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日,週一。
本週將迎來考試日,對於高中生,期末考試很重要,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能否過一個好年。
天寒地凍,8班早自習的讀書聲,比以往響亮了不少。
結束早自習後,一行男生組隊前往食堂,學生大部隊腳步匆匆,崔宇嘻嘻哈哈,呼出一大團霧:“咱嬌姐今早沒來!”
健身的強理打聽:“嬌嬌咋了?”
柳傳道造謠:“強子,咋滴,你那麼關心嬌嬌嗎?是不是愛上人家了?”
強理連忙撇清關係,結果又遭到大家的調侃。
崔宇猥瑣一笑:“我問了班長,她說嬌嬌生病請假了。”
幾人豁然想起昨晚,龐嬌在羣裡詢問大家減肥的捷徑,她真的很努力,別人在討論期末考試和寒假怎麼玩,只有龐嬌在問減肥。
後來,張池嘲笑她,整天就知道嘴上說,從不付諸行動。
龐嬌跟張池對罵五分鐘,崔宇拱火後,兩人又對罵了五分鐘。
後來崔宇聲稱,洗冷水澡的減肥效果很好,因爲熱脹冷縮,冷水讓皮膚往裡收,這樣脂肪就出來了,脂肪沒了,豈不能瘦嗎?
崔宇只是小小的建議,結果,今早龐嬌發燒了。
“毒,還是你毒!”柳傳道給予稱讚。
他幸災樂禍:“現在正是考試的重要關頭,龐嬌請假了,必定會耽誤學習,這樣的話,她肯定倒數第一!”
柳傳道一想到仇人龐嬌倒黴,他心情大好,恐怕早飯能多吃兩塊大饃。
一直沉默的吳小啓,聽見衆男生歡喜,他冷不丁的說:“如果嬌姐倒數第一,分座位豈不更危險嗎?”
此言一出,衆人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烏鴉,笑聲戛然而止。
柳傳道惶恐:“好像有點道理啊!”
如果龐嬌先選,他們這些人落在後面,還有機率避開,可要是龐嬌後選,那隻能聽天由命了啊!
一時之間,衆人面面相覷。
段世剛一個激靈:“這樣的話,如果我故意考差點,考到班級倒數第一,豈不是能在龐嬌後面選,豈不能避開?”
吳小啓:“不行吧,如果你是倒數第一,意味班上只有最後一個空位,萬一是龐嬌同桌咋辦?”
柳傳道急了:“那特麼咋弄?”
“是啊,有宋盛的例子在前,光提高成績,未必能避開她!”段世剛發愁。
他這話說的,吳小啓也有點慌了,因爲他一直靠作弊,保持成績不落後,有宋盛前車之鑑,他真慌了。
崔宇理智分析:“最好的辦法,是讓龐嬌成績提高,處於中游的位置。”
“特麼,龐嬌的成績是我們能控制的嗎?”衆人只覺得好難。
未來宛如一團黑暗迷霧。
崔宇:“我有一計。”
……
晚自習第一節課。
校園裡,夜色已深,寒風細語。
教室的窗戶凝結一層薄霧,外面的世界被模糊化處理了,只有朦朧的光影。
單慶榮來到8班的走廊,正準備走入8班,結果看見隔壁9班,高何帥站在窗戶前。
高何帥如同一名特務,伸出兩根手指,試圖抹掉玻璃的白霧。
單慶榮一眼就知他的意圖,覺得他太猥瑣了,有損教師形象。
哪裡像他?光明偉岸!
單慶榮拎着塑料袋,從教室後面走入8班,先是觀察一下薛元桐的狀況,隨後獻上零食。
接着再巡邏班級。
單慶榮發現了驚喜的一幕,宋盛同學居然在給龐嬌補習,難得一見!
如此和諧,互幫互助的一幕,單慶榮居然有幾分欣慰。
哪個老師不喜歡看到優等生帶領差生,共同進步呢?
單慶榮登上講臺,公開表揚宋盛同學,稱讚大家向他多多學習。
本來只是普通的表揚,誰料,段世剛,柳傳道,吳小啓,崔宇等人紛紛響應鼓掌,一時間,教室中掌聲雷動。
原本因爲崔宇一句:“你也不想下學期還和嬌嬌同桌吧?”
