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年送完人正帶了兩個孩子進門,便看見夏桐從餐廳出來。
“沒什麼事,就是來送點東西,乖,進去吧。”
慕斯年喊兩個保姆抱了孩子們去午休,他扶着夏桐進了餐廳。
“慕老師,來來來,坐坐,我至今還是經常回味慕老師給我們講的課,太實用了。”陳勁鬆先站起來說。
慕斯年對陳勁鬆有些印象,因爲夏桐跟他說過,班裡走得近一共也就這幾人。
“是嗎?那你現在做什麼?”慕斯年問。
陳勁鬆見慕斯年主動開口問,機會難得,忙把自己開公司遇到的一些難題拿來嚮慕斯年探討。
再說常若善從夏桐這邊回到家裡,剛躺下休息一會,慕建國回來了。
“走,接孩子去。”
“我剛從斯年那回來,夏桐同學在家裡聚會,今天也不好說什麼,明天再說。”
“你?你去那邊了?你一個人去的?”慕建國也覺得有些意外了。
常若善聽了這話,從牀上爬起來,說:“老慕,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說。”
“是這樣的,我覺得現在斯年和夏桐對我還很不滿意,寧寧和婉兒先不接回來,我們平時多去看看他們,等寧寧婉兒跟我們混熟了些,斯年心裡緩和些,我們再提接孩子吧。不然的話,斯年心裡一直彆扭着,就讓他帶着孩子回家,他也沒個笑模樣,我們也別爲難他了。”
慕建國看了看常若善,見常若善不似賭氣,而是很認真地說這番話,便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纔想到別爲難了孩子,這些年你爲難他還少嗎?”
“老慕,現在說那些還有用嗎?是我一人的錯嗎?”常若善一聽這些,又煩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她不想低頭,不想認錯,但是越這樣,她越錯得厲害。由不得她不承認,事實就擺在眼前。
自從婉兒落水後,她開始反省自己,這一反省,她才嚇了一跳。原來,她這些年真的對慕斯年忽略太多了。所以才直接導致了她對婉兒的忽略。當時的腦子裡她的確沒有想到婉兒,只想着燊燊。
人家都說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怎麼會偏心成那樣?對斯年這麼多年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居然還把責任都推到不懂事的孩子跟偏心的老人身上去,她還是人嗎?
那是她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呀,孩子生下來她當時多高興啊。雖然有些失望不是女兒,但也是她懷胎十月期盼了好久的寶貝,她常若善什麼時候就把他弄丟了呢?
可是,現在就算她低頭認錯了。兒子還會回到她身邊嗎?
她跟斯年和夏桐之間,實在積怨太深了,兩年前她找上門去跟夏家人理論,就已經傷透了慕斯年的心,婉兒落水事件,再一次直接冰封了慕斯年。
“你今天跟夏桐說了?她沒答應?”慕建國以爲常若善從夏桐那受了氣。
“沒有,她有同學在,我怎麼好跟她說這個,我就是給他們送了袋大米和一些魚蝦肉去。然後我跟斯年在後院吃了頓飯。”
“哦?斯年留你吃飯了?”慕建國有些意外,因爲上次去斯園,慕斯年都沒有跟常若善說過兩句話。
常若善點點頭,說:“總歸是我兒子。”
常若善說完這句話,有些慚愧。這個兒子,她欠他的太多了。
還有夏桐,居然能想到喊司機和警衛員進去吃飯,事雖然小,但這個孩子心思的確很細,也很善良,不忘本。
她忽然想起了在羅家灣住的那幾天,那幾個打掃房子的鄉下女人可沒有少說夏桐的好話,剛開始時她還有些不服氣,以爲是夏桐故意安排的,現在想來,竟是自己錯怪了她。
那孩子做事一貫如此,聽說她是一個相當知道感恩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幾年如一日地奉養她奶奶唯一的哥哥,就因爲對方曾經幫過她家一點點。
其實,她常若善勉強撐着自己的面子不接受夏桐也沒有意義了。第一,夏桐並沒有任何想討好她想讓她接受的意思;第二,慕家一大家子除了她和黎如珍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接受認可了夏桐,就連一開始最支持她的慕雲裳這次也似乎放下了成見,更別提金雛鳳、賀慕堯、程毓、陳慕晴等把夏桐當家人一樣護着的那幹人。
這麼想來,這孩子不可能沒有特別招人待見的地方,可這麼說來,又還是她的錯。
想到這,常若善又說:“老慕,以後,我們去看夏桐,也別一大堆人呼擁着去了,我看她好像很忙,書房裡又是字又是畫又是棋譜的,好像還在忙着繡東西。我們一去一天時間,也太耽誤她了。”
慕建國聽了這話稀奇了,笑着問:“今天這太陽打哪邊出來的?你居然也會爲夏桐考慮了?”
