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拿成績報告單的那天，顧湘想到那天蔣老師奇奇怪怪的,她也有點慌。
名次表還是貼在老位置,顧湘上去一看，她居然不是第一名。
柴子御第一，她第二。兩個人總分差了五分。看過各科的分數,顧湘覺得自己確實沒發揮失誤，都是正常水平。再對比了柴子御的分數，他英語就差一分滿分,應該是扣在作文上,完全就是超常發揮了。
沒多久蔣老師就把她叫到辦公室去了。
蔣老師跟她說：“這次不是第一，心理壓力不要太大。但是呢,也不能懈怠。老師一向對你放心,也不說你了,下學期要更努力，心思也要集中一點,多放在學習上,知道嗎？”
敲過她幾句以後，顧湘就被放回去了。
蔣老師雖然沒說什麼重話，但是話裡面敲打的意思是很明顯的了。
她的確是發揮正常了，但是太正常，就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了。
她這學期還是三好學生，成績報告單上的蔣老師寫給她的評語是：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柴子御這次考得好，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他英語考前把該背的都記住了。
用的還就是顧湘給她提議的那套遺忘曲線的方法。
他身邊的小夥伴看他這次終於擺脫了萬年老二的身份，還吵着鬧着讓他請客。
柴子御把那羣大佛送走了，就想着要不要去跟顧湘說一聲，這不說吧，不太好，他學習進步也是因爲她的幫助，但是去說吧，又有點像炫耀。
顧湘去了各科老師那裡要了自己的試卷，鋪成一排放在桌上。她扁着嘴想了會兒，還是覺得提高的地方不大。物理和數學她很難考滿分啊，如果花時間去複習這兩科的話，又不能保證英語和語文還能保持現在的分數……好像就走進死衚衕了。
想着想着就正好看到了柴子御，顧湘就跟他打聽說：“你平時有沒有報什麼補習班啊？”
柴子御想了想，也沒避諱就跟她說：“有報啊，週六早上要老師家裡做半天的題。”
“哪裡的老師啊？”
“市中的數學老師，年級大了，講課不太講的動，平時就給我們出練習題做做，然後不會的單獨給講講。”
一聽到是市中的老師，顧湘就知道這種老師肯定是找關係找的，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了。
柴子御主動說：“你要不要看看那個老師出的卷子？我回頭幫你問問還收不收人了。補課費是50塊一個小時。”
這個收費如果換成平常的老師的話就挺貴的了，但是如果是市中的老師，還是挺公道的。
顧湘說：“那會不會不好啊。人多了效果差啊，你們這種單獨輔導的更是這樣吧。”
“還好吧，現在連我一共五個人。”
“那你先問問吧，我回去也要問問我媽，我覺得最晚到初三，我媽肯定也得給我報輔導班。”
但是她不是很想上那種二三十個人在一起的大課，那種跟在學校差不多，同學們的掌握程度也不同，反而是柴子御說的那種單獨輔導的小班教育，能有針對性地提高。
她現在就是摸不清該往哪個方向努力了。
柴子御看她情緒挺穩定的，沒因爲沒考到第一就低落，也就跟着鬆了一口氣。
顧湘拿着第二名的成績單就回去了。
顧媽媽正在櫃檯裡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回來了啊。”
顧湘含糊地應了聲，進門摘帽子和圍巾，顧媽媽就把腳邊的取暖器往她那邊踢了踢。
顧湘蹲在取暖器旁邊烘了烘手，臉上不覺得刺疼了。說起來這個取暖器還是因爲家裡的不夠暖了，她穿着毛衣寫作業會冷，她媽就給買了個新的。舊的就放到店裡了。
顧湘把取暖器搬回原位，擠到了顧媽媽身邊的坐下。
顧媽媽把桌上的瓜子給她嘩啦了下，言簡意賅地說：“吃。”
顧湘就也抓了把瓜子，跟着她媽一起看《快樂大本營》的重播。
兩個人笑了半天，顧媽媽纔想起來了問：“考的咋樣啊？你們蔣老師說你什麼沒有？”
“考的沒有以前好，第二名，跟第一名差五分。蔣老師讓我繼續努力。”說着就把成績報告單拿出來給她媽看。
