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家鄉

就在千雪美奈恨意滔天時,李如海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周圍一片漆黑,但不是視覺上的什麼也看不見……或者該說,這裡一片虛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沒有日月星辰,沒有一切的一切,什麼也沒有。

他嘗試說話,但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音——這裡彷彿沒有聲音這種概念。

李如海只覺自己完全失去了五感,目不能視耳不能聽,身體好似懸空無所憑依,什麼也接觸不到……他回想着和靈氣大海融爲一體的那種感覺,急迫的把意識憑空擴散開,好感應一下週圍情況——這種寂滅虛無的感覺糟透了,就像被人強行裝在了密封的棺材裡一樣,看不見聽不着,讓人想發瘋。

他愛清靜,但第一次發現,如果完全沒有一點聲音,他竟然無法忍受!這裡的一切太過詭異了!

他也顧不上先檢查身體狀況了,萬一要被永遠關在這裡,那……自殺了感覺痛快一點。

一試之下,出乎意料,在這片虛無中,意識不受任何阻擋,似乎轉瞬便可萬里,就在他意識微動的同時,就感應到了某種……東西?

李如海發現,他似乎被夾在了兩塊“膜”中間——感覺起來就是兩片無邊無際的薄膜,似有生命,時而緩緩膨脹,時而微微收縮。

一塊膜上還隱隱有個“洞”,正在蠕動着慢慢合攏,而另一塊膜隱隱給了他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似乎膜中包裹着的是他的家鄉。

這個陌生奇異的地方給了李如海足夠的驚訝,他覺得……似乎他對靈氣大海暴動的決死一擊,引發了某種奇妙的反應,結果他給那個世界強行吐出來了……

也有可能是雙方力量相撞擊,他力量更集中,勝了一籌,不但頂住了雷擊,還將“膜”頂了個洞,硬鑽了出來。

也有可能是雙方能量都太強,空間承受不住破裂了,結果將他漏出去了。

他不是無所不知的,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只是個開拓者,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過去連聽都沒有聽過,他就像是一個在冒險的航海家——那裡也許有新大陸,我們去看一看吧……啊,竟然真有新大陸!

那他只能感嘆這世界真是奇妙啊,但他解釋不了新大陸爲什麼偏偏出現在這裡!

至於,新大陸什麼形狀,有什麼物產,陽光充不充足等等一切,只能以後花時間去慢慢摸索,甚至新大陸有多大,一眼看上去誰知道呢?

李如海細細感應着那兩塊“膜”,他的大部份意識緊緊貼在其中完好無損的那塊上,越感覺越熟悉,沒錯,這裡面就是他的家!

是的,他幾乎能確定了,那裡面有問道山,有師父的墳塋,有他那幫傻頭傻腦的師侄師侄孫們,似乎只要找準位置擊穿了這層“膜”,他就可以憑空降臨問道山,回到熟悉的家中,接受問道山整個山門的歡呼——他可以恢復以前習慣的日子,可以宅在山門裡面繼續逍遙快樂的過日子。

他是把問道山當家看的……那裡有他熟悉的一切,有他熟悉的生活,有他熟悉的人。他想回家,想回到熟悉的環境中,想和師門中的親人們重聚。

但是,他又感覺着另一塊膜,那個“洞”幾乎已經合攏了——那裡面有自己最親密的愛人,有誓死追隨自己的部下,將他們丟下不管了嗎?

一時之間,他感覺感覺這邊,又感覺感覺那邊,猶豫了起來……

……

丸子並不知道她誓死追隨的主公心志竟然動搖了,打算跑路回家去逍遙快活了,即便知道,她現在也沒空理會——她現在被人追得像狗一樣!

她和小早川櫻子親眼看到李如海被一道閃電直接劈沒了,當時都驚呆了!沒等她們反應過來大聲驚呼呢,殺氣騰騰的宮本楠子就領着一羣士兵衝了過來。

小早川櫻子親眼看到愛人被雷劈的不見了蹤影,極有可能凶多吉少了,當時就精神崩潰了——李如海是她幸福的源頭,就這麼沒了?這種打擊讓她無法接受!

總算丸子不是一般孩子,她見事不妙,扛起小早川櫻子撒腿就跑——不跑是傻子!李如海明顯將事情搞大了,宮本楠子抓住她們,估計抹上點芥末就能把她們生吃了!

在黑暗中,她淚流滿面的扛着小早川櫻子奪路而逃,她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替李如海背黑鍋的一天。一般情況,都是她惹事,李如海來扛的,現在反過來,她才發現替人背鍋真是憋屈!

