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空、自由自在!放眼望去,一望無垠的藍色海面向無窮盡的遠處鋪開。
柳生元和從來沒有如此自由自在的感覺。
自從甦醒了前世記憶,就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無時無刻的鞭策着他、告訴着他——凡人終於一死,無論取得何等輝煌的成就,終究不過是歷史中的一抹塵埃。
絕大多數人甚至當塵埃都沒資格呢,君不見,厚厚的史書上,真正有名有姓的又有幾個?
要是換了上一世,那可能也就自暴自棄的過上富二代生活了。
可是,轉生而來的柳生元和,不但擁有張明由衰老到死亡,一步步身體逐漸鏽蝕腐朽的深刻記憶——那是一種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無奈。
(別跟我說什麼老人看得開,看得開個狗屁,要是真看得開,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高價保健品騙局?所謂看得開的老人,那都是無奈之下認了命。)
他還擁有轉生以後,新生軀體的新鮮與感動,當時,那種感動絕不僅僅是對於一具鮮活軀體的感動,更多的是,他對於命運竟然在他面前,展示出生命另外一種可能性的震撼!
生命是可以不死的!柳生元和不知道這種奇蹟到底如何發生,但是,鐵一般的事實展示在他面前——世界上真的有奇蹟存在!
當長生毫無希望的時候,人自然會找出理由來安慰自己——比如說‘有生必有死、從生到死纔是完整的人生、最美不過夕陽紅’等等等等。
可是,一旦真的看到長生不死的可能性,前面那些自我安慰的謊言,在事實面前,就像是一個肥皂泡一般不攻自破。
有朝陽一般的日子可以過,誰還特麼的‘最美不過夕陽紅’?
用力一步踏下,方面三平方米的海面整體下陷了兩公分,然後在流體的作用下產生反彈,像是一腳踩在彈簧上一般,讓柳生元和激射而出。
這段時日,經過一番流體力學的專門學習,現在柳生元和通過三個偏導函數聯合求導,以自身爲原點建立座標系,針對不同風向,在柳生元和的身體周圍,被他控制的大氣不停進行着微妙調整。
而在更遠的地方,層層劍氣‘錚錚’鳴響,它們梳理着大氣,讓前方的空氣從無序變成有序,便於柳生元和借力飛行。
現在,空氣不再是他的阻力,而是他的助力。
他的速度已經遠超當日,從郊區莊園趕往東京市區時的速度。這是科學的力量,是對高速運動物體與空氣相互作用規律的理解。
這些知識不是什麼高度保密的東西,甚至在網上略一搜索,就能直接獲得。
倒是偏導函數廢了柳生元和不少力氣,不過到了他這個境界,空氣流動已經是非常直觀的東西,對照這自己的親身體會,再加上專門的名師指點,專門針對這一個算式,倒也不難理解。
柳生元和並不是像許多人想象的那樣直接莽過去。
一個追求長生的人,怎會如此魯莽大意,將自己的性命託付給未知的命運?更何況若是他落敗身亡,那是要死一戶口本的!若沒有萬全的把握,柳生元和根本就不會提起報復這件事。
苟到了現在,柳生元和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深刻的明白,直到現在,自己現在才擁有不被任何人擺佈的能力。
天大地大,可這個世界再也無人能徹底取走我的性命!柳生元和有了如此自信。
在風中飛舞的柳生元和,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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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嘉妮特,我們成功了,這是人類歷史的一大步!從此以後我們終於可以說,人類是可以自我複製的!”
在代號‘湖底’的絕密實驗室裡,一排排一人高的玻璃培養罐中,一個個嬰兒蜷縮着身體在罐子裡飄浮着,唯一與外界連接的地方,就是肚臍上的臍帶,這些臍帶連接着特質膠管,爲這些嬰兒提供成長所需的養分。
“看,嘉妮特,整整兩百一十個樣本活下來了,形成完整的幼體。我們前面方法是正確的,想要通過幹細胞組織克隆人體,就不能操之過急,一味加速細胞分裂,會造成遺傳信息不穩定。
人體組織細胞功能在分化中,這些不穩定基因造成了細胞遺傳信息缺失,導致細胞不能正確分工合作,才無法形成克隆體。”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興奮的拉着嘉妮特指指點點。
“看,這兩次獲得的2號樣本,遺傳信息穩定的超乎想象,我們又分成多個對比組,當我們發現,誘導細胞分裂加速劑,投入劑量兩倍以上的四組樣本,按照劑量濃度順序產生崩潰現象的時候,我們就知道終於找到了關鍵問題所在。”
“現在的這兩百一十個孩子都已經度過危險期,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以後,我們就可以收穫兩百一十位‘東之劍聖’了!”
