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名氣的後果

等秋琳發現已經爲時過晚,她無法阻止事態發展的勢頭,在全美大學生中,她徹底出了名,即使後來視頻源頭被刪除,但無數人有了副本,值得慶幸的是,視頻只被放在校內網,她還來得及攔截它向外網傳播,

而且視頻畫面質量並不好,應該是某位同學用手機遠遠拍攝的,本來當時臺下漆黑一片,錄出來的影像不僅模糊還有麻點,連女孩朦朦朧朧的大致輪廓都看不清,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如天籟般美好的歌聲,以及隱隱約約的白髮,

一些斯坦福的學生甚至來到秋琳的宿舍,只爲一見視頻中女孩的真人,然後要一張簽名合照,

說如今的秋琳是校園明星也不爲過,走在學校裡,時不時就有學生過來與她搭訕,有男孩也有女孩,

“以後你成了大明星,我給你做經紀人好了,”露娜揶揄的說道,和秋琳走在一起,回頭率劇增,她也享受了一回‘萬衆矚目’的感覺,

“好啊,”秋琳煞有其事的點頭,讓露娜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當然是開玩笑,秋琳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去做明星,

“我也能唬住你了,”秋琳突的笑出了聲,“我最怕的就是麻煩,你忘了嗎,”

她更擔心諾南和喬恩看到視頻內容,

於是當天晚上,秋琳做了一件說大可以接近犯罪,說小也就等於惡作劇的舉動,

她讓全美九臺域名根目錄服務器同時停止工作五秒,在這短短五秒裡,秋琳把事前編譯好的程序插入服務器執行程序裡,相當於一個小小的植入性病毒,一旦有人把視頻或者相關照片傳至北美外的網絡,程序便自動屏蔽並刪除它,

至於是否真的可以起到作用,秋琳只能暗自祈禱,祈禱他們不要發現,

說起來秋琳根本沒做錯什麼,沒必要弄得見不得人,就算被喬恩找到又如何,就算再見諾南又如何,關係斷了便斷了,但她現在還沒有完全調節好再次面對他們的心情,

不是逃避,她只不過想過新的生活,獨立自由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

連凱特都看了視頻,聽了歌曲,他在電話裡對她說,“非常好,就是應該像一個正常大學生活着,你難道沒發覺過去自己的理智與決定一直都圍繞着別人,從喬恩?蘭斯洛特,到諾南?肯特,差一點,你曾經堅定的本心就要被所謂的愛情磨滅殆盡,”

“老師,”秋琳試圖辯解,

“不要插嘴,讓我說完,”凱特要一次性把秋琳拍醒,“放開拘束,不用再去管那些無關的,你就是你,可以是秋琳,也可以是王秋,但不會再是艾德琳……”

一週多以後,風頭漸平,經不住範的熱情邀請,秋琳參加了歌劇組成成員舉辦的晚間小派對,

派對在校外一家酒吧進行,他們包下了整間酒吧,進行狂歡,

“來,秋,我們乾一杯,”桃布麗端着酒水走過來,她摘下了厚眼睛,穿着小短裙,性感而時尚,看起來簡直和排練時的瘋狂導演是兩個人,

秋琳一直端坐在吧檯前,吃着小點心,喝的飲料也是橙汁,滴酒不沾,生平第一次喝酒便闖下了彌天大禍,她不敢再來第二次,

“我不能喝酒,”秋琳抱歉的說,

桃布麗也不強迫她,身爲電影專業導演系的才女,桃布麗有着極強的觀察力,秋琳顯然出身家教良好的家庭,她在舞臺上不論行走,還是擡手,每一個動作都好像是優雅的舞姿,她難以想象這樣的女孩喝醉酒是什麼樣的,

“我一直有個小小的疑問,”桃布麗說,“你的名字來自東方嗎?爲什麼發音如此奇怪,”

“是的,”秋琳坦然的承認,

“你的父母一定非常熱愛東方文化,”桃布麗吃了一塊蛋糕,站起來,“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廣播唱片公司聽過我們的歌劇以後,準備發行同聲唱片,”

不得不說,音樂系幾位同學的才華非常出衆,寫的詞曲被一位著名音樂製作人看重,

秋琳笑着的點頭,“那很好啊,至少大家的付出有了豐厚的收穫,”

桃布麗告訴秋琳她演唱的兩首極短的曲子也會被錄進唱片中,她只用在適時的時候和大家一起去一趟唱片公司錄音就可以了,秋琳沒有拒絕,一來這花不了她多少時間,二來只錄聲音,不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起鬨聲從舞池方向傳來,《五月冬夏》的男女主角正在激情熱舞,扭腰擺臀,各種誘惑性的貼身,讓其他人興奮起來,都紛紛踏進舞池,跟着強勁音樂擺動,

