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衚衕裡粘成年嘰鳥的話,洪濤這根杆子還是有點短,這時衚衕裡的樹都很高,嘰鳥這個玩意哪兒高往哪兒爬,怎麼也得弄個8米以上的長杆子去粘,這可是一個力氣活兒,洪濤目前還舉不動那麼重的杆子。
洪濤時常在想,如果去買一根15米的魚竿去粘嘰鳥這該多牛X啊!拿在手裡也就2斤多重,不用的時候還不用扛着,收縮起來也就一米多長,用的時候一節一節伸出去,保準在這一片是頭一號,10歲以下的小孩全得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巴不得過來摸一把。
但也就是想一想,這時的魚竿還是奢侈品,就和在後世裡去買名牌高爾夫球杆一樣,一根8米長的魚竿快趕上一個月工資了,這得多燒包的人,纔會用一個月工資給孩子買一根魚竿去粘蜻蜓、嘰鳥玩去啊。
其實老年間的BJ人不蜻蜓、蜻蜓的叫,他們給蜻蜓的不同種類分別起了不同的名字。比如比較常見的那種身體黃色的叫老琉璃,估計是因爲它們身體的顏色和琉璃瓦一樣吧。
除了普通的黃色蜻蜓之外,還有一種綠色或者藍色的蜻蜓,個頭更大、更漂亮,在BJ把它們叫做老籽兒、老杆兒,老籽兒是母的,尾部有個圓形的東西,老杆兒是公的,體色非常鮮豔。這兩種玩意白天很少見,基本粘不到,天兒一擦黑,它們就飛出來,飛得非常快,很難抓。
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也不知道誰沒事閒的總結出來一個抓老籽兒的經驗,那就是找個有老籽兒的地方,弄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紙團,用繩子拴住,拿在手裡掄成一個圈,越快越好,然後另一隻手拿着蜻蜓網準備着。這時的老籽兒會不顧一切的往你飛舞着的白紙球上撞,你看準機會用網兜頭一撈,就是一隻。
蜻蜓網也是當時小孩自己做的,竹子當圈,用棉線在這個圈上像編漁網一樣,由外至內編成一張網,講究點的還會用不同顏色的線編出花紋來,一圈一圈的煞是好看。這玩意洪濤沒有,但是小舅舅有一把,是姥爺給他做的,手柄上還纏着銅絲。有時候吃過了晚飯,實在是閒的沒事兒了,洪濤就喊上金月,把小舅舅的蜻蜓網拿着,一路小跑跑到護城河邊上,這裡已經有不少大人孩子在輪着白紙球抓老籽兒。
洪濤必然不能和這些俗人在一起搶地方,他必須玩出花樣來,也不辜負他穿越人士的身份。別人在河岸上抓,他直接找一塊比較淺的地方,趟着水下河,站到河中間去抓。這時的北護城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不到一米,有些地方堆滿了石頭,水也就到膝蓋。
蜻蜓這種東西,來回飛是在抓蟲子吃,啥地方蟲子最多?不是岸邊,而是河水上面。當太還沒黑的時候,你低頭衝着天看一看,河面上的小飛蟲都成團,所以河面上的老籽兒也最多,都是貼着河面低飛。在這裡輪着白紙球效果最佳,而且你還不用拿着蜻蜓網來回扇呼,直接往水裡一扣就OK了,蜻蜓翅膀沾了水,一時半會就飛不起來了。
不過這種方式不能持久,因爲河面上不僅蜻蜓、老籽兒多,蚊子也多,站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當時又沒有驅蚊劑什麼,頂多是噴點花露水或者抹點清涼油,基本不管用,站裡面一會兒,就給咬一身包。
老籽兒抓住之後,就可以玩一玩了。比如說把它的尾巴上拴上一根棉線,然後綁上一根火柴。這個重量正好能讓它想飛又飛不高,飛一小會兒之後就得落地,然後它後面就會追着一羣孩子,嗷嗷喊叫着滿衚衕的跑,天不黑透了,都不帶回家的,家長拉都拉不回去。快樂這個玩意,原來就是這麼簡單,一直小蟲子,就能樂好幾個小時,大夏天跑得全身都是汗。
洪濤很羨慕這些小孩簡單而又純粹的快樂,他也曾去追過、去跑過,快樂沒換來,換來一身汗,還得去廁所裡沖澡去,身上有汗他睡不着覺。試了幾次之後,他知道自己是找不回這種快樂了,自己的心靈已經被污染了,就像白紙上掉了一滴墨汁,不管你怎麼擦,也不可能完全擦掉,況且自己這張白紙上已經不是一滴墨,簡直都快成黑紙了,你得問還有幾個地方是白的。
