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
楊倩聽了,她不禁望向姜寧。
他一身黑色大衣,姿態相當瀟灑,他此刻已將茶杯放下,他一手託着下巴,一手握着鞭子,右腳踩在車頭,左腳隨意的懸空,隨着車子的前行,而微微晃動。
‘開架子車都那麼帥…’
哪怕楊倩認定姜寧家底沒多厚實,可是這一刻的驚豔,仍是難以掩飾。
‘如果他再有錢一點…’楊倩不敢再想下去了。
別具一格的架子車,一出現在澮水河面之上,便引得無數個市民駐足觀看,正在舉辦冰面拔河的隊伍,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瞬間,他們成了中心。
白雨夏神情淡然,早已習慣。
雙胞胎從小獨特,安然享受。
薛元桐起初略有不適,見到同伴們如此坦然,她趕緊在心裡告訴自己:‘你是大帝!無懼!’
姜寧再揮鞭子,“噼啪”的銳響爆炸,五個小青年驚懼之下,拉車的速度提升幾分。
途經過林子達的帳篷,姜寧對他頷首。
林子達用複雜的眼神,望着‘時髦’的木車,他承認,他有幾分羨慕。
再看到拉車的小黃毛、小綠毛、小紅毛,鍋蓋頭、瘦高個,這一刻,他更羨慕了。
等到姜寧的專車駛遠後,楊倩奇怪:“他哪裡找的人拉車?”
還有句話她沒說,那些染着各種髮色的小青年,絕對不是好人,楊倩面對這類人,從來是敬而遠之。
林子達猜測:“估計被他專門抓來的吧。”
莊劍輝嘴角抽抽,爲何小胖描述的語氣,有點像15世紀,歐洲的殖民者去非洲抓人一樣?
楊倩更加不解:“他想抓人,別人不知道反抗嗎?”
談到這裡,林子達和莊劍輝回想起他們遇襲的慘淡夜晚,莊劍輝語氣艱澀:“怕是反抗不了。”
姜寧能打贏亡命之徒,而對付區區幾個鬼火青年,絕對屬於降維打擊。
他們談論姜寧時,林子達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掏出手機,傳來王永的聲音:“林哥,我到了,你們在哪呢?”
林子達擡眼,遠眺南方的河壩,只見壩上一輛黑色奧迪緩緩行駛,林子達舉起手上的電鑽,示意:“我看到你了。”
他說:“劍輝,王永來了,他帶了倆女孩。”
話音落下,楊倩的臉色豁然變動,她還以爲只有她一個女孩呢,結果王永居然帶人來了,他有病吧?
楊倩不自然的笑笑:“怎麼把他叫來了?”
莊劍輝撇了撇她,漠然道:“不喊人過來,我釣到魚了誰來烤,你會嗎?”
楊倩不說話了。
……
‘大哥,窩囊啊!’拉車的小黃毛用眼神交流。
小綠毛賣力拉車,眼神迴應:‘我能咋辦?’
他們現在好累,冰面又硬又滑,行走容易滑倒,他們拉車的同時,還需要分一份力,保持平衡。
幸好,胖小孩用繩子給他們拴在一塊,增加了平穩性。
爲此,陳思雨稱讚:“古有曹軍水軍鐵索連環,今有我們五馬連衡!”
小黃毛心中怒吼:‘老子把你們五馬分屍!’
可惜,他不敢,小胖孩打人太疼了!
東東大喝:“發什麼呆,跑快點!”
他是典型的,自己淋過雨,也要毀掉別人的傘,東東將他受到的悽慘待遇,如數實施到鬼火們身上。
架子車在冰面馳騁,所過之處,引起渲染大波,場面實在過於逆天。
一處冰面上的聚集地,衆人圍着一個正在冰釣的老頭,老頭一身黑色始祖鳥羽絨服,身寬體胖,面相威嚴,頭頂戴了毛線帽。
伴隨着魚兒咬鉤,唐耀漢提竿而起,一隻巴掌大的鯽魚被他釣了上來。
旁邊立刻響起恭維聲:“還是唐老闆技術高超,這纔沒多久就開張了!”
產品部的部長:“這魚確實漂亮啊,當真是‘白水塘邊白鷺飛,龍湫山下鯽魚肥’!”