只有秋琳靜靜的坐在外圍看着他們狂歡,她輕輕抿了一口果汁,眼裡猶帶着笑意,

年輕人的快樂就應該是這樣的,無拘無束,肆意揮灑青春,讓曾經的困頓去見上帝吧,

牆上造型誇張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到十點,但大家的興致沒有減去半分,不管男女都喝的醉醺醺的,

“秋,我送你回去吧,”範走到秋琳旁邊,他是在場唯一還保持清醒的,

秋琳拿起提包站起來,“謝謝,”範爲人活躍開朗,而且具有良好的紳士風度,這點令秋琳非常欣賞,

十點以後,學校裡變得非常寂靜,在樹木茂盛的地方更是黑洞洞的,

“就到這兒吧,沒幾米遠的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秋琳和範在一條十字岔口上,一面通往熱鬧的本科宿舍,一面通往人煙稀少的研究生宿舍,“時間不早,你也該回去休息,要不你的舍友就要抗議了,”秋琳說道,

範望着一眼別墅那頭昏暗的小徑,有些不放心的說,“我還是把你送到宿舍門口吧,”換做別的女孩,範倒不會如此小心,誰讓秋琳外表看起來太柔弱了,

秋琳笑起來,“在自己的學校裡,你還有什麼怕的,又不是外面混亂的街區,”

“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事記得打我的電話,”秋琳已經這麼說,範也不好再堅持,惹得秋琳不高興還是小事,萬一讓她誤會自己獻殷勤就糟糕了,

他可沒有膽量與自信追求秋琳,這樣的女孩,他高攀不起,

告別範,秋琳獨自沿着林間小路朝宿舍走去,橙黃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整片小樹林很安靜,只有她一個人,

背後有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秋琳下意識的回頭,除了高大的樹木與低矮的綠地,什麼也沒有,

但秋琳的心莫名揪起來,曾經亞瑟文‘最喜歡’的就是藏在她身後,安靜的跟着她,或者說是在守護着她,……

說她敏感也好,神經質也罷,她感覺從範離開以後,有人在跟蹤她,

秋琳加快了步子,白色的小別墅眼看就在眼前,一個黑影突然從前面‘竄’出來,嚇得她的心險些停跳,

“秋,”濃重的酒氣迎面撲來,秋琳緊皺鼻頭,

“是你,”面前健壯的男人竟是那次在課堂上笑鬧要追求她的學生,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他激動的上前一步,臉上酒醉的潮紅被秋琳清楚的看到,“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多麼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何談喜歡?”

拒絕的話語卻讓男人以爲是希望,他連忙說出自己的名字,“我是詹姆斯,”

“詹姆斯,你喝醉了,”秋琳不想與醉鬼多說什麼,準備繞過他,卻被詹姆斯拉住手腕,

“我沒有醉,從第一眼在教室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那時被秋琳當成玩笑的問題,詹姆斯卻是認真的,

詹姆斯着迷的盯着連他肩膀都不到的女孩,“在舞臺上再看見你,我真以爲女神降臨,你太美了,”他作勢把秋琳往懷裡帶,秋琳試圖掙扎,但身形嬌小的她哪裡是年輕強壯男人的對手,

“詹姆斯,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秋琳怒斥他,“立刻給我鬆手,”

但詹姆斯完全被酒精控制了神智,酒精激發了平時他根本不敢做的勇氣,

他低頭作勢就要親吻秋琳,就在秋琳用全力躲閃的時候,詹姆斯的目光忽然變得呆滯,接着直往她身上靠,

秋琳立刻向後退,她看到沒有支撐的詹姆斯重重的倒在石子地上,強壯的身體好像浮漂無力,

他的身後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揹着光,秋琳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又見到你了,艾德琳,”他慢慢走到光線下,全部的容貌也展現在秋琳眼前,

這是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擁有初秋紅葉美麗的顏色,好幾年前,它不羈高傲,它總是睥睨芸芸普通人,它屬於一位真正的天才,

可他不得不服從命運的安排,當頹唐、恐懼與厭世在他眼裡沉澱下來變成對世界徹底的漠然,秋琳開始懷念他不屑的嗤笑,至少比現在壓抑的蒼茫的模樣要好,

監獄的嚴酷改變了一個心底單純僅僅只是不懂事的男孩,

“狄登,”秋琳輕輕嘆氣,

“我是不是也要說,很高興你沒有忘記我,”

天才再遇,唯有對流走時間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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