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壓軸的老班主任凌真珍也來了,頭髮抹得油光水滑的,就是一西裝筆挺的小老頭。
凌真珍被同學們圍到中間,大家都歡呼着,女生們都在相互敘舊聊天,男生們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蘇燦幾個人都坐在沙發上,給他們騰出活動的位置。
雖然說高中畢業了,大家都上大學了,或者上其他的學校了,但畢竟才上了不到一個學期,心態還有些遊離,不像再過幾年以後,大家都步入社會了,談論的東西都不一樣,朋友同學關係,只是爲了能夠更好的拓展人脈交際圈子,爲自己的事業打好更好的基礎。
凌真珍說了一通的話,依舊是老生常談,不過他現在也不當老師了,退休了,在食堂當經理,日子過的也悠閒,也沒有精力去管那些事情了,今天是他教的最後一屆高中畢業班同學的聚會,所以一向對現代ktv喧囂吵鬧不感冒的凌老頭也趕了過來,出門的時候還特意換了壓在箱子底下的西裝,順便把頭抹上啫喱水,在鏡子面前照一下自己緬懷一下逝去的年華,最後躊躇滿志的出門和這一羣孩子相聚。
懂得爲人處事的凌老頭是不會做出當着衆人的面,挨個問大家都考取哪個學校問題的,這明顯不太討喜歡,甚至還有點討嫌,像蘇燦程可淑這些考取了重點大學的學生,問一問倒是無所謂,但有些學生上了一個不入流的學校乃至還在學校裡面復讀,這樣一說未免有些挫傷他們的自尊心。
“來!班主任,我敬你一杯。”以前的班長李濤擠身穿過其他幾個同學,笑呵呵的說着。
李濤人還是和高中時代沒什麼差別,在高中時代他是那種悶頭讀書的那種,雖說是班長,但也只是一個舉手班長,權力都被程可淑和幾個團支書幹部給架空了,誰都不把他這個班長放在眼裡。
不過他是班上唯一三個考上一本分數線的人,並且考取了武漢理工大學,所以大家對他還是有些重視,成就決定所有,這話還是有一定的準確性,況且李濤也是凌老頭的得意門生,他來敬酒,小老頭也當然要喝一杯。
李濤喝完以後還沒有和凌真珍說幾句話,就被張家斌周建雪他們幾個給拉走了,實在是看不慣這小子,於是蔫壞的張家斌就拉着周建雪幾個人,狠狠的把李濤給灌的暈乎乎的。
女同學們點了一兩首歌,熱熱鬧鬧的唱起歌來,王歡也上去獻了一首那英的《我不是天使》。
她唱完以後反響熱烈,大家都踊躍的上去唱歌,連凌老頭也唱了一首白樺樹。
張家斌醉眼迷離,舉杯四顧,驀然回首,發現蘇燦和程可淑兩人躲在角落裡聊天,羅曦和陳素素也陪在身邊,他嘿嘿一笑,對大家說道:“你們想不想要蘇燦唱歌啊!”
“想啊!”
ktv裡爆發一陣歡呼聲。
原本接了話筒準備唱歌的陳芳也停了下來,目光越過人羣,落到蘇燦身上,猶豫了一下,把話筒給前面一人。
話筒被一個接着一個傳遞,最後傳到了還在發愣的蘇燦手中。
程可淑也莞爾一笑,她有點期待,“你去吧。”
“嗯。”
蘇燦走到銀屏面前,點歌單的玻璃屏上無數的歌曲走馬觀花般的閃爍,他溫和笑道,“你們想聽什麼歌?”
“曾今的你!”大家異口同聲地道。
蘇燦沉吟,手指頭快速的翻點着,很快就找到了許巍的作品《曾經的你》。
大家都噓聲起來,屏住呼吸,這排場倒有點大明星的架勢,連方舟和程可淑兩人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蘇燦要唱那首歌了。”陳素素低聲對羅曦道。
“嗯,我知道。”羅曦的眼神始終明亮着。
伴奏開始,蘇燦壓低喉嚨開唱,一如當初在高中時代那樣,時光仿若不曾變。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爲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ktv裡面的高中同學都安靜下來了,周建雪脖子有節奏的搖擺,一副入神的樣子,張家斌深深的望着他,腦袋裡浮現了當年那個女孩的身影,不僅是他們,還有其他的人,大家都有陷入了各自的回憶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有難過也有精彩
每一刻難過的時候
就獨自看一看大海
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療傷
蘇燦唱到後面,大家都跟着唱起來了,都在用歌聲來療傷,許巍的這首歌能夠紅遍大江南北,不是沒有原因的,用歌曲裡面滄桑的故事來勾起大家的共鳴,充滿淚點,“讓我們乾了這杯酒,好男兒胸懷像大海,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這笑容溫暖純真……”
“每一刻難過的時候,就獨自看一看大海!”緊貼在額頭上蓬鬆的頭髮遮住蘇燦的眉眼。
喝得醉醺醺的李濤拿起擱在桌上的另外一個話筒,在女生們低聲驚呼聲中,虛驚一場,原來不是來攪場子,而是跟着蘇燦一起唱,“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來,讓我們乾了這杯酒。”
“好男兒胸懷像大海,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這笑容溫暖純真……”連羅曦陳素素等人都唱起來了,身體跟着搖擺,瘋狂的扭動,就好像還有漫長無盡的青春可以揮霍,她們還未長大。
所有人的記憶都瞬間被拉回到高中時代那個火熱而瘋狂的夏天。
一切都還沒有開始,涼風從窗外掠入教室,吊扇緩緩的旋轉着,嚴肅的老師在講臺上口水飛濺,底下是昏昏欲睡的學生,被老師點名起來慌慌張張的你,又或者是某對有些曖昧的男女,其中一個被老師點起來,衆人的鬨笑和擠眉弄眼,女孩的嬌羞……一切都恍然如隔世。
教室裡日光燈管一閃一滅,四周是白色粉牆漆的柱子,黑板永遠擦不乾淨,勞動委員的垃圾桶永遠放在角落,走廊上鐵欄杆刷滿了綠漆,男生年復一年的伏在欄杆上眺望,女生結伴而行去廁所,歡聲笑語,恍惚間,時代在召喚的廣播聲也響起,一排排男生女生伸展嬌嫩的身軀,走向未來。
就是這麼遙遠的未來和青澀的時光,充滿了整日整日的幻想,散發着橘子汽水的味道,悄無生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