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涼介不是一個人。有着千千萬萬和他一樣的人。
他們都知道日本的電子遊戲行業病了,但是卻只知道病了,不知道怎麼改變這樣的狀況。
甭說藥方了,就是讓他們改變一下自己都難。他們其中的大多數人一直都在抱怨,抱怨這裡不合理,那裡不合理。卻沒想過腳踏實地的去幹幹,去尋找一條合適的出路。
當然了,大部分人都在想,這個行業又不是我搞壞的,我爲什麼要想辦法把他搞好。
林彥知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知道,但是他卻無能爲力。要知道,過去的二十年裡,林彥可是以自己的名義,或者是以千葉遊戲的名義,每年都會出一份行業年度報告。
這份報告裡,不光有對過去一年的總結,還有對未來幾年的展望。然而,大多數遊戲企業,看到的永遠只是報告裡頭能賺快錢的東西。例如將要流行的遊戲類型,流行的技術了。
可是對於報告內,對於整個行業技術方面的擔憂,卻是一掃而過。甚至,有些人雖然看着報告在賺錢,但是他們卻說林彥,就是中國那個“杞人憂天”成語裡的杞人。說他是想多了。
然而,哪怕真的到了整個行業都到了不好過的那一天,他們卻依舊沒有承認林彥是對的。反而是用其他的言論來掩蓋自己的錯誤決斷。
比如說,都怪林彥的報告,讓我們做這個遊戲,我們做了,可是現在這個遊戲不留行了啊。
這些人很擅長斷章取義,在別的人的話裡截取一段,就當成是論據來講。
就像,“林彥不是不是人”這句話,給截取成了,“林彥不是人”,這就是他們慣用手法。
當然了。還有人埋怨千葉遊戲就是了,你看都是你們的遊戲業務好,玩家手裡的錢是有限的,都買你們的遊戲去了,所以不買我們的遊戲了。
但是,他們哪裡想過,他們的遊戲越賣越少是爲什麼。
前些年由於歐美的遊戲廠商。經歷過了雅達利衝擊後,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千葉遊戲能帶着他們一塊吃酒喝肉。
但是,到了現在的這個時間點,美國的企業,不管是從資本還是技術還是市場上,都快對他們形成了碾壓之勢。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有繼續躺着賺錢的好事了。
不過,他們是不會想這樣的事情的,他們只會抱怨現在的行情不好了。再不就抱怨遊戲收入孩子啊增加的千葉遊戲把他們的市場搶走了,除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什麼都不會做了。
藤原涼介經歷了一段時間漫無天日的日子,他在這段時間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在自己加豆腐店旁邊的秋名山上思考了許久。他終於想通了,他想要自己建立一家公司,尋找有技術有抱負的年輕人,學習歐美現在流行的開發制度。爭取做出一款好玩的遊戲。
當然了,他家只有一個豆腐坊,他不是富二代,哪怕是在兩千年後,他家送豆腐的車依舊只是一輛已經挺長的豐田八六而已。
怎麼才能讓他有製作遊戲的資金呢。他想了一個很簡單的辦法,也是一條他唯一能想到的路。
不用求別人。只要自己的東西能得到別人的認可就行。那就是獨立遊戲。
要知道。或許自己製作的獨立遊戲成功了,還能受到千葉遊戲的青睞,進入千葉遊戲工作也說不定呢。
畢竟,千葉遊戲的獨立遊戲頁面,現在每年可都有遊戲未來的活動。
藤原涼介從前還聽說過,據說獨立遊戲頻道會有,就是因爲遊戲未來這個每年一次。選拔遊戲人才的活動。
但是,在學校的時候,她對於這個活動,並不是太感冒。那段時間,他有着很多學院派的人都犯過的一個錯誤。
“不想和現實同流合污”。比如說一本少說,一個遊戲,其實最容易吸引人的東西,不都是一些比較下三濫的東西。比如說一個衣着誘惑的美女,或者是暴力的畫面什麼的。他認爲這樣做的遊戲,不能被叫做遊戲,因爲,玩這些遊戲的人,都是被原始的慾望所驅動的,是低端的沒有品位的。
