老粗不同。”
穆雲杳道,“大當家過謙了,這斯文不斯文又有什麼用?在小女看來,反而是大當家和寨子裡的這些朋友們,更加的淳樸自然,不假藻飾,叫人覺得安心。那牢籠裡關着的,可不也是些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東西?”
大當家一聽穆雲杳的話,當下十分滿意,拍着掌叫起好來,“好好好!果然是許兄弟的妹妹,你兄妹二人都是好的!叫我說也是,老子最厭恨的就是那些假正經朕混蛋的王八們!還是你二人父親教得好!不過,聽你小小年紀就這樣說,這一路上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穆雲杳點點頭,但又不在意道,“如今這個世道,哪兒有不吃苦的人,由其是咱們百姓,哪兒能由着自己的意願。我與哥哥走丟之後,被一個侍衛救了,跟着那些貴族之後做侍女,今日才得以見到哥哥,也算是十分幸運了。”
“那個侍衛可是一同被關着?”大當家皺了皺眉頭,“咱們雖然不是江湖人,但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能夠救了你的,也是個好的,若是關在一起,理應當放出來一同做朋友纔是。”
穆雲杳之前那樣說,就是爲了引出蕭奕池的事情,這時候大當家如此問出口,實在是如了她的心意。
她略一思索,沒有開口,卻低下了頭。
大當家見她這樣不似方纔大方的樣子,不由有些好奇,指着穆雲杳對許臻問道,“你麼妹妹這是怎麼了?”
之前沒有時間,兩人還沒有說到這件事兒上,許臻也不知道穆雲杳是什麼意思,一時間也不敢胡亂開口,只沉吟道,“這……”
他這一開口,穆雲杳才又擡起頭來,目光卻有些害羞的躲閃。
她給了許臻一個顏色,然後看着大當家道,“大當家有所不知,方纔那個侍衛雖然救了我,但卻不能直接放出來,他……他對我似乎有男女之意,若是放出來,卻是拖了我的後腿!”
穆雲杳後面幾個字說的有些快,帶着小女兒家的羞澀之意。
大當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聽着下面的噓聲,才也跟着笑起來。“哈哈,原來是這事兒,是你沒看上他不成?若是如此,我且幫你看着他便是,我們寨子裡這麼多的好兒郎,你只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們這裡,定然條條都是真漢子!”
這時,穆雲杳的面色卻突然有些傷感起來,又道,“大當家說的確實,寨子中的兄弟都是好樣的漢子,但小女父親在世的時候,早就給小女定下了一門婚事,小女和兄長此次遠道而來,也是爲了這事兒。雖然那個未婚夫如今正臥病在牀,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自然是不可一女事二夫,如今想着的,只有趕快找到解藥,治好他。”
“原來還有這麼個事兒在裡頭,你果然是個好的。”大當家和下面的人對穆雲杳稱讚有加。
穆雲杳道,“不敢當,不過,小女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當家可否與小女一個方便。”
穆雲杳說的真切,許臻這時候纔跟着反應過來,知道了穆雲杳的意思。
他故意插嘴道,“妹妹,你怎的這樣,豈不是給大當家和這寨子裡的兄弟添麻煩!”
說着許臻又對大當家拱拱手,“大當家,您不用聽她小孩子家家的胡說!您已經幫許臻找到了這個妹子,後面的事情,若是再麻煩您,就是我們的不對了。”
大當家原本還有些猶豫,不知道穆雲杳要說什麼話,不敢輕易答應下來,這時候不由大手一揮道,“你說這話就是見外了,你救了我們父子二人的性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是麻煩我?許家妹子,你只管說,若是能幫上忙的,我定然給你想辦法!”
