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歲的陳彬身高約是一米七五左右,上身是一件普通的淡藍色襯衣,下身上一條灰色的水洗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常見的黑皮鞋。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並沒有四十歲中年男人的大肚腩,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的樣子。
陳彬相貌很普通,五官加在一起,整體看起來很和諧,很舒服。他的神情看起來卻有些憂傷,有些孤獨,有着年青人不可能有的滄桑。
此時,陳彬正站在M市商貿大廈前,等着女友的到來。是的,他是在等他才交了三個月的新女友。兩年前,陳彬結束了他的第一段婚姻,與結婚十七年的妻子離了婚,十三歲的女兒陳珊珊跟在母親身邊,陳彬再次成了單身一族。
男人四十一枝花,離婚後陳彬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調整心態,然後他遇到了現在的女友孟海欣。孟海欣是M大外語系英語專業一名大三學生,只有二十一歲。兩人是在一次活動中認識的,陳彬沒想到孟海欣會看上他,並主動再次聯繫他。很自然地,兩人建立了戀人關係。
比起自己的第一段戀情,陳彬發現自己的第二段戀情更激烈更醉人。也許男人到了四十,纔會更成熟,四十歲的男人,才能更理解女人。孟海欣不但沒有介意陳彬的年齡,而且她自己也覺得四十歲的男人,更適合自己。因爲四十歲的男人,更像是藏了二十年的美酒,更醇厚,更迷人。相交才三個月,兩人就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孟海欣更是希望畢業前就結婚,也許還能成爲M大第一位抱着小孩一起畢業的女生。
一週前,陳彬見到了孟海欣的父母,雖然面對着只比自己大四五歲的準岳父岳母陳彬有些緊張,但他還是用他的真誠,得到了孟海欣父母的認同。
這一次約會,兩人是要商定一個領證的時間。
遠處,一位白衣裙的女子,正向陳彬走來,如同下凡的仙女,她正是陳彬的女友孟海欣。在看到陳彬後,孟海欣加快了速度,飛奔過來。
陳彬也看到了孟海欣,並向她揮了揮手。
正在此時,陳彬看到孟海欣的身後,有一輛失控的紅色小汽車,正衝向孟海欣,而孟海欣卻毫無察覺。
“小心身後!”陳彬邊叫着邊向孟海欣跑去。
孟海欣同樣撲向陳彬,激動的她並沒聽清楚陳彬在喊什麼。
小汽車在孟海欣身後兇猛地衝了過來,眼看就要把孟海欣撞飛。陳彬加速跑上去,一把將孟海欣推向一邊,然後自己的身體一震,拋向了天空。
“啪。”陳彬在空中轉了兩圈之後,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鮮紅的血從他的口鼻涌了出來。
肇事車子停了一下,然後飛速逃跑了。
被推倒在地的孟海欣一時呆在那裡,等她清醒過來,她已無力站起,只能手腳並用,哭喊着向陳彬爬過去。
“大叔!大叔!你醒醒!” 孟海欣跪在陳彬身邊,卻不敢動陳彬的身體。感覺到眼前的男人可能要離她而去,孟海欣心如刀割,早已淚流滿面。
周圍一些熱心的市民圍了上來,有人在打110、120。可大部分人都知道,地上的男人可能等不到醫生的到來。
陳彬用力地睜開眼睛,努力地想說話。
孟海欣伏下身去,把耳朵湊到陳彬的嘴邊。
“小欣,替我一起好好活下去,下輩子我一定還會去找你!”說完這句話之後,陳彬閉上眼,這個世界離他而去。
“小欣!”陳彬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全身汗溼透了衣服。
在看了周圍的環境之後,陳彬一片茫然。這裡不是他想像中的家或醫院,這裡明顯是一個學生宿舍。二十多平方的房間裡,擺了四個上下鋪的架牀。
“老六,小欣是誰?難道你甩了鄭娟,或者你小子腳踏兩條船?”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陳彬轉眼看去,那一個二十一歲左右的略有些壯實的青年,很眼熟。他,好像是自己大學宿舍的老三郭明敏。
老六?鄭娟?陳彬記得自己上大學時在宿舍排老六,而自己在大學處的女友就叫鄭娟。
陳彬四處張望,宿舍裡除他自己和像老三的青年,還有一位正在看書的青年,看樣子像是宿舍老七熊達建。
這裡難道是自己大學宿舍?自己明明是被車撞了,怎麼會回到自己大學宿舍裡,而且老三和老七都這麼年青?