但是,經過了在秋名山的思考,藤原涼介想明白了,任何作品,其實不都是對現實的反應,對人的情感的反應麼。
不光是遊戲,不光是文藝作品,生活中所有能接觸到的東西,都是這樣。
比如說超市爲什麼會誕生。相較於原先老式的收貨商店,它的優勢在哪裡。
比如說,爲什麼發明車子,從自行車到摩托車再到汽車,鐵路,輪船,飛機。交通工具的進化,不就說明了人們想要追求更快的行動速度麼。
沒有這些人能活麼?當然能。但是,效率就不一樣了,人們對於這種便捷的交通工具,有着一個很大的慾望。因爲有了慾望,所以纔有了那麼多的事情存在了。
藤原涼介覺得他要製作一款遊戲,首先的需要的是一個原型。要知道,模仿並不可恥,真的不可恥。
任何一個後進的工業國家,有上進心的後進工業國家,都是從模仿開始的。而一個人的學習,也是從模仿開始,無論是剛剛牙牙學語是學人說話,還是說上學了,學習文化課知識。
考試成績代表的,其實就是一個孩子的模仿能力。他懂不懂怎麼更有效率的模仿。當然,考的也是老師教授模仿的技巧。
俗話不是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學不會模仿的孩子,只會讓自己一個人取得不了好成績。而沒有辦法教會別人模仿的人,卻會讓幾乎所有的孩子,全部學不好。
而偶爾有一兩個學習成績好的學生,也不是他教出來的,而是人家的領悟能力強,從課本中領悟了該要學習的技巧。
學習,本質上就是一種模仿。
經過了一陣仔細的思考之後,藤原涼介選中的參考對象,是林彥發佈的炸彈人:重生。
這是炸彈人系列重啓的第一作。這一款遊戲的魅力毋庸多說。除了他那個幾乎每一次遊戲流程都不一樣的遊戲設定。還有着很讓人感興趣,有着很碎片的宗教隱喻的東西。
看起來炸彈人新作,是一個玩過炸彈人,卻遭受了家庭暴力襲擊的小孩子。這個小孩子,蜷縮在箱子裡,和自己的玩具們待在一起。在黑暗中,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幻想着自己是炸彈人。
不過,他化身成爲的炸彈人。相較於他玩過的遊戲的炸彈人卻不一樣。他不光有炸彈作爲武器,還有另外一種武器,就是他自己的眼淚。
他打着一個又一個形狀可惡的怪物,打過了一個又一個大壞蛋。他見過天使,也見過惡魔。
但是,相較於天使,他更喜歡的還是惡魔。
因爲,惡魔給他的道具多,惡魔給他的東西。代表的是他的現在,而天使給予他的,則是未來,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未來。
不確定自己未來會如何的主角,寧可只要惡魔給予他的獎勵。
故事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哪怕是炸彈人:重生這款遊戲通關了,所有流程都玩完了。但是主角卻並未解放。
他還是原先的那副模樣,他依舊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前往一個又一個更深的地下室。
當然了,遊戲裡有很多結局就是了。有的是他被信仰宗教,每天都在唱升個,做禮拜。卻對他凶神惡煞,不給他飯吃的母親打死了,有的結局是他在自己的小箱子裡窒息死去。
還有的結局,就是現在的這個他自己死了,另外一個黑色的他,變成了他,以她的身份活了下去。
當然了。雖然這款作品在獨立遊戲上發行。但是,後續作品,確實作爲千葉遊戲的在線小遊戲發佈的。
製作人也不止是林彥一個人了,其實,後續的作品,林彥只是當一個掛名的監督,並沒有參與到實際的製作當中。
林彥之所以不繼續自己製作這款遊戲,作爲獨立遊戲推出了。一是因爲他不在乎這個遊戲賣了上千萬的那點“小錢”,二是因爲他太忙了,偶爾忙裡偷閒有創作衝動製作一個小遊戲還行。
要是讓他一直做一個遊戲系列,他是受不了的。
