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賤人給我摁住了,賞她一杯酒。”一個四十來歲的貴婦人一臉怒氣地坐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的高几。
“夫人,冤枉啊,奴婢真的冤枉,奴婢真的沒有勾引二少爺,奴婢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夫人要不信,可讓嬤嬤來驗身。”生死關頭,被兩個婆子摁在地上跪着的女子也顧不得尊嚴不尊嚴。
“就是這樣才更可惡,我兒子一向乖巧聽話,如今爲了你忤逆犯上不說,連好好的親事也要被你攪黃了,今日斷然容不得你了,要怪,只能怪你癡心妄想,一個賤奴才,居然敢不守本分,妄想撿高枝飛,好好的爺們都被你帶壞了。”婦人喝道。
這時,門外有男子拍着門哭喊道:“娘,娘,我聽你的,我都依你,只求你放了夏桐,娘。”
正要往夏桐嘴裡灌藥的婆子遲疑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婦人,婦人說道:“死人呢,還不趕緊動手。”
門外的男子見哭求不好使,聽到了裡面的對話,急得開始踹門,等他使勁把門踹開了,只見婆子捏着夏桐的嘴,最後一滴藥都灌了進去,那可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呀。
男子一腳踢開了婆子,跪在地上,抱住了即將進入昏迷的女子,拍着女子的臉,哭着喊道:“桐桐,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桐桐。。。”
夏桐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近在尺寸的面龐,斷斷續續地說道:“你的愛太高貴,我要不起,我用我的命還你了,如果有來生,我寧可不遇見你。”
“不,如果有來生,不管多難,我一定會找到你,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可惜,手中的人已經失去了知覺,沒有聽到最後這句話。
“啊”睡夢中的夏桐一激靈,從牀上坐了起來,摸了摸身上,居然出了一身冷汗,藉着窗外微弱的星光,夏桐仔細看了半天,纔看出是自己的高中宿舍,一時有些糊塗了。
難道自己沒有死,又回到了現代的自己?可是,自己走的時候,不是已經高考結束了嗎?怎麼又回到了高中宿舍?難道真的是老天再給自己一個重來的機會?
不知現在是哪年哪月,那件事情發生了沒有?可這半夜三更的,也不好驚動別人,夏桐只好重新躺了下去。
閉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另一個噩夢,那是高三的下學期剛開學,夏桐新換了一個同桌,好巧不巧,這個同桌就是全校女生口中的校草,也是夏桐暗戀二年的餘浩,這個餘浩,家境優越,成績拔尖,父親是本縣的縣委書記。這樣的人,跟從山溝裡出來的夏桐按說是不搭界的。
可是二年前,偏偏有天夏桐拿着本英語書坐在操場的臺階上背單詞時,突然被一個飛來的足球砸中,好險,足球是砸在夏桐的書上,夏桐正看着自己破爛的書發呆,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跑了過來,站在夏桐的對面,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真對不起,夏桐,有沒有砸壞你哪裡?”
夏桐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英俊面孔,問出了傻乎乎的一句“我們認識嗎?”