唐耀漢是農家樂楊飛的老丈人,是禹州本地的私企老闆,小地方的私企總是難以逃脫家族制,更多時候不是論能力,而是論親疏遠近。
旁邊幾個公司的高層領導,用各種溢美之詞吹捧唐耀漢。
不是他們不要臉面,生活既是如此,若是說一點好話,能獲得利益,大部分人總是願意的。
一身橘色防寒服的唐芙,瞪着眼睛打量鯽魚,與平時釣的魚不同,這條魚一動不動。
她不禁發問:“爺,你釣的不會是死魚吧!”
唐耀漢面對孫女的質疑,斥責:“胡說,冰釣就是這樣的,水溫太低了,魚兒活性不高。”
唐芙:“哦哦。”
唐耀漢教訓:“天天練體育,腦子練沒了!”
他懶得搭理孫女,而是盯着釣上來的鯽魚,悵然:“魚是好魚啊,野生的鯽魚,可惜,刺多!”
銷售部的部長反應最快,他當即說:“魚肉雖美但是刺多,工作雖好但是頗多坎坷,然,能在唐老的帶領下,工作會像入口的魚肉一樣能嚐到鮮美,卻一根刺都沒有!”
其他幾個部門領導立刻對了一下眼神,暗中:‘狗日的老王,難怪他能幹銷售!’
唐耀漢聽後,頗爲舒暢,笑道:“哈哈,小王你啊,確實是公司的頭號干將!”
王部長心中一振,公司加上工廠,好幾百號員工,唐耀漢是真正的大老闆,一言九鼎,能得到他的認同,他渾身輕飄飄的!
現在正逢公司改制,眼見電商逐漸崛起,原本電商部門是作爲單獨的小部門,王部長眼饞無比,如果能靠着討好唐總,將這個獨立部門抓到手下,他在公司內部的權利,豈不是更上一層嗎?
唐芙瞅着她爺爺那樣子,她看不順眼,她長的好大一隻,嗓音卻軟綿綿的:“知道爲什麼那麼多刺嗎?因爲爺爺你最愛挑刺!”
唐耀漢原本還挺快活的,聽到大孫女說的話,氣的吹鬍子瞪眼。
唐芙撇着嘴,根本不帶怕的,別看她爺爺威嚴,但唐芙擱家裡,妥妥的霸王,天王老子也不怕,她爹都打不過她!
幾個高管無語之際,忽聽遠處傳來動靜,他們立刻回頭,結果瞧見五個社會青年,拉着一輛具有年代感的架子車,呼嘯的駛過。
饒是他們見多識廣,瞧見如此離譜的一幕,不禁嘴角抽搐。
唐芙眼睛漸漸睜大了,她喊道:“姜寧,我在這!”
不等對方的迴應,她抱起一塊滑雪板,邁着一雙極靚的大長腿,飛快的往前衝跑。
待到速度提升至頂點後,唐芙將滑雪板往地上一丟,她順勢踏上滑雪板,藉助強大的慣性,她整個人驟然於冰面平移。
唐芙的身形劃出一道優雅帥氣的軌跡,如同一隻大天鵝似的,優雅的截住姜寧的復古架車前行的道路。
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雙手抱胸,橘紅色的防寒服,令她變得格外耀眼。
薛元桐咬牙切齒,可惡啊,她承認她被帥到了!
爲什麼她沒有一雙大長腿呢!
唐芙酷不過三秒,她盯着幾個小青年,又瞧瞧架子車:“不錯啊,姜寧,你那麼會玩的嘛?”
陳思雨見到笨蛋後,她高坐車上,非常具有成就感:“這是姜寧爲了招待我們,特意製作的架子車,你沒玩過吧?”
唐芙確實沒玩過,她追問了幾句,打算上車體驗體驗。
可惜,架子車空位不多了,唐芙惋惜的離開,並稱,等他們找到地方安置,她再來拜訪。
待到唐芙走後,薛元桐特開心,她帶着精神勝利:‘看吧,小小的也有好處呢,不佔地方!’
唐芙踩着滑雪板,回到了爺爺的據點。
從瞧見唐芙激動的舉動後,唐耀漢格外關注,他其實不止唐芙一個孫輩,其他的孫子女孫同樣不錯,很聽話,芙芙卻經常跟他吵架,吵完了還傻樂。
偏偏這個孫女最招他喜歡。
記得唐芙才幾歲時,唐耀漢酒後入院,當時以爲以後恐怕癱了,他心情可想而知…偏偏是這丫頭在醫院陪他,用自動攪拌機給打糊糊飯,從來是傻呵呵的…
此刻見到孫女跟人跑了,他心情格外複雜啊,唐耀漢對姜寧那小夥子有印象,之前他去女婿的水塘釣魚,差點被兩人氣出心臟病。
唐耀漢見到孫女來了,他和聲道:“芙芙啊,你聽我幾句話…”
唐芙懂爺爺的脾性,她張口就來:“爺爺,他纔不是什麼窮小子!”