“當然,這只是身體模板,要想達到那位‘東之劍聖’的高度,還需要對應的訓練——嘉妮特,你說,我們能把那位‘東之劍聖’請來給這些孩子當教練嗎?”
“你看!你看!他在笑呢,這些小寶貝真是太可愛了!”
如果這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士,能夠同時看到這兩百一十個不同位置嬰兒的面部表情,她就會發現,這些嬰兒在同一時刻,臉上露出的笑容竟然一模一樣。
那是與風中飛舞的柳生元和臉上一模一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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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多謝英國王室,柳生元和心中暗想。
把自己的幹細胞組織提供給英國王室,交換她們最新的知識和相關設備,真的不虧本——難道她們以爲,柳生元和就不知道她們會拿自己的幹細胞幹什麼事嗎?
太天真了!這種好事柳生元和自己難道就沒想過嗎?
一個想盡辦法追求長生的人、一個曾經有過靈魂轉生經驗的人、一個見證過奇蹟的人、連密宗靈魂轉世心法都頗有了解的人!難道他想不到克隆人嗎?
他爲什麼選擇探索人體奧秘作爲自己研究的第一方向?難道真的是爲了治病救人嗎?柳生元和從來就沒有那麼捨己爲人過。
別人研究克隆人是爲了科學進步,而柳生元和朝這方面的努力目的就單純多了——萬一自己死了,能不能再次靈魂轉生呢?反正他的元神已經可以離體而出,甚至可以有限度的寄託操控外物。
世界上有什麼外物,能比得上自己的身體複製品更合適寄託元神?這算不算另外一種長生方式?
所以,當柳生元和看到萊拉妮提供的基因調整技術選項和相關設備目錄清單,他直接就可以得出結論,英國王室已經應該具備了製造克隆人的能力。
畢竟,技術是講究體系的,從英國王室露出的技術體系一角,柳生元和就可以推算出她們整個技術體系發展到何等程度。
下面,柳生元和的選擇也就理所當然了。
現在,收穫的季節已經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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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柳生元和踏入東京灣開始,最後發現這位劍聖在海面上奔行身影的時間,是在劍聖踏入大海當日,下午四點不到、大約三點四十分左右。
最後發現那位劍聖的位置,是在高句麗和日本中間,對馬附近海域,是一艘客船上的遊客通過望遠鏡觀看海景時發現的。
從那以後,無論高句麗海警巡視近海,還是以海軍應對突發事件演練爲名,臨時組織的高句麗軍事演習封鎖海域,都再沒有發現那位劍聖的身影。
一週時間已經過去了。
“那位劍聖現在到底在哪裡?”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高句麗緊張的氣氛逐漸鬆懈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猜測。
“該不是這位劍聖半路力竭,淹死在海里了吧?”
“我覺得他可能迷路了。海面上可沒有什麼參照物,他沿着日本島沿岸還好,可橫渡大海的時候,萬一沒帶指南針或者GPS定位設備——”
“要是這樣,那可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
“對了,這位劍聖難道真的是因爲買不起機票,才靠雙腳橫渡大海來我們高句麗嗎?”
“————,沒知識你也該有點常識,人家這麼大的名聲——‘東之劍聖’呢,隨便接點廣告,都頂得上你一輩子賺的錢,還能買不起機票?”
“好吧,那你說這位劍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有飛機不做,要靠兩條腿跑路?”
“切,這有什麼,這種武道強人講究得就是不依賴外物,人家說不定是當做一種修行呢。”
“一千多公里啊!要不是電視新聞裡有直播,誰能相信一個人能幾個小時跑出這麼遠?對了,你說這下,各種長跑記錄該怎麼算?”