就連馬里奧大叔那張老臉,他都快看吐了。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許多遊戲就是要套上馬里奧的皮纔好賣。
馬里奧語氣說是一個遊戲人物,倒不如說是一個影響力異常大的品牌。因此,就有媒體在世界上一百大有影響力的品牌商,寫上了馬里奧的名字,還有馬里奧大叔的形象。
當然了,大部分馬里奧遊戲的製作,林彥是不會自己親自去製作的。他很煩,真的很煩。
藤原涼介完了一共五百個小時的重生,不光玩,還用學院派的方法,把整個遊戲從那小孩塗鴉的畫面,以及各種各樣的而玩法做了一個剖析。分析這個遊戲,爲什麼有人喜歡玩,喜歡玩的原因是什麼。有哪些特點。
當然了,他只是把這些因素作爲參考,而不是一個找着抄的名單。事實上,模仿炸彈人:重生的遊戲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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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彈人:重生的紅火,帶動了大量的該類遊戲的紅火。
但是,卻沒有一款能夠超越的了炸彈人:重生的。這是一件很悲劇的事情。真的很悲劇。
這意味着這個遊戲子分類,自從誕生的那一天,就是他的巔峰和輝煌了。之後就是不斷的下坡路而已。
最後,藤原涼介決定了自己,製作一款遊戲。叫做彈下城。
這是一個槍的世界,所有的怪物,所有的怪獸,都和槍械有關係。
整個遊戲,是像素風格沒錯,但是卻異常的追求一種獨特的藝術風格。整個遊戲的難度,也不會低。
當然了,第一關的難度,是會還可以的。
要知道,遊戲的難度曲線安排,可是一個很有技巧的事情。大遊戲製作的時候,光數據平衡師,就會達到兩位數之多。
之所以沒有達到三位數,那是林彥人多嘴雜,工作效率更低了,還因爲一個遊戲團隊一般就只有三位數,都做數值了,那要發多少工資,別的工作又誰去做呢。
藤原涼介制定好了遊戲的類型,進行藝術設計的時候也很順利。一種西方中世紀古堡,還有教堂的風格。
彩色的玻璃和巨大的油畫掛在牆壁上,牆壁上還有着一個個火把。整個遊戲的色調比較黑暗。
遊戲的音樂,也是他自己製作的,節奏明快的音樂。經過了許許多多的流程,他終於把這款遊戲製作完成了。
在發佈的時候,他的整個人是興奮的,因爲這還是他的第一次,覺得一款遊戲和自己的關係這麼大。
傾注了自己的心學,而不是拿錢辦事走人的套路。他很高興,很興奮。
沒有發狂,不是活屍,似乎還有理性,看身影的形狀,好像是個人類。
內勒不再聒噪,林用獵物標記把這個人影標記上,然後擡起槍,一步步接近。
灰階視覺中,原本平面似的剪影,隨着距離的接近,擁有了細節,變得凹凸有致起來。
此時再看,已經能確定這個人影是一個人類,並且,似乎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女。只是,不知爲何她躺在棺材裡,棺材打開,她還能夠醒來。
“看夠了麼。”人影轉頭,黑色的長髮隨之舞動,是個清脆的少女聲音。
林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女人是個麻煩,他這邊還未來得及說話。剛纔還在指責林殺了尼可的內勒,已經跑到了林的身前,衝着少女說道,“你是人,還是怪物?”
“我當然是人。”少女從棺材裡站起來,邁出棺材的動作,看上去有那麼幾絲優雅。
她沒有再理內勒,幾步走到了林面前,看着林手中還對着她的槍,絲毫沒有驚慌的說道,“你爲什麼那麼緊張?”
她有上下打量了林幾眼說道,“你是僱傭兵吧,我這有個任務你接不接。”
“什麼任務?”林問道。
他沒有從這個從棺材爬出來的少女身上嗅到什麼危險的氣息,不過,他還是沒有掉以輕心。能騙過直覺的敵人,往往比能夠感受到威脅的敵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