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恢復了一些元氣,畢竟還要生活,吃吃喝喝都得到鎮上來採購,有時候來晚了,就算有再多的票都沒有東西賣給你,這種情況下就突出黑色的好處了,只要你有別人想要的東西,別人或多或少都會跟你換,不至於餓死。
袁喜蘭嘴裡嚼着王明陽剛買的奶糖,擡頭仰望着當初跟她換棉被的鋪子,門窗緊閉,連招牌都摘了下來,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人。
不過……手工做的奶糖就是好吃,有淡淡的香甜,奶味十足。
“你當初就是在這裡買的棉被嗎?”
袁喜蘭點頭,“我覺得他家的棉被不錯,比別人家的都要厚實許多,本來想趁着今天來一趟,一起把棉被買回去,順便讓他們送貨,我們坐順風車回去,只可惜他們沒開門。”
王明陽失笑,“我看你看中的不是人家棉被的質量,而是奔着有免費的車坐吧。”
被看中了心思,袁喜蘭也不覺得尷尬:“我當初就是坐他車回去的呀,你不也看到了。”
“鎮上也有來往我們村裡的車,等會兒我們去城門口看看有沒有路過的。”
袁喜蘭點頭,“那我們回去吧,沒什麼要買的了。”
她轉頭忽然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從一家首飾鋪子出來的女人,身後還跟着兩個孩子。
他伸手拉過王明陽指的那女人和兩個孩子說道,“快看快看,你覺不覺得他們有點熟悉呀?”
王明陽順着他的手看過去,不過是一個打扮的十分妖嬈的女人而已,沒什麼看頭,他皺着眉說道:“你認識?”
“不不不,我不認識他,我只是感覺有點熟悉呀,特別是那兩個孩子,像不像之前公安局抓土匪的時候,被攔下來的那兩個?那個女人看起來也像他們的媽媽,只不過打扮起來變了點味道,認不出來了。”
說兩句話的功夫,有個臉上帶疤的男人走向那個女人,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稍微瘦小一點的男子,笑嘻嘻的,應該是兩個跟班。
這個刀疤難跟棉被鋪子的刀疤男小二完全不是一個味道,棉被鋪子的刀疤男,小二雖然長相猙獰,卻是渾身正氣,而抱着那個女人的刀疤男卻是一身邪氣,看起來就不像好人,手裡還拿着一把匕首把玩着。
她緊張地摟住王明陽的胳膊說道,“他們母子三人是不是被脅迫了?那三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明陽一臉淡定拍拍袁喜蘭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擔心,那三個男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沒有害人之心,而那女人似乎是心甘情願的,你看她一點掙扎的樣子也沒有,她的兩個孩子嬉笑打鬧並沒有緊張的情緒,似乎習以爲常,顯然他們是認識的。”
袁喜蘭還是難以置信,“可是那個女人她有丈夫,雖然死了,但是……”
說到這裡,她便卡住了,有丈夫又怎麼樣?況且還死了,這個年代一個弱女子還帶着兩個孩子,如果沒個依靠的話,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女人在丈夫被打死的那天哭得撕心裂肺,想來是十分相愛的吧,如今被迫委身於人,還讓孩子認賊作父,不知道該說是女人的悲哀還是母親的偉大?
雖然離得遠,袁喜蘭還是清楚的看到女人臉上淡淡的笑意,眼裡卻是空洞的,可見她已經麻木了,心死了,卻不得不爲兩個孩子鋪路。
看袁喜蘭失魂落魄的模樣,王明陽的眉頭越皺越緊,也不管別人了,拉着袁喜蘭就往城門外走,心裡不住的嘆氣,這小丫頭聰明是聰明,就是喜歡多愁善感,像這樣的事他見過不少,以前他流浪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別人在上演悲苦離別,生生死死在他眼裡已經稀鬆平常。
“喜蘭妹妹。”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袁喜蘭回神,轉過身就見李鬆跑得滿頭大汗。
等他跑近前,連忙從身上拿出汗巾替他擦汗:“李鬆哥哥,你怎麼跑這麼急呀?發生了什麼事?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透怎麼又跑鎮上來了?你需要買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我給你買回去。”
李鬆笑眯眯看着她:“我胳膊上的傷沒事能挑能扛的,我在家裡閒來無事就到這裡來走走,我還讓藥店裡的大夫給我配了一包瀉藥。”
袁喜蘭一臉莫名的看着他,“你買瀉藥作甚?”
李鬆一臉高深莫測的挑了挑眉毛:“等着吧,過兩天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一看他這副模樣,袁喜蘭意味深長得拖長了語調:“哦~~我應該能猜到這是做什麼的了。”
兩人相視一眼,笑了起來。
王明陽眯起了眼睛,不爽的把袁喜蘭拉了過來,扯過她手裡的手帕:“男人的汗都很臭,而且還很髒,你是女孩子,不能拿你的帕子去擦男人的汗,髒!”最後一個字他咬得極重,還斜着眼睛看着李鬆。
王明陽針對人的時候,身上的氣勢會不自覺的散發出來,讓人渾身顫慄,不戰而退,然而李鬆是個例外,他從小就在外面摸爬滾打,護着自己的母親,什麼事沒見過?
他一眼橫了過去,把袁喜蘭的帕子給搶了過來,“我妹妹給我擦把汗怎麼了?你還不是住在她家裡,吃她的喝她的?軟飯男。”
王明陽怒目而視。
袁喜蘭無可奈何的站到兩人中央:“好了好了,兩位哥哥,那麼大太陽,你們就這麼站着吵架,丟不丟人啊?好多人看着呢。”
兩人環顧一週,最後對視一眼,冷哼一聲。
袁喜蘭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兩人不吵起來就好,她笑嘻嘻地拉住兩人的袖子往城門口走去,偏頭對李鬆說道:“李鬆哥哥,晚上王知青要教我初中課程,你要不要一起來呀?”
不等李鬆回答,王明陽便諷刺的說道,“他連小學水平都過不去,還指望他能學會初中內容?某些人還真是異想天開。”
李鬆毫不示弱:“知青點有教小學內容,這麼久我可不是瞎混的,你講的初中內容我肯定能聽得懂。”
王明陽冷笑,“我教傻子學習也不教你。”
袁喜蘭拉下臉來:“王知青,你是說我傻嗎?”
王明陽僵了一瞬,而後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是神童,怎麼能跟某些人比?我所說的傻子,是指某些人連傻子都不如。”
李鬆也不惱怒,村子裡沒有人講初中的內容,如果王明陽願意講的話,他厚着臉皮捱罵也要過去聽啊,爲了出人頭地,唯有好好學習,這點侮辱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