“老六,睡糊塗了,是夢中見什麼小欣了吧?”像老三的青年又說了一句。
“老三,你怎麼在這,而且還變年輕了?”陳彬沒有回答老三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靠,真是睡糊塗了。我不在這還能在哪?我變年輕了?我又沒談女友,沒像你一樣精神煥發,怎麼可能變年輕了。”老三覺得有些奇怪。
正在看書的老七熊達建這時也擡頭看一下陳彬說話:“老六,昨晚你跟鄭娟壓馬路到了十二點,要不是兄弟幫你開門,你說不準要住外邊。昨晚鄭娟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藥,變不正常了?”
陳彬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望向窗外,此時外邊太陽還豔,應該是下午時分。
摸摸自己的臉,再仔細看看牀上的所有東西,靜下心的陳彬有了一個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想法,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
“老七,今天哪年?幾月幾號?”陳彬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靠之,老六真被鄭娟下了藥,都變傻了。今天是96年4月22日星期天。親愛的老六,你晚上是不是還有約會啊,是約另一位妹妹吧。” 老七熊達建怪怪地問。
“96年4月22日,就是今天啊!” 陳彬突然大叫起來。
郭明敏和熊達建相互看一眼,同時說道:“完了,真傻了!”
陳彬清楚地記得,孟海欣就在96年4月22日下午3點出生於M市婦幼醫院!
我要去找她!陳彬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要見到她!只有見到孟海欣,陳彬才能確信,自己腦子裡前世四十二年的記憶不是一場夢。
“我要去找她!”陳彬喊了一聲,騰的一下從上鋪站起,腦袋撞到了天花板,他都不覺得疼。
郭明敏和熊達建此時已無法確定陳彬要找的是誰,應該是鄭娟吧。
飛快地換了一套衣服,陳彬衝出了宿舍。
幾乎是跑着出到校大門口,來不及等公交車,陳彬招了一輛的士,跟的哥說一句:“去市婦幼。”
從M大到市婦幼只花了二十多分鐘,下了車後,陳彬進入醫院直奔婦產科。
此時已是下午五點左右,陳彬直接問值班護士:“請問一個叫吳雪梅的女士生了嗎?”
“我幫你查一下看。”熱心的護士查了一下擡頭對陳彬說:“剛生的,是一個女兒,六斤七兩重。”
“小孩是在無菌室還是在媽媽身邊?”陳彬又問。
“小孩剛洗過,還在無菌室吧。” 護士答道。
“我是吳雪梅的表弟,請問她在哪牀?我想先看看大人。” 陳彬再問。
“吳雪梅,36牀,直走,右手邊第五間。”
“謝謝。”
陳彬在病房的門口悄悄向36牀看去,牀上那位年青的母親半靠在牀上,從她的側臉,陳彬也能認出,她就是孟海欣的母親吳雪梅。而牀邊等在給妻子削蘋果的,正是孟海欣年輕的父親孟啓光。
陳彬看了一會,找到一處公用電話,用電話卡拔打了自己宿舍的電話。
“喂,請問找誰?”接電話的是老三郭明敏。
“老三,我是老六陳彬。我記得你有一個管理系的老鄉,他那裡有一臺最好的相機。你馬上去幫我借來,記得帶膠捲。然後馬上打的到市婦幼醫院,要快,十萬火急!”
“市婦幼醫院?十萬火急?好的,我知道了,馬上去。” 郭明敏雖然不知道陳彬在發什麼瘋,可是兄弟交待的任務,他還是認真地執行。
四十分鐘後,郭明敏帶着相機趕到市婦幼醫院。
“老六,出了什麼事?” 郭明敏問陳彬。
“我要跟一個女孩子照幾張合影。”陳彬說道。
“跟女孩子合影?她是這裡的醫生還是護士?”
“你跟着來就知道了,還要你幫拍呢。”
陳彬塞過去一張百元大鈔,終於可以讓他抱着剛出生的小女嬰照幾張像。
“老六,這就是你要合影的女孩?” 郭明敏看着那還皺着皮的小女嬰,都傻了眼,他確信,老六陳彬真瘋了。
看着自己懷裡出生不到四個小時的小女嬰,陳彬心裡又喜又痛。他先輕輕親一下她的臉,再輕輕印在她的脣上。他相信,這是女孩一生中第一個親吻,他絕對是第一個。這個女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禽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