宋盛才捏着鼻子,接下苦差事,沒想到居然能得到表揚,意外之喜。
陳謙眼神變幻。
喧囂過後,單慶榮:“大家停停,說一下考試的事。”
期末考試是全市統考,三縣一市用同一套試卷,方便全市評比。
“我們整個禹州市啊,每年清北錄取的學生,一般是個位數。”
“市統考的意義呢,是讓大家看清自己目前的定位,像統考啊,誰能考到全市前五,一般是清北的苗子了。”
說到這裡,許多同學齊齊望向最後排的薛元桐,她每次統考,穩穩的全市第一,從沒掉下來過。
“這個世界其實很大,我們整個禹州市,一年不到10個清北,但人家安城的中學,一所高中,一年能錄取三四十個清北學生。”
董青風小聲的說:“安城一中吧。”
這是安省最強高中,無可置疑。
單慶榮聽到董青風的聲音,他又說:“安城一中厲害吧,可放到衡水面前,清北數量又只是人家的零頭了。”
衡水中學近些年的名頭非常響亮,放在全國位列前三的高中,至於名氣,更是第一,無數學校試圖復刻,推行‘衡水模式’。
單慶榮:“前些天給你們講過985,這種最頂尖的學校,全國有39所,每所大學,每年錄取幾千名新生,你們算算這是多少學生?但大家知道全國有多少所大學嗎?”
單慶榮豎起三根手指:“3000所大學,你們算算每年錄取多少新生吧,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可不是說說,每年近千萬的考生啊!”
很多學生在高中畢業後,對大學依然朦朦朧朧,不知道具體概念,作爲班主任,單慶榮總愛講這些話。
同學們也愛聽,聽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考入名校,屹立世界之巔。
他從全市,講到全國,再講到全世界,最後話音一轉:“雖然我們四中,放眼全國不夠起眼,但小地方未必不能出牛人,前幾年省理科狀元就是我們…”
同學睜大眼睛,心中期待,難道我們四中曾經…
單慶榮面無表情:“我們禹州二中的實驗班。”
教室裡一陣噓聲,還以爲是四中呢。
單慶榮吹得太遠了,又開始往回扯:“高二的第一學期結束了,意味高中過去一半,我聽說校長有意進行一些動作,可能涉及到高三分班。”
此言一出,頓時響起喧譁聲。
俞雯搶話:“不是說高三不分班嗎?”
他們進行過一次文理科分班,以及升班和降班了。
“目前還沒確定,不排除分班可能,也不排除不分班的可能。”單慶榮話語模棱兩可。
“還是升實驗班嗎?”江亞楠好奇。
單慶榮:“不一定,說不定單獨搞清北班。”
但他覺得不太可能成功,因爲那樣的話,薛元桐,姜寧,陳謙,宋盛,白雨夏這些,豈不是全到清北班了?
作爲8班班主任,單慶榮發誓,他將帶頭反抗!
更何況,實驗1班的班主任胡侯,肯定不願這時被人摘桃子,畢竟是胡侯一手帶出的學生,他肯定反抗。
‘等等…萬一校長許諾,清北班的班主任,將由胡侯擔當呢?’
想到這裡,單慶榮臉色一變。
同學期待單慶榮解答呢,結果見他急色匆匆的離開了班級。
……
經過班主任打氣後,很多同學打了雞血,開始嗷嗷的學習。
姜寧待在座位,悠悠的削木頭玩,典型的差生。
陳思雨翻着書,她嚇唬打遊戲的桐桐:“我打算努力學習了,桐桐你感受到威脅沒?怕不怕?”
薛元桐的‘驚慌’不似作假:“真的嗎?你的成績不會超過我吧?”
陳思雨信心滿滿:“我將會把你踩在腳下,拭目以待吧!桀桀桀!”
薛元桐覺得地位受到威脅,她把手機交給姜寧,翻起書,鄭重的努力複習。
白雨夏瞅瞅她倆,作出判斷,桐桐是覺得,別人只要努力,或許可以和她一樣,甚至可以超越她。
思雨是覺得,只要努力了,就可以和桐桐一樣,所以無知者無畏。
難評,兩人多少有些問題。
旋即,白雨夏想到,她能跟這麼難評的人,成爲好朋友,莫非她只是這種程度的女人嗎?
姜寧開坦克轟殺了對面的坦克,他瞧瞧桐桐拼命學習的模樣,悠悠的說:“怎麼,思雨讓你感受到壓力了嗎?”