丸子跌跌撞撞的逃着,光線實在太差了,後面又追得緊,她也無法仔細分辯道路,只是憑着記憶向着麻生家的方向逃去。

她最大的靠山現在生死不知,她就如同受了驚的幼獸,本能就選擇往熟悉的老巢逃去——她是在麻生家長大的,那裡讓她覺得安全。

後面宮本楠子緊追不捨,抓住這兩個小女孩無論是用來泄憤還是用來要挾李如海,都比千雪美奈好用。

在黑暗中,雙方你追我逃,但不長時間之後,丸子漸漸被追上了。不是她力氣不足了,而是她沒有照明工具,看不清路跑不快,而且敵人人多勢衆,又手持先進儀器牢牢鎖定了她的位置,各種分頭抄近路穿插圍堵,就像一張大網一樣正在緩緩合攏,隨時都有可能把她們一網打盡。

在摸黑穿過一條小巷時,小早川櫻子低低的抽泣聲中突然夾雜了一聲悶哼,雖然她馬上又閉緊了嘴,但還是被丸子發現了。

丸子尋了個相對比較隱蔽的地方,喘着粗氣將小早川櫻子放在了地上,然後拿出防風火柴直接劃亮了七八根。

藉着火光一看,丸子勃然大怒——她扛着小早川櫻子慌不擇路之下,橫衝直撞,也不知道在哪裡遇到的問題,現在小早川櫻子額頭上青腫了一大塊不說,手肘上還被蹭掉了一大塊皮,腿上也有兩道刮擦血痕。

她是當着李如海的面立下了血誓,發誓一定不會讓小早川櫻子受到傷害的,這才過了多久?一個小時?小早川櫻子就傷成這樣了?這是重大失職了!

她很生自己的氣,但現在也沒有餘暇幫小早川櫻子包紮,甚至沒有時間安慰她。她緊張的抖動着小耳朵,細聽周圍的聲音——身後的敵人正在漸漸逼近,而兩側也出現了沉重的腳步聲。

小早川櫻子耳力沒有丸子好,但她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便拉着丸子的手說:“丸子醬,你自己逃吧,別管我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拖累了丸子,丸子會逃得更快更輕鬆。

丸子將手中的火柴直接掐滅了,以免光亮引來注意,仍然注意着四周的動靜,想判斷出一個安全的逃離方向,只是隨口回答:“我不會不管你的,小早川,你不要說胡話。”

她的精力主要放在了敵人身上,她想從圍追網一側找個漏洞鑽出去,再被敵人像趕豬一樣往前趕,網越收越小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小早川櫻子有些感動,丸子平時很瞧不起她,她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到了危難關頭,丸子竟然願意和她同生共死,就算這種情況下也不願意丟下她獨自求活。

她更不想拖累丸子了,她緩緩靠在牆上,默默流着淚說:“你快走吧,丸子醬,我不能拖累你……相原君不在了,我活着也沒有意義了,請不要再管我了,拜託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吧。對不起,我不想跑了……”

丸子仔細聽了很久,但敵人和普通的黑幫成員完全不同,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互相之間溝通也順暢,這個網她找不到漏洞可以鑽,正是焦急之時,又聽到小早川櫻子這麼說,怒火直衝頭頂。

她轉過身來就給了小早川櫻子一耳光,打得小早川櫻子差點撲倒在地,然後她又揪着小早川櫻子的領子將她扯了回來,罵道:“不在了?你哪隻眼晴看到相原大人不在了?爲什麼不想跑了?!”

說完之後,她記起了李如海被閃電直接劈沒了的那一幕,微微沉默了片刻,臉色漸漸猙獰起來,發着狠說道:“就算相原大人不在了,但他的命令依然有效!我立過血誓,賭上三世輪迴,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要保證你的安全!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更何況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我一定能帶你逃出去!你不相信我嗎?”

丸子憤怒出手,手勁很大,小早川櫻子被一耳光直接打蒙圈了,頭腦發昏,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黑暗中,丸子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小早川櫻子的輪廓,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小早川櫻子的回答,剛剛又聽她一個勁勸自己先逃,於是臉色漸漸危險起來,“小早川,你是不是看到相原大人出事了,想要投降吧?”

她邊問邊在黑暗中緩緩抽出了短刀,在她心裡,小早川櫻子是李如海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允許小早川櫻子落到敵人手中——若是李如海還活着,她不能允許小早川櫻子被敵人利用來要挾李如海,若是李如海已經死了,那她更不能讓小早川櫻子給李如海臉上抹黑。

如果小早川櫻子真回答打算投降,甚至只要是語氣中露出猶豫之態,她就會直接將小早川櫻子一刀捅死,然後調頭髮動決死攻擊!

她立過誓要保護小早川櫻子,要是落到必須親手殺掉小早川櫻子的地步,那她也沒臉獨活了,只能掉頭去拼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她是相原家的首席家臣,是相原家的家老,她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然後,奮戰到最後一息,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用生命謝罪!

我叫丸子,寫作丸子,讀作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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