唐耀漢遭受痛擊,心窩子鑽心的疼啊!
……
冰面。
陳思雨碰碰姜寧,看向東邊的一塊冰面,那裡位置非常好,寬敞,旁邊還有賣冰糖葫蘆的攤位。
姐姐陳思晴猶豫:“好是好,但有個阿姨放了個小馬紮,還擺了音箱,已經給地方佔了。”
陳思雨仔細一想,決定放棄:“確實,那阿姨好胖,面相好凶,罵人肯定厲害!”
剛好有兩個小朋友,手拿糖葫蘆跑到附近玩耍,被阿姨吼道:“去一邊玩去,別來礙我們跳舞!”
兩個小朋友委屈的嚇跑了。
陳思晴:“妹妹,你果然沒猜錯,相由心生,她確實非常兇,不是好人!”
陳思雨不開心:“是啊,河壩是大家的,她憑啥佔地方,還趕小朋友走。”
姜寧瞧見後,確定了主意,他揮揮鞭子,竟將車頭對準了兇惡阿姨的位置,馳騁而去。
陳思雨難以置信:“姜寧,她不是好人!”
陳思晴提醒:“別衝動哇!”
姜寧沒解釋。
白雨夏瞄瞄愚蠢的雙胞胎,她表情平靜無比,心中則在腹誹,今日姜寧和桐桐所做的一切,她盡收眼底,對他倆有了新的認識。
雙胞胎光想着寬胖阿姨不是好人,但她倆有想過嗎?
阿姨是潑婦,姜寧和桐桐又是什麼好人?
外表時髦拉風的架子車,緩緩駛入阿姨佔據的區域,朝她直直的衝撞,東東大喝道:“退退退!”
剛纔還攆小朋友的兇惡阿姨,一見到黃毛,綠毛,紅毛小青年的組合後,她一句話沒說,拎着小馬紮,麻利的躲遠了。
潑婦只是潑辣,又不是煞筆,她是覺得這地方不錯,準備喊姐妹跳廣場舞。
她們平時欺負打籃球的學生蛋子是敢的,真跟潑皮小混混產生矛盾,那必須得掂量掂量,人家小混混是真敢打人的!
陳思雨見到兇惡阿姨狼狽挪開的模樣,狠狠的愣住了,她不由得望向桐桐。
只見桐桐勾着嘴角,滿臉的傲然。
陳思雨豁然驚悟:‘惡霸竟是我自己?’
架車停好後,姜寧履行承諾,吩咐東東將車鑰匙和手機,還給社會青年們。
小黃毛和小綠毛鼻子一酸,終於特麼的逃過一劫了!
五個小青年再也不敢多留了,拔腿便跑,比兔子還快。
跑出幾百米後,小黃毛心酸的說:“老大,太憋屈了,我覺得我不是人!”
小紅毛訴苦:“是啊,我在前面跑,他拿着鞭子在後面揮,小胖孩還在吼,我覺得自己特別像一條狗!”
瘦高個憶苦:“太過分了!”
鍋蓋頭:“報仇,報仇!”
小黃毛:“能打過嗎?”
衆人沉默了。
小綠毛撩起頭髮,振作道:“他們雖然贏了,但暴露出了致命弱點,我們雖然輸了,但難掩說走就走的王者風範!”
小黃毛立刻拍掌贊同:“大哥說的好!”
……
停下架子車後,姜寧開始搬行李,首先是林子達贈送的帳篷。
冰面很冷,坐了一會兒車後,女孩們眸子裡雖然全是期待,可是臉頰全部被凍紅了。
姜寧支起帳篷,薛元桐立刻鑽進去享受,雙胞胎,白雨夏緊隨其後。
一進帳篷,立刻暖和了好多。
薛元桐懶散的躺在墊子,望着透出朦朧光的帳篷布,她油然而發:“思雨思晴雨夏,你們知道女孩子在什麼時候最舒服嗎?”
此言一出,陳思雨:“啊?”
三個女孩的臉色變了,眸子裡閃着諸多少兒不宜的畫面,一時間居然無法回答。
不等她們回答,薛元桐笑嘻嘻的:“小時候的夏天,躺在院子裡的板牀上,乘着涼,望天上的星星發呆。”
白雨夏聽後,心底好一陣羞愧:‘原來…代價真的是純潔的靈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