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短,很快就到了靖王府宴請賓客的時候。
穆雲杳早早的就被秦瑜叫了起來,換上芸娘只爲她一人趕製出來的緋紅色衣裙,越發顯得人面目白皙,氣質卓然,帶着股子讓人嚮往的朝氣。
秦瑜看着穆雲杳這樣子,滿意的點點頭。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稍加打扮就跟仙女兒下凡似的,再加上這些時日穆雲杳的做派,不知道要讓多少夫人羨慕的眼紅。
秦瑜的目的就在此。
那些嘴碎的人不是多番猜測她家杳杳在家中黯然神傷麼,她偏就不讓她們如意!
反倒要讓她們瞧瞧,她女兒風華絕代,過得好着呢!
穆雲杳不知秦瑜具體是如何想的,可看着秦瑜那要上戰場般的氣質昂揚,不由感嘆,到底是當朝一品武將家中的夫人,孃親威武啊!
“夫人,可準備妥當了?”穆峰與穆雲瀾兩人今日也要去的。
秦瑜笑着點點頭,還沒說話,就聽穆雲瀾說,“咱家杳杳今日可好看!”
秦瑜聽了滿意的笑笑,又聽穆雲杳也道,“我哪日不好看了?”
這話雖然是調侃,穆雲杳卻深以爲然。
不是她太過自戀,實在是穆雲杳這個皮囊太好,完美繼承了穆峰和秦瑜兩人的優點,又恰到好處的組合到一起。
那句話怎麼說,多一分則溢,少一分怎虧,當真是恰到好處。
聽穆雲杳這樣說,秦瑜不由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一家人胡亂笑着又調侃幾句,出了將軍府,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
若是真的要算,除了那次不倫不類的宮宴,這還是重生之後,穆雲杳第一參加這樣大的宴會,不由微微的出神。
算上在宮中的時日,她已經有十餘年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
雖然曾經也不見得喜歡,甚至願意躲着在家裡多看兩本醫書,可那聚會上,終究還有那麼三兩個她談的來了。
如今……
如今大概是說不上話了吧?
她又變回了二八年花的青春少女,而那些曾經談得來的玩伴,最小的也做了孃親,膝下有兩三個孩兒了。
“杳杳想什麼呢?”秦瑜見她出神,不由問道。
穆雲杳杳杳頭,隨意攀談着,“我還沒瞧過靖王府的擺設,不知道靖王府中是什麼樣子。”
秦瑜把她往懷中攬了攬,親暱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方纔不知道爲何,她側頭看見杳杳在哪裡有些寂寥的坐着,就覺得這仙女兒一樣的閨女,真的會變成仙女,像那嫦娥一樣飛昇不見了。
感受着懷中實實在在的溫度,秦瑜搖搖頭,沒得竟然瞎想起來。
“靖王府啊,”秦瑜想起靖王府中的樣子,不由又有些想笑,“你去了便知道了,這靖王府也是個有趣的地方。”
秦瑜這樣一說,穆雲杳當真來了些興趣,原本心中那要見故人的輕微落寞反而消失了無影無蹤。
活在當下,過去那已經追不回的前塵往事,自然沒有現在一個得趣的園子重要。
京城中達官貴人無非住在兩個地方,以坐北朝南的皇宮爲中心,向東西南三個方向延展,南城是普通百姓聚集的地方,東城大
都是達官貴人,西城是娛樂聖地,商賈聚集。
而靖王府,卻在這皇宮身後的北城。
或許是爲了彰顯聖德,也沒準兒就是想隔斷皇家貴胄與大臣商賈間的聯繫,或者用皇宮的威嚴震懾那不知好歹的親王們,這皇宮身後的北城,都是些皇親的府邸。
不止靖王府在北城,鎮南王府也在北城當中。
邢墨珩該是早到了吧?穆雲杳被小米攙扶着下車的時候,心中不由突然想到。
擡頭四目看過去,卻哪裡能見到人,都是各家華貴的馬車,將王府外頭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一個穿着鵝黃比甲的丫頭,見秦瑜帶着穆雲杳下了車,眼睛一亮,趕緊湊過來,“可是穆夫人和穆小姐?”
她討好的意味實在是太過明顯,秦瑜和穆雲杳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心中都一一警惕起來。
這樣的集會,是套關係的好機會,卻也容易出糗事,當是小心爲上。
那丫頭似乎是覺察了出來,趕緊伸手指了指其他與她穿着一樣比甲的丫頭,解釋道,“奴婢是靖王府的丫鬟,郡主特意叫奴婢帶了轎子來候着夫人和小姐,今日人太多,馬車是進不去的,因而才帶了轎子來。”
這樣瞧着,馬車確實是進不去了,不過這邢若蘭不是那脾氣暴躁的丫頭麼,怎的會想到這些?
“其他人呢?其他府上可有轎子接?”穆雲杳問道。
那丫鬟不知道穆雲杳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見她既然問出口了,就點點頭,“回穆小姐,每個府上都派了轎子去,小姐可是要等交好的一起走?”
