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我書房裡來,我要詳細的事情經過。”楚萬庭眼光一沉,冷聲說道。
別說楚梵覺得心寒,就連許溫蒂這冒牌女兒也覺得楚萬庭的變化有些過頭了。不知道方皓雅在天有靈,對於這樣的結果又是否滿意呢?
許溫蒂輕嘆一聲,追着楚萬庭的背影就往別墅裡走。走到一半忽然鬼使神差地仰起臉,眼光不經意地就瞧向了楚萬均的窗子。
只見海藍色的落地窗簾猛然一動,想是那男人一直在窗後看着呢。
唉,人還是無情點好,無情便就無傷。許溫蒂搖搖頭走進了別墅。
出事的第一時間便就有人去稟報過楚萬均了。一夜沒睡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終都背對着房門站着,直到通報的人退出房間,那偉岸的身姿才漸漸頹萎下去。
他錯了,明明是他錯了,爲什麼報應卻不肯先落在他的身上。誰沒有歷經過年少輕狂的時代,那時的楚萬均身爲楚家的長子嫡孫,他生在家族榮譽的光環下,揹負着興旺家族的使命,爲此,他苛以律己,只爲有朝一日能夠替父親分憂,光耀門庭。
他楚萬均自小學的是什麼?學的是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學的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學的是爲了目標拼力去爭。而楚萬庭又是學的什麼?一句話,喜歡什麼學什麼。
表面上他喜歡聰明的弟弟,骨子裡卻是看不起他的,楚萬庭在他眼裡就是個享受安逸的紈絝子弟。然而就是這個另他看不上眼的弟弟竟然成爲了人人敬仰的大律師。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光環被一點一點挪走,他還不覺得怎樣,但是當他看到父親的臉上因爲弟弟而露出的久違笑容,他的心就跟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的那樣痛。
誰讓楚家世代營商,而商人在古代來說屬於下九流,所以楚家祖上一直希望能出個狀元才,而這個夢想竟然時隔百年,在楚萬庭的身上實現了。
妒由心生,看着楚萬庭越來越受父親的喜歡,楚萬均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尤其到後來,當父親感覺到他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又故意疏遠楚萬庭,雖是好意,然而這樣做,卻讓楚萬均覺得那是一種羞辱。
他要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包括獨一無二的榮耀,包括父親的關注與信任。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什麼?楚萬庭竟然迷戀上了一個家世普通的女人。
爲了楚家,他放棄了太多,不止自己的喜好,還有選擇愛情的權利,沒錯,他的妻子出身豪門,僅僅是因爲她的出身,他就得娶她。她不溫柔,不漂亮,不愛說話,不過沒關係,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就大出血死了。他沒娶不是因爲外面傳的那樣,說他顧念亡妻,而是,他不希望這種被利用的婚姻再次在他的身上上演。
爲什麼命運只選中了他,他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嘛,楚家不是還有一個有爲青年嘛。爲了家族聯姻,他楚萬庭責無旁貸。
因爲妒忌,他做錯了太多,所以與郝麗莎幽會敗露的時候,他並沒有預想中的震驚。
他還記得,樹影婆娑中緊緊糾纏的那副身體,那是他失去妻子後最痛快的一個夜晚。身下是他不該染指的女人,她是那麼漂亮,那麼誘|人,甚至連月光都因爲她的迷人而羞去了光澤。
所有積壓的情感盡情地在她身上宣泄而出,他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瘋狂。他瘋了,身心的極致釋放讓他欲罷不能,他開始期待與她的每一次幽會,而她從不讓他失望。歡|愉過後他們也各自清楚,這樣的偷|情不被世俗所容,事情敗露的一天,他們必定受到最嚴重的責難。
責難還沒來,一個孩子搶先誕生了。那是他的女兒,但他卻只能做她的大伯。多少個夜晚啊,一想到女兒天真無邪的眼睛他都無法坦然入眠。都說他楚萬均不知足,貪慾勝,纔會將生意的重心一步一步挪出國外,孰不知,他是在躲避,每天面對自己的女兒卻不能認,這種感覺遲早有一天會逼瘋他的。
“來吧,該來的都來吧,我等着你。”楚萬均一把扯下窗簾,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向雲端。在他看來,郝麗莎斷掉手指就是方皓雅的靈魂在作祟,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輪到他了。哈哈,想要報復的心,這世上有幾個人能躲得過去。
方皓雅縱然有心,估計也不會做得像許溫蒂這般狡猾吧。先是無情地砸斷了郝麗莎的手指,然後又設計堵住了楚梵的大嘴巴,最後又做好人一般的將事情通知了楚萬庭,她要先幫楚萬庭打一劑預防針,只有這樣,他纔會在看到郝麗莎的悲慘模樣之後,依舊無動於衷。
“你什麼時候發現她在琴房的?你去的時候,楚梵真的也在琴房裡嗎?”楚萬庭剛坐下來,冷冷的問話聲就傳了過來。
“中間琴聲斷了一會兒,我覺得那曲子很好聽,就這樣停了怪可惜的,所以便好信兒過去看看。過去的時候,妹妹在琴房裡,說是不想彈了。不大一會兒麗姨上樓來了,我便央着麗姨接着彈,沒想到麗姨的鋼琴彈得真好……”許溫蒂說到這裡忽然沉下眼光,眼角淚盈盈的,聲音也跟着哽咽起來,“都是我的錯,如果麗姨不爲我彈琴,琴蓋就不會忽然落下來,砸傷她的手指了……”
楚萬庭皺着眉心,將許溫蒂的話咂摸了一遍,沒覺出什麼異常,於是聲音較比剛纔柔和了一些:“誰也不希望意外發生的,所以你不用太自責。”
許溫蒂擡起臉,淚眼巴叉地看着楚萬庭,只見男子陰着臉,眼中似有疑惑。她明白,那疑惑有一半是爲她言辭真僞難辨,另一半則在懷疑郝麗莎母女是否別有用心。
好吧,她就是利用了那對兒母女的別用有心,最好能讓楚萬庭以爲,郝麗莎的斷指是爲了博取他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