“你愛聽不聽。”常若善不自在了,她實在不習慣表達她對夏桐的認可。
“行,聽你的,以後就上午十一點去,先打個電話,讓他們預備中飯,吃完就回來。”
慕建國也不想跟常若善計較了,不管常若善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她能替夏桐考慮,這就是進步,值得高興。
接着,兩人又說起慕斯年和夏桐的婚禮來,看樣子,慕斯年不打算讓他們操心,他們也操不上什麼心。
正說着,慕斯遠一家三口回來了,慕斯遠帶着燊燊進了房間,遞給常若善兩個盒子。
“這是什麼?”常若善打開一看,是一對翡翠掛件,看着水頭不錯,很透亮的綠,幾乎是滿綠,看着就不便宜。
“如珍說就我們給寧寧和婉兒的禮輕了,今天上街又買了點東西,乾脆給媽帶了一份。”
“花了多少錢?”常若善問。
“媽你就別管了,相比小二給我們的,連個零頭都不到。”
慕建國說:“現在給也太刻意了些,過個一兩個月以後再給吧。”
本來也是這個道理,親奶奶、親大伯的禮還比不過幾位姑奶奶和表大伯,那天慕建國臉上就不好看。
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現在又來彌補,就太刻意了,反而會引起夏桐的反感,認爲他們心不誠。
“那就聽你爸的,先別送這個,想送的話,送些衣服或玩具,不太明顯的。”常若善也明白這個道理。
“那今天下午還去接寧寧和婉兒嗎?”
“先不接了,我剛你爸商量過了,還是緩一些日子再接,明天中午要沒什麼事,就一起過去吃個飯,你爸定的。”常若善說。
“是,我知道了。”慕斯遠說完退了出去。
黎如珍站在外面,見慕斯遠出來,忙問:“怎麼樣?爸媽滿意了嗎?”
今天這禮物選什麼真是費了黎如珍不少心思,現在孩子只有這麼點大,也不能玩什麼,稍微貴重點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除了金的就是玉的,兩個寶寶已經收了一堆金子了,她想着換點別的花樣兩個寶寶也許會喜歡。
這兩個掛件花了慕斯遠三十多萬,另外,黎如珍又以他們夫妻的名義挑了一對玉兔,比這掛件大多了,但是水頭差一些,也花了二十多萬。所以,這次對慕斯遠來說,的確是出了點血。
“東西下個月再送,明天先把衣服送去。”慕斯遠也不想跟黎如珍解釋。
黎如珍知道他不想說即便是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也就抱起孩子上樓打算午休了。
這時的夏桐也送走了她這些同學,和慕斯年躺在了牀上,也說起了常若善今天的來意。
“桐桐,你還恨她嗎?”慕斯年問。
“說不恨是假的,說恨吧,有時候覺得她又蠻可憐的,這種偏心的父母一般都得不到兒女的迴應,最後傷他們最深的就是他們最偏愛的兒女。杜鵑的媽媽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夏桐說。
郭小華把所有的母愛都給了茉莉和小兒子,現在呢,茉莉遠赴美國,據說連電話都很少來一個,更別說給家裡寄錢寄東西了,就好像沒生過這個女兒似的。還有那小兒子也是,別的本事沒有,上一年大專就學會了問父母要錢擺闊,郭小華現在是三天兩頭給杜鵑打電話訴苦,也開始後悔當初太忽略杜鵑,沒想到當初以爲最沒出息的那一個,現在居然過的最好,而且還最孝順。因爲杜鵑每年都會給家裡幾千塊錢。
可是對杜鵑來說,這母愛來得實在太晚了些,所以杜鵑才得出一個結論,做父母的也勢利,看着哪個孩子出息就偏愛哪個。
夏桐雖然不知道常若善跟黎如珍已經起了裂縫,但是她知道,常若善的日子以後也不會太好過,黎如珍的個性是個實用主義者。
“可憐?”慕斯年聽了這個詞一愣,怎麼會這麼巧,他也是覺得常若善可憐才留她吃飯。
外人看着常若善好像很風光,可實際上呢,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寂寞的老人了。
“老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這半天想的也是這個詞,可憐。算了,我們就看着她已經年過花甲的份上,可憐可憐她。”
慕斯年說完抱緊了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