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一飛最終沒答應顧文明,顧文明也沒答應樑一飛。
可辦補習班這個事,卻正式進入了樑一飛的計劃內。
賺大錢不敢說,但他有把握,在現在出國熱的大環境下,憑着自己的能力、先知等等,一年之內,賺筆錢還是有把握的,絕對比存銀行好的多得多。
相對於出點子,辦學校是一個穩定、可持續增長的來源收入。
現在的難處就只有兩個。
第一,還是錢。
他不可能像於閔紅那樣從貼小廣告開始,花個兩三年時間慢慢發展。
要做,一開始攤子就要鋪開,做大,短時間見錢。
手頭的兩萬多塊錢就不一定夠用了。
樑一飛賺錢兇,花錢也捨得,尤其是對認準的事業、人,可以不計代價的砸錢。
因爲帶來的回報也是超乎意料的。
另外一個難處,還是人。
主席講過,確定了路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性因素!
有先知,可的確沒涉足過教育行業,實踐經驗幾乎爲零,何況一個人再牛逼,精力也是有限的,偉人負責戰略,但是不會親自去指揮每一場戰役。
從長遠來看,未來的主業,肯定不是教育,哪怕是上市的教育集團都不在自己的核心產業規劃中,所以早晚也要培養一個職業經理人出來。
晚培養,不如早培養。
這幾周的接觸,他發現顧文明就不錯,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和顧文明提。
這人性格對自己胃口,上課挺有一套,有辦理出國的經驗,也有一定改變現狀的慾望。
最關鍵,他身上透着一股難得的‘敦厚’。
做生意,並不是處處都需要爾虞我詐,尤其是找真正辦事的職業經理人,踏實、敦厚有時候恰恰是最關鍵的因素之一,能力不足可以學習培養,人品不好,這麼大年紀,是改不過來的。
老奸巨猾的,自己一個就夠了。
不是什麼事都能靠嘴皮子說動,話術不能解決一切,現在顧文明就是這種情況,自己的底牌、條件,明白在那。
再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讓顧文明相信什麼未來賺幾個億、幾千萬,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幾萬、幾十萬,就已經是天大的錢。
爲了幾萬,甚至十幾萬,犧牲一份大學老師的公職,長遠來說,顯然不合算。
……
……
就在樑一飛琢磨人和錢的問題的時候,不遠的杭城,樂天塑料杯廠的廠長白建國,正拿着一張報紙有些出神。
這張《南江日報》是他上週去南江省出差,回來的路上在火車站買的,本意是在回來的火車上打發打發時間,包幾個茶葉蛋什麼的,可剛往桌上一攤,上面有一條新聞,立刻吸引了他的眼球。
《智慧也是生產力》
副標題是‘刑滿釋放犯人靠賣‘點子’發家致富’。
報道里介紹了濱海市一家普通的國企,濱海罐頭廠,重金買點子,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一邊通過制度改革提高生產力,一邊通過各種方式開拓市場,兩手抓兩手硬,在短短一個多月之內,把銷量提升了三倍的事蹟。
這幾年全國企業都在改革,類似企業在改革中獲得成果的案例,報紙上經常報道,可是這篇文章真正吸引白建國的,還是‘三萬塊錢買點子’。
三萬塊錢,放在哪都是一筆大錢,杭城經濟比濱海市強一點,可強的也有限。
出三萬塊錢,就買一句話,一個點子?這位同行的魄力夠大的啊!
又是什麼樣的好點子?
好奇心驅使之下,他耐心的看了下去。
等看完整篇報道,白建國的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
他所在的塑料杯廠,和罐頭廠情況十分類似。
之前都是國企,規模也都不大,百人左右,後來被剝離計劃內,直接面向市場。
可是在直接面向市場之後,塑料杯廠遇到了和罐頭廠一樣的難題:市場不買賬,貨賣不出去!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塑料杯廠財務情況相對寬裕些,之前整個浙省就他們一個廠家生產塑料杯,爲各個大小企業供貨,不但不愁客戶,賬上餘下了一些錢。
兩家的情況太相似了,所以白建國就琢磨着,能不能找到這個‘樑一飛’,也讓對方給自己的廠子出個所謂的‘營銷策劃方案’,出個金點子。
“廠長,這個事我認爲不靠譜!”
說話的是塑料杯廠的銷售部主任劉敏。
他的想法,幾乎和當初罐頭廠銷售科科長楊愛國如出一轍。
要是一個勞改犯都能跑市場,救活廠子,那我這個銷售部主任,豈不是顯得很無能?
再說了,一個19歲的勞改犯,16歲開始坐牢,他懂什麼市場,懂什麼營銷,懂什麼管理?這不是笑話嘛。
“話不能這麼講吧,人家罐頭廠的業績是實打實的,你看這個,他們的管理條例還受到了當地主管部門的表揚,當作典型來樹立的!”白建國指着報紙說。
“廠長,依我看,這八成有貓膩!”
劉敏擠了擠眼睛,露出一副“什麼都瞞不過我”的表情。
他覺得吧,這個所謂的點子,其實是罐頭廠領導自己想出來的,而那個什麼樑一飛呢,只是推出來的一個幌子而已。
作爲領導,把廠子搞好,這是天經地義的,總不能講廠長自己獎勵自己三萬塊錢吧。
於是就推出了一個所謂的‘勞改犯人’的勵志故事來,表面上是獎勵給這個樑一飛,實際上呢,就是廠子領導自己私下把這筆錢分了。
“喔……”白建國沉吟了一下,這分析也有道理。
“再說了廠長,你看他這兩個點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管理制度,這東西咱們杭城的書店裡多了去了,隨便從哪個翻譯過來的管理學教材裡都能找到,另外一個,打廣告,不錯,是挺新奇的,可說白了,就是耍小聰明。”
白建國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說:“不管真的假的,咱們接觸接觸,也不會掉塊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