“是呀!”她唏噓道,“你只看到我考第一,殊不知我承受的壓力,思雨有進步的空間,我沒呀!只有後退的空間。”
姜寧:“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比較難。”
薛元桐滿意,她小手搭在姜寧肩膀:“朕心甚慰,封你爲議政大臣。”
很多人在複習努力,但也有人在搞怪。
姜寧刷手機,QQ動態裡,俞雯發了說說:“很喪,但還是分手了,謝謝你,現在是2月2日…(省略五百字)…挺感人就隨手複製下來了,快考試了,這招叫做同歸於盡複習法,我又浪費了你兩分鐘(齜牙)。”
下面一堆人罵她,俞雯又跟他們激情對線。
俞雯雖然愛出醜,愛幻想,但從某些方面來說,她還是挺搞笑的不是嗎?
到了第三節課晚自習,班級學習的氛圍越發凝重。
辛有齡在黑板寫字:“扔掉手機!悶着頭,破釜沉舟!拼他個日出日落,背水一戰,幹他個無怨無悔!”
同學們一擡頭望見鼓舞,繼續埋頭苦學。
姜寧對桐桐說:“走,去不去辦公室喝?郭老師買了榨汁機,她喊我們喝果汁。”
薛元桐猶猶豫豫,辦公室對她而言,屬於比較威嚴之地。
她糾結:“別人全在學習,我倆卻在玩,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顯得我倆像大反派!”
姜寧斜睨她:“你是不是學傻了?是不是反派,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薛元桐不敢相信,她竟有如此威望。
她抓住努力了兩節課,此時略顯萎靡的思雨,定義她:“思雨,你是壞學生,而我,是真正的好學生!”
陳思雨聽後,痛心疾首:“你是好學生,你了不起!”
她被掏空的身體,立刻注滿能量,只恨不能喊來姐姐,一塊寫一百張試卷了!
得到了肯定的力量,薛元桐和姜寧一塊溜到辦公室。
進入暖烘烘的辦公室,哦喲,有兩個學生,正在請教老師的問題,薛元桐不認識,大概是無名小卒。
兩人找到拐角的郭老師。
冬天了,郭老師依然清麗動人,二十三歲的年齡,像大學生一樣。
郭冉正在給橙子削皮,見到他倆後,展顏一笑:“快好了。”
她削了十五個橙子,五個橙子一組,打橙汁時,還倒了些雪碧,榨完橙汁,又倒了一些養樂多。
薛元桐瞪着橙樂多:“能喝嗎?”
姜寧抿了一口:“還行,不錯。”
有了神醫姜寧,薛元桐大膽的嘗試,確實還不錯。
郭冉和他們聊着天,手上又開始削橙子,作爲老師,如果跟同事打好關係的,遇到事能方便換課,畢竟很多老師,一輩子待在一所學校。
郭冉又弄了兩杯橙樂多,讓姜寧幫他送。
姜寧先是遞給一位四十來歲女教師,她收到後連說謝謝,望向郭冉的位置,對她笑笑。
薛元桐也被授予了任務,她拿着果汁,走出幾步,給另一個年輕女教師,這個女教師在貼吧裡風評不錯,講課頗有水平。
薛元桐說:“老師,給你。”
女教師正在打遊戲,玩的提莫,戰績0-2,原本不爽的心情,收到果汁,有了甜品的補充,她露出笑容:“我知道你,薛元桐,年級第一,你的化學試卷做的很漂亮。”
薛元桐比較謙虛:“還好吧。”
女教師喝了口橙樂多,繼續打遊戲,結果又被對面的蠻王劈死了。
她進入休息時間,發現薛元桐正在旁邊看。
女教師見她盯着屏幕,爲了掩飾尷尬,她找話題:“你學習這麼好,平時沒時間打遊戲吧?”
薛元桐:“玩啊,我最喜歡玩遊戲了。”
“LOL你玩過?”她問。
薛元桐:“我經常玩。”
她倆聊了一會兒,提莫又死了。
現在是0-4,提莫打蠻王打成這樣,狗看了都要搖頭。
薛元桐還是很有看客之風的,面對陌生人,她只是看,從不說話指導,很懂距離感。
女教師忽然道:“你什麼段位啊?”
薛元桐:“王者。”
“哦,嗯?王者?”女教師愣住。
她是尊貴的黃金選手,“你是王者?”