“——————,我靠,你可問住我了。就按直線距離算,從東京灣到對馬,那也得一千公里,這位劍聖好像就用了四個小時不到,就從東京灣跑到對馬了,這個時速起碼也得二百五十公里啊!
不光是長跑,我覺得所有世界田徑記錄,都可以直接當擦屁股的草紙,扔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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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句麗,有一座依山傍水、佔地廣大、古色古香,頗具赤旗明代風格的莊園,這裡就是崔家傳承數百年的祖宅。
當然,崔家祖宅也不是從數百年前就有如此規模的。這也是數百年間,隨着崔家發達,一點點收購土地擴建而來的規模。
幾百年過去,當時崔家先人們具體使用什麼手段收購土地早已經無人問起了。現在,以這座祖宅爲中心,方圓十五公里以內都是崔家的私產。
現在,這方圓十五公里內不知有多少精銳戰士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應付任何意外。
“父親大人,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在崔家祖宅,花園水池間的一個涼亭裡,作爲崔家嫡系長子,已經用實際成績證明了自己能力,並獲得崔家一致認可的繼承人崔真書,正在向他的父親,現任族長崔樹普彙報最近的變化情況。
“父親大人,由於我們這段時間緊急抽調了國內外精銳人手,現在許多產業都開始出現麻煩,雖然現在還是一些小問題,可是,只要柳生劍聖一天不出現,我們就得維持這種高度警戒狀態,長此以往會出大問題的!”
“唔——,你說的不錯,這是個大麻煩。真書,那麼以你看來,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沒有辦法!他佔據主動,而我們的攤子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維持所有產業高級別安保,別說這種花費我們崔家花費不起,就算能花費的起,也找不到這麼多精銳安保人員。”
“父親,我認爲,我們必須找到柳生劍聖談一談,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們崔家並不是怕了他,只是有所顧忌而已。
他可以隱身不出威脅我們崔家;我們也有能力直接殺掉他的家人,單獨他一人隱身不出是沒有用的。”
“只有這樣,在雙方都有所顧忌的基礎上,我們纔可以與這位劍聖達成諒解。”
崔真書放下手中電子板,將自己的意見提出來。
崔樹普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說道:
“真書,你知道我們採取這樣的行動,對崔家意味着什麼嗎?那位劍聖又會提出什麼要求嗎?”
“父親大人,這些我都想過了。崔家的聲望的確會受到很大損失;那位劍聖也可能提出,諸如要圓珠到日本跪下謝罪的過分要求。
但是父親,我們崔家的根本,不在於聲望而在於產業啊!那位奸猾的劍聖只要一天不露頭,我們就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來,以他血洗高句麗大使館的心狠手辣,很可能,他一出手就是崔家無可挽回的損失。”
“父親,我知道,圓珠以崔家長媳的身份,去給賤民下跪謝罪是很過分,甚至會動搖我繼承人的地位。
但是,只要能讓那位劍聖放鬆警惕,我們就有機會一次斬首成功,現在他一個人不知隱身何處,日日提心吊膽的防禦,就算我們崔家也耗不起。”
“退一萬步來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圓珠,因爲她讓我們崔家受到如此損失,已經讓長老會的衆位長老很不滿了。
如果圓珠不爲此付出代價,就算她是高句麗三公主,也會被長老會要求和離的吧?
何況,只有和那位劍聖達成諒解,我們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不然,這個樣子,光是拖也能把我們拖死了。”
“這一週以來,爲了安排應急避險方案,父親您幾乎將所有崔家骨幹都召見了一遍,已經就影響到崔家的正常運轉了,這樣下去,崔家未來損失會越來越大,直到維持不住。”
“所以,父親,我認爲,我承受這樣的屈辱是值得的!”崔真書大義凜然的直視着父親,表明自己爲崔家願意承受如此屈辱。
在水塘深處,當崔真書說道,他的妻子圓珠,纔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時,有一絲銀光微微閃爍,隨後,又沉寂了下去。
池塘中的一大羣鯉魚,還在毫無所覺的游來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