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阮家之後的一段日子裡，葉蓁蓁的生活重歸平靜。
11月的期中考試上，葉蓁蓁的成績稍微進步了一點兒。不過也沒有進步太多。班裡排第15，年級160。
這和她以前在實驗的排名當然沒得比了。不過葉蓁蓁漸漸發現，學習成績中上，也有中上的好處，起碼精神壓力不用那麼大了。
以前她是尖子生的時候，班主任、家長、親戚……所有人都盯着她的學習成績看。只要有一次考不好，或者有一科成績不穩定，她就會被老師找去談話，心理壓力特別大。
現在呢，老師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尖子生和後進生上面。像葉蓁蓁這種成績中上，又不調皮搗蛋的，就是老師們眼中最令人放心的。相應的，對他們投入的精力就少了一些。
因此，成績中等的學生，也是畢業後最容易被老師們遺忘的。
因爲沒什麼特點嘛。
不過最近，班主任車鳳芝的目光，似乎在葉蓁蓁身上停留的久了一點。
葉蓁蓁剛開始還以爲是自己想多了，結果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班主任突然把她叫到走廊裡去談話。
葉蓁蓁很是奇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說是期末考試前動員吧，尖子生還沒動員呢，怎麼先動員到她頭上來了？
到了走廊，葉蓁蓁一臉懵逼地看着坐在暖氣旁的車老師，“老師，您找我？”
“嗯。”因爲辦公室太遠，又怕打擾教室裡的同學自習，車鳳芝喜歡在教室外面的走廊裡擺一套桌椅，用於她找學生談話，還有各科老師答疑。
“葉蓁蓁，我希望你和老師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早戀了？”
……
？？？！！！
葉蓁蓁心裡咯噔一聲，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車、車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看車老師的樣子，好像並不是特別生氣。葉蓁蓁覺得……這事兒或許還有轉機？
她儘量繃住自己的麪皮，裝作一臉無辜地說：“您怎麼會這麼問啊？”
“還和我裝傻是吧？”車鳳芝搖搖頭，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條，在她面前晃了晃。“喬希元給你寫的紙條，都到我手裡來了。”
喬希元？什麼紙條？她怎麼不知道？
葉蓁蓁眨眨眼，一臉無辜地說：“老師，我真不知道啊，什麼紙條？”
車鳳芝見她不像是裝的，心裡便鬆了口氣，語氣也溫和了許多，“班裡有同學反映，說你和喬希元是一對，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影響。”
葉蓁蓁這才知道，原來鳳芝是在詐她。她就說嘛，她和喬希元是同桌，還寫什麼紙條啊，有什麼悄悄話直接說不就完了？大家都是高中生了，他還會做這種留下證據的事情？
幼稚！
“老師，我冤枉啊，我和喬希元只是同桌而已啊。他理科學得好，所以我下課經常問他題。我倆怎麼就被傳成一對兒了？”
車鳳芝瞄她一眼說：“冤枉？我可是聽說了，你倆上數學課的時候在下面說話。數學老師一轉頭寫板書，你們倆就說話，有沒有這件事？”
額……這件事還真有，而且就在昨天，喬希元還和數學老師發生了一場正面衝突。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數學課上課之前，葉蓁蓁找喬希元“秋後算賬”。起因是前幾天有一天課間的時候，葉蓁蓁在喝牛奶，喬希元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把葉蓁蓁手中的牛奶盒子碰掉了，牛奶灑了一地。
要是光灑到地上就算了，關鍵是在兩人的座位中間有一個塑料收納箱，裡面裝的都是葉蓁蓁的卷子和練習冊。牛奶這麼一灑，卷子和練習冊就溼了。葉蓁蓁趕緊拿紙巾去擦，可是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喬希元就跟她說用不着擦那麼幹淨，反正牛奶是好東西，等過幾天她的書本上就會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不是挺好的麼？
葉蓁蓁估摸着自己當時是學習學傻了，腦子不會轉了，竟然相信了喬希元的鬼話。
結果幾天之後，也就是昨天……葉蓁蓁找之前的試卷時，發現她的卷子竟然……發黴了。
去你的淡淡的奶香！
兩人在課間時爭辯起來，葉蓁蓁鬧着要他賠自己的卷子，喬希元說他的卷子早就扔了，沒法賠她。
他們說着說着就上了課，課上還忍不住爭辯幾句，結果就被數學老師給點了名。