方纔就 有兩個小姐,非要相攜一起去,少不得又要調度一番,沒得給衆人添了麻煩。
不過若是這穆小姐想去,她們也不好怎樣,上邊兒都有話傳下來了,別的人不管,這將軍府的穆夫人和穆小姐,一定是要照看好的。
穆雲杳聞言搖搖頭,不說她如今也沒有什麼交好的,縱是有,在人家的宴會上,也不好麻煩人專門安排一番。
“不用多事,且進去吧。”穆雲杳看了眼秦瑜,見後者也點點頭,如是說道。
那丫鬟鬆了一口氣,笑嘻嘻的喊過兩頂軟轎來,“夫人請,小姐請。”
秦瑜穆雲杳對視一眼,終究都上了軟轎。
坐在轎子中,穆雲杳想起方纔秦瑜對靖王府的評價來,不由好奇的稍微掀開了簾子,一路走着,一路瞧過去。
這靖王府……確實很有趣。
穆雲杳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來。
不知道靖王喜歡種菜的傳言是不是真的,但靖王府倒是在重重樓臺見空出了許多種菜的地方。
不似別人家中的精心規劃,當真就是一塊兒土地,挖了幾排地壟,然後歪歪扭扭的種起菜來,沒想到倒也算是相映成趣。
不一會兒就到了宴請女眷的院子,穆雲杳纔要放下簾子下轎,目光一掃,正落在不遠處向另一個方向走的人身上。
那人若有所感的回過頭,不是邢墨珩是誰。
邢墨珩見是穆雲杳,嘴角就不由扯了扯,帶出幾分笑意來。
“咦?笑什麼呢?”
邢墨珩身旁的許臻見了,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
人家笑臉迎人,又笑的清清淡淡的。忒是好看,穆雲杳原本也忍不住回了笑容。
誰成想才笑起來,那多日不見許臻就跟着也瞧過來。
穆雲杳纔看他有這個動作,不知爲何,就迅速丟下了簾子。
由此,許臻看過去的時候,哪兒還有什麼“風景”,不過是一擡擡轎子排着走。
“師兄,”許臻伸手在邢墨珩面前晃了晃,“你方纔不是產生幻覺了吧?”
因爲穆雲杳的動作,邢墨珩心情頗好的看他一眼,手上卻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許臻晃來晃去的腦袋上,轉身往旁邊宴請男客的院子去。
“師兄!”許臻不服氣的高喊一聲,想要伸手打回去,看着邢墨珩的寬肩和那周身的氣勢,一雙手在他身側晃了晃,又慫慫的收回去。
口中忍不住道,“你這樣打我的頭,總有一天要傻了。”
她許臻雖然混不吝的成日就像吃喝玩樂快活似神仙,可架不住他爹給了他個好腦子啊,仲秋的科舉考試在他爹的逼迫下參加了,手順的很。
若是這腦子打壞了,看邢墨珩怎麼與他爹交代!
許臻還在得意洋洋,卻聽邢墨珩道,“哦?既然如此,你可聽過笨鳥先飛的典故?”
許臻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才嗯了一聲,就聽邢墨珩又道,“笨鳥先飛,既然你已經傻了,我句勞煩一趟,將你送回家去,好好學着,你爹定是樂得開懷。”
許臻聽了,瞬間就萎靡下來,狗腿子似的跟在邢墨珩身邊兒。
他爹已經不輕易出來走動了,雖然在朝中的名聲還在。
可他爹不出來就算了,還日日拘着他讀書,讀了一遍要讀第二遍,有了理解還要有更深的理解。
今日好不容易出來還是接着邢墨珩的由頭,若是照他 師兄說的,他爹何止樂開懷,該是拍着 師兄的肩膀大呼痛快,怎麼不早點兒把他敲傻了?
許臻想着不由一抖,安安分分的跟在邢墨珩身邊兒進了院子。
那頭穆雲杳還坐在轎子中出神,就聽轎子外面傳來了個飛揚跋扈的聲音,“你家小姐呢?”
瞧,這正主來了。
穆雲杳不由苦笑着搖搖頭,這待客之道安排的再妥當,可郡主還是那個刁蠻郡主啊!
不想丫頭們爲難,穆雲杳自己掀開了簾子,打頭兒笑道,“在這兒呢,嘉和郡主安康。”
穆雲杳按照時下的流行,隨隨便便行了個宮禮。
那邢若蘭見穆雲杳出來,雙眼一亮,似是有話開口,看了眼衆人,又生生人了回去。
一個直性子的人憋着話,穆雲杳一眼就看了個明白,當下不由想到,難道今日這郡主請了她來,目的並不單純?
誰知邢若蘭卻似乎忘了先前在宮中的對峙似的,一把將穆雲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輕輕熱熱的挽上她的手,問道,“聽說你病開始好了,人也聰明瞭許多?”
穆雲杳聽着這話不由一頓,這郡主,還真是直爽……也真是不會說話。
什麼叫聰明瞭許多?
不過,爲什麼要這麼問,難道是與今日之事有關?
穆雲杳下定注意提高警惕,暗自思索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