“小濤哥,賣冰棍的奶奶來了,咱們去幫她推車吧!”和一羣小屁孩跑的滿臉通紅的金月玩累了,又和洪濤蹲在了一起,然後捅了捅洪濤的胳膊,又指了指遠處那個白色的冰棍車。她和洪濤待久了,說話也變得掛完抹角的,想吃冰棍不說想吃冰棍,非得說要幫老奶奶推車。
“哎。。。你和我小舅就是兩隻螞蝗啊,早晚把我的血都吸乾嘍!”洪濤從兜裡摸出一個5分鋼鏰遞給金月,看着她甩動着一頭小辮子跑向冰棍車,愈發感覺到一種無力,光靠姥爺和父親給的那點散碎銀兩,自己恐怕已經支撐不到上小學了。
“錢啊!你這殺人不見血的刀!”洪濤其實一直都沒忘了掙錢這個事情,可是穿越過來都快一年了,他也沒想出來一個能掙錢的方法,尤其是適合自己這個年齡的方法。
原本他還指望着用那個土暖氣換點錢,結果讓大姨夫拿走發揚光大之後,除了隔三差五的往姥姥家和自己家裡送雞蛋、花生、水果之外,人家給錢父親也不要,更不可能直接給自己,這個機會等於是白費了。可是還有什麼東西是在這個時代能賺錢而又不會引人注目的呢?洪濤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找你們同事借一借試試啊,你都還沒試呢,怎麼知道不成了!我天天上班擠公交車慢不說,還容易遲到,你倒是有車騎了,那我呢?”晚上回家的時候,洪濤剛走到屋門口,屋裡就傳出母親的聲音,洪濤站住腳步聽了聽,好像是母親要買自行車,但是工業卷不夠,讓父親去找同事借,結果可想而知啊,父親肯定是百般推脫不肯去唄。
“別人家裡也困難,我怎麼好張這個嘴啊,要不以後我騎車送你吧,把你送到單位我再走。”父親果然是不肯去舍臉。
“如果你上午沒課呢?你也送我?”母親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父親不是坐班制,有課纔去上班,沒課就不用去。
“。。。。。。”父親不說話了,他經常看書看到凌晨,典型的夜貓子,讓他天天早起也不是不成,但是不到去晚了批鬥的份兒上,他很難做到。
“媽,別逼我爸了,他臉皮薄,自行車的事情我給您想辦法吧,不過您得給我點錢。。。。。。大概8、90塊錢吧,過幾天我給您弄一輛來。”洪濤聽着聽着突然心頭一動,開門走了進去。
“。。。。。。去沖澡去吧,省着點用水,咱們家這個月的水費又是全樓第一!”母親沒搭理洪濤,順手把毛巾扔給他。
“您聽我說啊,我真的有地方給您弄自行車去,而且還是全新的,就是沒有整車的發票,不過所有的零件都有發票。”洪濤把毛巾放搭在自己肩上,很神秘的湊到父母跟前,小聲的說。
“所有零件都有發票?什麼意思?”父親從洪濤的話裡聽出點眉目來。
“嘿嘿嘿。。。我想出一個辦法來,爸,您去過前門的自行車商店嗎?”洪濤坐到了牀上,不由自主的翹起了二郎腿。
“去過啊,去買內胎,怎麼了?”父親還是沒明白洪濤要說什麼。
“我問您啊,自行車商店裡賣的零件全不全?”
“挺全的。。。。。。”
“買自行車零件要不要自行車票?”洪濤兩隻眼睛都快笑沒了。
“你。。。你要買零件自己攢自行車!!!”父親終於聽明白了,他瞪着眼珠子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兩個人一塊兒瞪着眼珠子看洪濤。
“您別這個表情啊,我要是說自己攢火箭什麼的,肯定是吹牛呢,一個破自行車,又不是什麼高科技,有什麼不能自己攢的啊!您要是不相信,咱們可以試試,我用您的自行車當試驗品,咱爺倆把它都拆了,然後我給您攢上,您看成不成?”洪濤又開始**父親。
“你要是攢不上呢!”母親還是比較清醒的。
“做事情就沒有百分百成功的,都是有風險的,我只能保證我能攢上,至於您信不信只有試過才知道。大不了咱們一家抱着零件再去自行車商店,花錢讓人家給攢上唄。”洪濤真的無法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父親身上。
“那成,我豁出去了,等星期天的,咱爺倆試試!”父親讓洪濤說動心了,如果真能成功,他就不用去給母親借自行車票了,這個**很大。
“先等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工具咱怎麼試驗啊?”洪濤又提出一個嚴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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