許臻這才裝作爲難的樣子,看向穆雲杳。
穆雲杳十分感激的學着男子的樣子抱了抱拳,道,“那就勞煩大當家了。還是方纔所說的那個人。我與兄長要馬上離開去找解藥,給我未婚夫續命,不可耽擱。可那救了我的侍衛,雖然是個好人,卻是個性子十分暴躁的,若是叫他這時候就出來,怕是我和哥哥不能輕易走了,所以還請大當家幫我絆住他,等過幾日再放他出來,也請看在他是小女救命恩人的份兒上,不要傷了他。”
原本還怕穆雲杳說什麼出格的事情,聽了這話,大當家當下就應了下來,“這不算什麼事兒,我吩咐下去,叫人給他好吃好喝的,不傷了他,等你們走遠了再將他放出來就是。”
說着大當家又道,“原本我還想要留你們兄妹在寨子裡做孩子們的師父,也好叫他們多少學些文字,但現在看,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若是我叫你們留下來,纔是強人所難了,也罷,既然你們這麼着急,明日就要離開,今兒咱就好好過一過宴會。”
說着,又叫人備了碗筷,邀請穆雲杳和許臻一起用飯。
穆雲杳原本打算晚上就走的,可聽大當家這樣說,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答應下來,和許臻一起參加了宴會。
衆人在宴會上十分歡愉,一直到了深夜,宴會才散了。
因爲只住一日,穆雲杳直接歇在了許臻的院子裡,兩人一人一間屋子,正好夠用。
路上,許臻不由對穆雲杳口中的“侍衛”有些好奇,之前也沒有注意到蕭奕池不由忍不住問道,“你說的那個侍衛是誰?”
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穆雲杳說的不過是假話,當下穆雲杳也直接道,“這人你也認識,是蕭奕池。”
“蕭奕池?”許臻記性好,將這名字在嘴邊而琢磨了兩遍就想起了這麼一號人物,“是那個被你救下的大祭司的兒子?”
“是他。”穆雲杳點點頭。
“也是他將你擄走的?”許臻有些不明白,明明穆雲杳曾經救了蕭奕池,蕭奕池爲何要阻止穆雲杳。
穆雲杳對此也不甚明白,只點點頭肯定了許臻的問題,又道,“管他呢,反正現在有大當家幫咱們看着人,咱們先走便是。”
雖然蕭奕池那日將她擄走了,但一路上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她不好的事情,甚至還處處保護着她,給她準備飯食。
弄得穆雲杳也不知道蕭奕池到底是什麼想法,今日見他能夠救人,又想起曾經他對自己的出手相救,雖然氣蕭奕池做了這樣的事情,但也不想要了他的性命。
也是因爲這樣,穆雲杳之前才故意跟大當家說蕭奕池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過,說到底,這也不算是謊話了。
許臻也點點頭,如今無關緊要的事情無需多想,“那趕緊寫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許臻與穆雲杳作別,兩人各自進了自己的屋子,一夜好眠。
而同片月色下的另一邊,邢墨珩也已經到了麟炎國的都城外面。
沈寅和聽寒果然是宮中的暗衛,過城門的時候,直接向守城的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就十分輕鬆的被放了進去。
而且,守城的士兵似乎還對沈寅帶着些許的敬畏。
邢墨珩冷眼看着,只覺得這兩人的身份似乎是不簡單。
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分毫,只是仍舊十分沉默且沉着的,跟着兩人進了皇宮。
才進宮門,邢墨珩就看到了一個十分不想看到的身影。
那個帶着面紗的身影,在看到了邢墨珩之後,卻是雙眸一亮,顧不上別的,直接向着邢墨珩的方向跑過來。
然而,看到邢墨珩身邊的兩人,展律嫿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她臉上瞬間就變臉,變得嚴肅起來,高高在上的看了沈寅和聽寒一眼,“你們連個還杵在這裡先是兩根木頭柱子似的做什麼!難道暗衛營中沒有事情可以做了?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展律嫿的樣子十分傲慢,然而沈寅和聽寒卻似乎是習慣了一樣,低頭行了個禮,又對邢墨珩行了個禮,轉身就離開了。
邢墨珩眼前閃過沈寅壓抑着怒氣和不甘的一雙眸子,若有所思。
這時候,展律嫿已經再次纏了上來。
她好歹還顧忌着一國公主的顏面,沒有直接對邢墨珩上手。
然而,人卻是十分用力的往邢墨珩的方向靠。
邢墨珩沉着臉,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展律嫿纔不甘心的停下來。
莫着急,莫着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若是太過了,反而會適得其反,展律嫿深呼了一口氣,在心中與自己道。
她雖然不再往邢墨珩身邊兒擠了,卻還是十分熱情的說道,“鎮南王,你終於來了,早就聽說你已經出發了,可一直沒有看見你到,我心中十分擔憂,好在你如今已經平安到達了,謝天謝地。”
邢墨珩看向展律嫿的目光,像是看向一個黑漆漆的石頭。
他直接撤了一步,“時間不早了,本王先去休息。”
說着直接轉身就走,國王拍了的侍女也趕緊跟上,只留展律嫿在後頭一臉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