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夠再見到梅七。
她換了不同的身份,卻仍就對他有着十足的信任。
她相信梅七有充足的把握來保護好她。
兩人一路驅車往前。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之後,香榭麗那歐式建築風格的別墅就盡在咫尺。
周圍是落光了葉子的法國梧桐。
天氣陰沉,風吹得涼薄凜冽。
梅七在一棵法國梧桐的後面將車子停下。
宋雲萱將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
透過香榭麗的鐵柵欄,可以看見現在的香榭麗之中十分熱鬧。
有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院子裡面。
因爲天上下了雨雪,路上有水跡未乾。
宋雲萱稍微遠眺,就能看見在別墅房子的門前有一個跪坐着的女人,披頭散髮,衣衫單薄。
“這一出苦肉計演的還不錯。”
宋雲萱微微勾起脣角來。
梅七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輕而易舉的就看清了那個坐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女人是誰。
他倒是不覺得意外:“如果不是不突然半路殺出來,宋雲佳也能算是一個狠角色。”
“這可不能怪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宋家有我們兄妹四個,早晚都是要爭出來一個高地的。”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她跟宋雲佳從一開始對立,就註定只有這一個結局。
窗外的風吹進來。
宋雲萱覺得有點冷,而且臉上還有一點溼溼的感覺。
擡手摸了摸臉頰,就發覺是雪化了之後的水跡。
她微微挑眉:“又下雪了。”
梅七替她將車窗玻璃升上來。
宋雲萱也樂得清閒,就在車子裡面安穩坐着,看外面那場屬於宋雲佳的苦情大戲繼續演。
只不過,天公不作美,這個時候天上飄雪,恐怕會好好凍她一場了。
天上有細細的雪花飄下來。
孫媽帶來的傭人將從臥室房間裡面拿出來的衣服跟洗漱用品都往門前一扔。
有幾件衣服被扔到淺淺的水窪裡,立刻就被染溼了。
宋雲佳看着那價格昂貴的訂做衣服被仍在水裡,眼角不可抑制的跳了跳。
這些傭人居然敢騎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
等邵天澤過來了,她一定要她們好看!
趙陽已經替她將電話打到了邵天澤那邊。
宋雲佳在地上抱着自己。
而邵家,顧長樂在醫生走後就馬上給孫媽打電話。
孫媽在手機響起的就立刻將手機接了起來:“顧小姐?”
“宋雲佳那個賤人在那裡嗎?”
顧長樂對宋雲佳恨之入骨,毫不掩飾言語用詞上對她的憤怒不屑。
孫媽開口:“顧小姐您猜的沒有錯,宋雲佳果然在香榭麗。”
顧長樂聽見孫媽的回答就狠狠的咬牙:“把她給我攆出去!”
“已經把她扔出去了,顧小姐。”
孫媽就知道顧長樂不能容忍宋雲佳。
爲了討顧長樂歡心,孫媽還開口問她:“顧小姐您要親自過來看看嗎?”
顧長樂微微挑了挑眉:“她現在在做什麼?”
“把她趕出去之後,她就在門口的地上坐着,我們正在收拾她的東西。”
“只在那裡坐着,卻死活不肯離開嗎?”
顧長樂又問。
孫媽點點頭:“是啊顧小姐,您說這……我們該怎麼辦?”
“她要是不肯走,自然就是在等着天澤回去。”顧長樂心裡氣血翻滾的,整個人的心情也變得極差,“她要是不肯走,就讓她在門口等着。”
孫媽有些顧慮:“可是,如果邵先生回來了,那可就……”
她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是,就算沒有說下去,顧長樂也能明白她話裡面的意思。
孫媽是邵家的傭人,但是歸根結底邵家都是邵天澤做主的。
如果邵天澤回來之後要是向着宋雲佳,那麼今天她帶着傭人做的這些可都是會付出代價的。
“你怕什麼?”顧長樂不耐煩起來,“我纔是天澤最看重的女人,難道你聽我的吩咐去做事,天澤會因爲這個野女人而怪你們嗎?”
“不是,顧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媽忙解釋。
顧長樂心裡面也有數,雖然孫媽嘴上說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實際上心裡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是在邵家做傭人,自然是要把邵家真正的主人放在第一位。
她聽顧長樂的吩咐,是覺得顧長樂能夠護得住她們。
如果顧長樂護不住她們,那麼以後她還聽顧長樂的吩咐做什麼?
顧長樂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開口:“你在那邊先待着,宋雲佳要是等着外面就讓她等到凍僵爲止,誰都不許幫她,至於天澤這邊,我會自己跟他說的。”
給孫媽吃了定心丸。
顧長樂才收線掛斷電話。
這邊跟孫媽的電話一掛斷,顧長樂就立刻叫人給邵天澤打電話。
這次邵天澤的電話打通了。
他已經到了邵氏公司裡面。
電話撥通之後,傭人就將無線電話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顧長樂的手裡。
顧長樂聽見邵天澤的呼吸聲,擔憂的問他:“天澤,你昨天晚上去什麼地方了?怎麼沒有回家?”