其實,還真不怪夏桐,彼時正是高一下學期,剛分文理班才一個多月,夏桐哪裡來的及認識全班的同學?加上夏桐在學校的日子,全都用來了刻苦唸書,因爲所有的假期,她都要用來幫家裡做事,連複習的時間都沒多少,更不可能請家教之類的。所以,在校的時間,只能心無旁騖地學習,學習,再學習。
“我是餘浩啊?你居然不認識我?”餘浩似乎很不高興地瞪了夏桐一眼。
這時,旁邊的一夥男同學全都圍了上來起鬨,“哦,哦,我們的餘大公子,餘大才子也有今天,輸了,願賭服輸,請客,請客,說好來,這週末去市裡的麥當勞,不許反悔。”
梅縣只是一個小縣城,彼時麥當勞對縣裡的孩子來說,還是一樣新鮮東西,只有那些家裡條件的好的同學纔會去市裡嚐嚐,回來再跟同學們炫耀。
夏桐哪裡知道他們竟然拿自己打賭,因爲家境的緣故,夏桐一直是學校裡公認的土妞,村姑,所以夏桐在梅縣一中的朋友好少,每天都是教室、食堂、寢室三點一線,一般都是獨來獨往,同班的同學以爲夏桐很傲氣。
這會,夏桐的同學踢了半天足球,正無聊,突然看見了夏桐低頭看書,便想起來打這個賭,賭夏桐肯定不認識餘浩。因爲大家基本沒見過夏桐和男生講話。
可餘浩自我感覺太好,他覺得他在梅縣一中不到半年已經成了風雲人物,常有同學藉故在操場看書,只爲偷偷看他踢球的身影,他以爲夏桐也是其中的一員,所以,纔會信心百倍地跟他們打了這個賭。
餘浩此刻失了面子,以爲夏桐故意沒把餘浩放在眼裡,男孩子的自尊有些受不了,原地轉了兩圈,指着夏桐說,“好,好你個夏桐,你可真傲氣,你等着。”
其實夏桐還真不是傲氣,一是自卑,二是沒時間,夏桐還真不知給了同學們這樣的錯覺。
後來,夏桐知道自己竟然害的餘浩損失了二百多塊錢,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哪裡知道二百多塊對她意味着一個月的伙食費,人家不過是一個星期的零花錢。
再後來,夏桐開始關注餘浩,這才知道,他的學習成績居然是全校前三名,似乎哪裡都有他的身影,籃球、足球、主持、唱歌等等,從此十四歲的夏桐砰然一下情竇初開,以夏桐的個性也只能是暗戀,單戀,少女的情懷總是詩,那個陽光少年走進了夏桐的日記。
原本,兩人也沒有交集,可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餘浩成了夏桐的同桌,有一天急着找本書,夏桐還沒在,餘浩便直接從夏桐的書桌裡翻找,忽然發現一本紫色的日記本,“靠,這年頭還有人寫日記?”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餘浩翻開了夏桐的日記,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過往,餘浩驚呆了,繼而,驚喜。兩年時間過去了,總算讓他找回來這面子,於是,餘浩把夏桐的日記給了自己的幾個好哥們傳看,教室裡正熱鬧的時候,班主任進來了,聽見了大家的議論,這日記便到了他的手裡。
聽說班主任的兒子剛進的縣委大樓上班,這日記,便到了餘浩的母親的手裡,餘浩的母親找到學校,夏桐也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因爲夏桐被迫從三樓實驗班挪到了一樓最偏僻的普通班,頂着巨大的精神壓力,三個月後,夏桐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精神恍惚中無意救了一個在鐵軌邊玩耍的小孩,竟然去古代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現在。
這樣離奇的經歷,是真是假夏桐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相信無法判斷了,感覺自己倒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之後,渾身疲憊不堪。夏桐在回憶裡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把自己推醒了。
“夏桐,夏桐,快醒醒,今天要一模了,再不走真要遲到了。”
夏桐睜開了眼睛,是劉妍,劉妍是夏桐少數說得來的好友之一,夏桐三年時間,只交了二個好朋友,另一個是王倩,家就住在學校裡,是教工子女。
劉妍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夏桐,“你好像沒睡好,臉色不太好。你,還好吧?”
劉妍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桐想到了她剛纔的那句話,今天考一模,應該是高三下學期了,那件事情,已經發生過了,所以,劉妍纔會欲言又止的吧?
不過,夏桐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分析劉妍的心理,宿舍的其他人都走了,說明時間真的很晚了。
夏桐快速套上了自己的外衣,長髮用塑料梳子劃拉了兩下,隨意綰了幾下,用個皮套綁住,刷牙再花了一分鐘,洗臉一分鐘,便隨着劉妍出門了。
兩人跑到了第三教學樓,夏桐隨着劉妍,習慣性地要上樓,劉妍看着夏桐,說是同情吧,好像還有些不像,說是幸災樂禍吧,可也不像,劉妍可是夏桐的死黨。
夏桐看着劉妍,忽然想起來,原來自己已經在普通班了,而且,還是全校最差的班,高三(三十六)班。
“睡糊塗了,忘了。”夏桐自嘲一笑。轉身,憑着記憶,找到了三十六班的位置,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