薛元桐:“對呀。”
她打開掌上聯盟給老師看段位。
女教師驚爲天人,面對蠻王的嘲諷,她沒一般男生那麼好面子,她當場騰出位子,讓薛元桐代打。
現在蠻王優勢很大,非常狂妄,薛元桐時不時Q一下,E一下,對方蠻王一追來,她就邊A邊Q,居然給對方耗死了。
憑着補兵和拉仇恨,她漸漸扳平優勢,接下來順利了很多,風箏的蠻王憋屈無比。
最後更是成爲全隊的希望,拿下比賽。
女教師看的目瞪口呆,將她尊稱爲大高手。
薛元桐小露一手,獲教師粉一枚。
女教師是個資深玩家,她感慨:“你這技術如果去代…”
姜寧出聲擾亂:“桐桐,時間到了,我們回家吧。”
……
週二,複習日。
天很冷,東東累成狗。
中午放學回到家,姜寧搬出躺椅,鋪上絨毯,愜意的曬着彌足珍貴的太陽。
林子達找來姜家門口,給他理賬:“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總共11個客人,主要集中在昨晚,我免了客戶孩子一單,所以總收50塊。”
他將零零散散的錢,交給姜寧。
林子達瞧不上這點錢,不夠他買一款遊戲,但看着東東挨虐,他心裡中的舒爽,遠非錢能比擬了。
姜寧予以笑容:“不錯,拉客生意逐漸步入正軌。”
他想了想,拎着鞭子,找到正在休息的東東,給了他1塊錢的報酬。
東東敢怒不敢言。
姜寧神色正式:“嗯,我宣佈,正式召開第一屆股東大會。”
薛元桐拍着小手鼓掌:“支持,支持!”
首先,姜寧高度讚揚了林子達,作爲大管家,這門生意全靠他打理,非常厲害。
其次,是精神股東桐桐,她的存在,爲公司提供了驅動力。
薛元桐當場說出東東曾經的罪惡,比如兩年前,桐桐穿了一件新衣服,而東東經常抽風,向她扔泥塊,非常可惡。
林子達的信念被堅定,他丫的最討厭熊孩子。
姜寧甩動繩鞭:“最後,我們還應該感謝東東,作爲公司的基石,他的努力大家看在眼中,任勞任怨,實在偉大。”
“好了,我的講話完畢。”
薛元桐立刻鼓掌,姜寧眼神威脅東東,他笑的比哭還難看,同樣拍手鼓掌。
林子達:“慢着。”
他道:“最後還該感謝姜寧,他爲河壩的人肅清了不正之風,爲前來農家樂的客人,帶來了快樂的遊戲體驗。”
掌聲雷動,熱烈非凡。
莊劍輝遠遠的看見歡慶的場面,他莫名其妙,林小胖還玩上癮了?
楊倩望見那邊的氛圍,打趣:“他們還挺有童心的。”
說了這句話,她又問:“市區那家4S店的老闆你認識嗎?”
莊劍輝眼神沒什麼變化,幾天接觸下來,他對楊倩感興趣的話題,已經瞭然於心。
對她的人,一樣琢磨的差不多了。
家境而言,別說與丁姝言和衛子珊相比,哪怕是黎詩,亦是差了無數個等級。
儘管楊倩一直將話題往高大上方面引導,然而言談之間,莊劍輝依然能瞧出她家境一般般,因爲她長相尚可,平日裡肯定不乏追求者捧着。
所以楊倩是有些傲氣的,但在面對自己時的掩飾,卻襯托出了內心深處的自卑。
這種人太多了,性格看似陽光,實則內心不足。
莊劍輝不鹹不淡的回答:“不認識,沒聽說過。”
……
林子達開完會後,回到農家樂門口,對莊劍輝:“衛子珊和袁霖他們,還有一些朋友回國了,你打算回安城嗎?”
莊劍輝搖搖頭:“算了,我爸在禹州,我今年不太想回。”
“好吧,我肯定回。”林子達說,他們大家族每年總會聚,拜一拜長輩,加深血脈關係,再交流各自領域的發展。
小輩之間同樣很友好,林家發展的很好,當然矛盾肯定有,但大體上是團結的。
林子達笑道:“你不回安城,我估計他們會到禹州找你玩。”
長青液如今名聲浩大,他身邊近視的同齡人正用着‘目長青’,對長青液十分讚譽,甚至狂熱。
董事長姜寧開完會後,驅車載着圖騰桐桐,前往學校進修。
教室。
努力學習的陳思雨見到後,焦急的說:“桐桐,昨天班主任給你的果凍,你還有剩嗎,能不能借我一個?我準備拿給我姐姐。”
薛元桐最近在鑽研生意,她說:“我現在沒果凍,你可以先墊一個給你姐姐,等你有了果凍,再還我。”
陳思雨迷糊了一會:“你是說?我現在欠你一個果凍嗎?”
薛元桐微驚:“奇怪,你咋變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