她現在跟邵天澤住在一起。
要不是因爲自己是顧長歌的妹妹。
早就可以在顧長歌死後就嫁給邵天澤,名正言順的做邵太太了。
可是,偏偏雲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顧長歌的妹妹,現在就算是顧長歌死了,她也不能立刻變成邵天澤的妻子。
她的身份不能從邵天澤的小姨子跳躍到邵天澤的妻子。
而在邵家的家裡卻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邵天澤的正牌妻子。
邵天澤晚歸,她要細細的過問。
邵天澤在外一夜不回來,她更應該好好問清楚是因爲什麼。
邵天澤接到顧長樂電話的時候就覺得頭疼。
他是喜歡顧長樂,昨天那一夜之後,他心裡也對顧長樂有愧。
所以纔在離開香榭麗之後,回公司想解決的辦法。
現在,顧長樂打了幾十上百個電話終於聽見他接起來了,自然要對昨晚發生什麼都細細的盤問一番。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
“是有應酬嗎?”
“有一個小應酬。”
“喝多了,所以纔在外面住下沒有回家嗎?”
“嗯。”
邵天澤點頭。
“天澤……”顧長樂的口氣嚴肅了一些。
邵天澤覺得顧長樂下一秒就要開始追根究底的去問。
馬上就開口截斷了她的話:“馬上要開會,昨晚的事情我回家之後再跟你解釋。”
“天澤,你今晚不會在外面過夜了,是嗎?”
邵天澤心裡本就愧疚,又聽見顧長樂不確定的問話,才點點頭:“嗯。”
“那你早點回來。”
顧長樂最後補充了這一句之後,纔跟他結束通話,放下電話。
邵天澤根本就沒有什麼會議要開。
匆忙找了這樣的藉口掛斷顧長樂的電話也是因爲他想不到該怎麼跟顧長樂說。
他跟顧長樂傾心相許了那麼多年,熬得顧長歌都死了,他卻在可以跟她在一起之後,又跟宋雲佳有了這樣的關係。
現在,應該怎麼辦?
他心裡不安跟愧疚互相糾纏,理不清頭緒,也不知道是應該跟顧長樂坦白,還是應該繼續隱瞞下去。
這件事越想越是頭疼。
……
宋雲佳在車裡面很有耐心的看香榭麗裡面那場苦肉計。
梅七已經支着頭看了半天。
女人之間要是真的耍起手段來,果然可怕。
他看宋雲佳在門前那麼久都看的發冷。
宋雲佳那邊卻堅持的很。
宋雲萱手指在車窗玻璃上寫字,每寫一個字就會看一會兒。
看完了之後就把字抹去,然後繼續寫。
反正在這邊閒着也是閒着,不如自己找樂子玩兒。
梅七看她在車窗玻璃上寫字,忍不住開口:“只有小孩子纔會在車窗上面反覆寫字。”
“我也不是很老。”
她回答的振振有詞。
梅七倒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宋雲佳都在門口等了那麼久了,邵天澤還沒有過來,趙陽真的替她給邵天澤打電話了嗎?”
梅七開始懷疑起來。
宋雲佳將車窗上面寫的一個淼字擦掉。
然後繼續寫:“趙陽是讓人給邵天澤打電話了,但是這通電話是不是能打到邵天澤那邊,還是值得深思的。”
梅七微微一怔,轉過頭來看她:“宋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雲萱收回手,衝他揚起一個笑容來,“我的意思不是很簡單嗎?”
梅七不太確定的開口問她:“宋總,您把趙陽打給邵天澤的電話給截斷了?”
“我買通了給邵天澤打電話的人。”
梅七有些不可思議:“你買通了趙陽身邊的人?!”
趙陽身邊的那個助理很受趙陽的器重。
這麼受器重的人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背叛出賣自己的老闆。
宋雲萱知道他心裡的疑惑,卻很是不以爲然:“趙陽雖然很器重他身邊的那個助理,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助理需要什麼。”
“趙陽給他每月的薪酬已經很高了。”
“但是,如果我一次就給他工作一輩子的錢呢?”
梅七沉默下去。
宋雲萱微笑着轉頭看外面:“人都是很勢利的,聰明的人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在做過比較之後就知道怎麼做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只要有足夠的錢,沒有什麼是收買不到的。
如果有,那就用更多的錢。
她手裡面的錢,夠她在趙陽的身邊安插一個眼線。
這個眼線雖然是整個計劃中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卻很關鍵。
“宋總……”
梅七叫她。
宋雲萱聞聲,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怎麼,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你到底還安插了多少人在你的敵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