他們班的數學老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平時說話溫溫柔柔、不緊不慢的，不過腦子特別好用，講起題來非常清晰。大家都親切地管她叫做“燕燕姐”。
據說燕燕姐是個貴婦人，丈夫是政府的某個高官，經常有車來接送她上下班。傳言最好的證據，就是燕燕姐的穿着打扮。不論什麼時候，燕燕姐的穿搭總是非常得體，看起來就像個優雅的貴太太。
可就是這樣一位“貴太太”，昨天難得在數學課上發起了火，罵起了學生。
要葉蓁蓁說，他們被罵也是活該。他倆坐在第二組第三排，離黑板那麼近還敢講話，當燕燕姐是個聾子麼？
而且這喬希元也是倔，燕燕姐讓他倆站起來，頂多批評他們幾句就算完了。結果葉蓁蓁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被喬希元給按住了。
他一個人站起來了，對燕燕姐說：“葉蓁蓁沒有說話，是我一個人在說話。”
喬希元此言一出，幾乎全班同學都在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向他們。
幾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場戰爭的爆發。
沒辦法，最近一直都在準備考試，這些高中生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聊了，只能指望着課上發生點趣事了。
燕燕姐不負衆望，十分生氣地說：“一個人在說話？怎麼可能？我明明聽到了葉蓁蓁的聲音。”
“老師，您聽錯了。是我和葉蓁蓁說話，她不搭理我。”
燕燕姐被他氣笑了，“她不搭理你你還一直說？你有病是不是？”
燕燕姐向來優雅，難得說出這麼重的話來，看來今天她確實很生氣。
不過喬希元就一臉冷漠地站在那裡，什麼反駁的話都不說，還順着燕燕姐的話說：“對，我就是有病。”
燕燕姐簡直無奈了。
喬希元的數學成績非常好，在班裡那是數一數二的，燕燕姐一直都挺喜歡他的。本來想着說他們兩句，提個醒就算完了，沒想到喬希元竟然這樣猖狂。
燕燕姐差點被他氣哭。不過顧念到這是自己最喜歡的學生之一，燕燕姐還是忍了下來，只說了幾句“以後上課不要說話”，就讓喬希元坐下了，連檢查都沒讓他寫。
當然，下課後，燕燕姐肯定是把喬希元叫出去談話了。
葉蓁蓁當時還替他擔心來着，不過喬希元回來之後，一臉無所謂地告訴他，說燕燕姐沒把他怎麼樣，還說怕耽誤他學習，這件事就不告訴班主任了。
沒想到現在還是被鳳芝給知道了。
不知道是哪個小人告的密！
其實葉蓁蓁挺不理解喬希元的做法的。昨天她就問喬希元了，說燕燕姐又不會把她怎麼樣，幹嘛不讓她跟着一起被罵啊？
喬希元淡淡地說：“因爲奶香的問題的確是我的錯。我竟然忘記了牛奶會變質。”
“……”葉蓁蓁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課間的時候，樑佳音還悄悄和葉蓁蓁議論，說是這喬希元挺講義氣的，寧可自己一個人被罵，也要保住葉蓁蓁。
葉蓁蓁這時候就覺得自己真是不懂這些高中生的思維了，這……這就是講義氣、夠意思的表現嘛？
爲什麼她感覺很囧呢……
車鳳芝見葉蓁蓁不說話，就當她是默認了，於是繼續說道：“以後男女同學交往要注意尺度！老師知道你們少男少女春心萌動，有時候不小心就過了界。但這裡是學校，校規明確禁止早戀。你們既然進了這個學校，就要守這裡的規矩，知道麼？”
葉蓁蓁還能說什麼？比起以前的老唐之流，鳳芝說話已經很委婉了，起碼沒直接罵出什麼難聽的話。她只能乖乖點頭答應。
而且在早戀這件事情上……雖然對象不是喬希元，但她葉蓁蓁的確是心虛。
車鳳芝：“你和喬希元這同桌是不能坐了。這幾天我就會重新調整座位。”
“啊？只調整我們的？”
那也太尷尬了吧！同學們恐怕會更加誤解他們的！
“放心吧，全班都調。”
聽車鳳芝這麼說，葉蓁蓁才稍感安慰。
讓葉蓁蓁驚喜的是，車鳳芝竟然把她和樑佳音調到了一座。
喬希元雖然離她遠了點，不過兩人還在一個小組。只不過喬希元現在坐到了她前面的前面，距離稍微遠了一點而已。
下課的時候，偶爾葉蓁蓁還是回去問喬希元題，不過次數難免減少了一些。
至於爲什麼不問樑佳音嘛……因爲這姑娘雖然長得美，在班裡卻屬於學渣級別的。
成績還不如葉蓁蓁呢。
不過說起文理分科的事情，樑佳音卻特別堅定地說：“我要學理科。”
“爲什麼啊？”葉蓁蓁挺驚訝，要知道樑佳音的物理成績和她一樣，都並不是特別好。
“我爸爸說了，理科就業面廣，將來選擇的空間大。要是學了文科，除了小語種，技術性就不夠強了，將來不好找工作。”
“你才上高中，你爸爸就想到你找工作的問題啦？”
葉蓁蓁真是挺佩服這些人的。果然能上長青的學生，家長也不一般啊。
前世她直到填高考志願的時候，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