顧媽媽把蔣老師的那句評語看了，咂吧着嘴說：“你們蔣老師也奇怪哦，我們家都沒給你這麼大壓力，他倒是一會兒讓你當班委一會兒嫌你看的不好，淨給你找事做。”
顧湘無語：“蔣老師爲我好啊，也不是所有人他都這麼上心的。”
說着顧湘還把試卷拿出來給她媽看，“我試卷都要回來了，確實都考的正常，但是沒什麼進步。”
她的英語這次差3分滿分，王老師覺得她考的不算好，給她在試卷擡頭寫了激勵的話。
顧媽媽端詳了半天，問她閨女說：“這個加馬加加馬是什麼意思？怎麼還有加號啊？又不是做數學題。”
顧湘就忍不住笑了，捂着肚子跟她媽說：“什麼加馬啊，是句名言，王老師寫的是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
顧媽媽也跟着她閨女笑說：“你老師這個字上下寫的太分開了嘛。跟你上次說過的那個笑話一樣，林蛋大！”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顧湘就覺得有點口乾，問顧媽媽喝不喝熱茶，她去新泡一點。
顧媽媽說：“我去吧，也該做飯了。”
“隨意做點吧，我也吃不下。下點麪條好了，昨天不是還有雞湯剩下嗎？”
顧媽媽也覺得挺好，炒了個雪菜肉絲，再簡單地下兩碗雞湯麪，午飯吃的又香又熱絡。
顧湘就想到早上問柴子御的事情，問了顧媽媽補課的事情。
顧媽媽一聽，就說自己早就打聽好了。雖然平時顧湘老說這個不要，那個不要的，但是她也會留意這些就是。她說聽人說了好幾個老師在家裡辦了班，一般還都是讓自己的學生去，這樣大家都認識，也能根據平時上課的內容來提高。
顧湘知道這是現在的常態，好像蔣老師家裡也在辦這種。但是她不想去上，說句不要臉的，她現在和一般的同學還真不是一個檔次。像李卉和唐露露這樣，也不會去蔣老師那裡補，都是聯繫了自己認識的老師補。不過李卉一般補語文，這是她的特長科目。唐露露就補英語。
顧湘覺得這種文科的東西短時間內看不到提高，她就想補立刻的。最好能數學物理兩把抓。
也不怕費錢了，她身上有她爸明面上給的五萬塊錢，雖然之前說學鋼琴的事不了了之了，但是如果說是補課錢，顧爸爸肯定更贊同。
顧湘說的這種名師小班，顧媽媽還真不清楚。她打聽的也就是一般的補課。既然閨女的目標這麼清晰，她就準備再託人問問。
問下來她們家附近還真有一家年輕老師在補課，而且這家老師夫妻倆，一個教數學，一個教物理。再適合不過了。
只是這家老師是市裡面退下來的，原因大家不知道。反正都說補課補的好，就是要求嚴了點，同樣是一個小時五十塊，人家要求學生都要去做一份他們出的卷子。做的好的才能進。
現在招人也是因爲有個學生放鞭炮炸上了手，臨時退了。
顧媽媽打聽到以後二話沒說，帶着顧湘就去了。
這家老師的年輕只是相對於教師這個以資歷來論資排輩的行業，夫妻倆都奔四十了。
看着顧媽媽和顧湘，那個女老師就帶他們進屋裡拿卷子，一邊跟顧媽媽說：“在這裡做還是回家做了明天拿來都可以的。”
顧湘看了看卷子，略有難度，但是沒有需要反覆驗算的陷阱題，就是考基礎的。
顧媽媽就顧湘的意見，顧湘說：“我能做。”又問那個女老師說：“老師，還有一份物理卷子的吧，一起給我吧，我做完了一起給您。”
那個女老師又把另外一份卷子給她，然後帶她到一間擺着幾章課桌的小房間去了。
女老師跟顧媽媽坐沙發上講話，這個時候她老公正在裡面的教室給孩子們上課，她現在也挺閒的。
顧媽媽口才好，挺能侃的，聽說他們兩夫妻是最近三個月才搬到這裡的，就跟她說：“這裡治安平時看着還行，但是年根下就特別亂。你們小區門口的保安跟我們那裡的是同鄉，都是外地人，小年前就回老家過年了，過了元宵節纔回來。這個時候你們家可得注意點，尤其是這裡孩子還多。”
女老師一聽也有點緊張：“我們家那個晚上會送幾個沒人來接的孩子回去，我一個人在家也挺害怕的。還有他一來一回也要一個多小時，路上我也擔心。”
顧媽媽就給想辦法：“你們這裡搞這個肯定要弄很多窗戶吧，窗戶外面的防盜窗都裝好沒？”
那個女老師爲難地搖頭說：“要過年了，好多師傅現在都不出來接活了。都說要過完年纔來弄。”
兩個老師口音和本地人是差不多的，但在縣裡面沒有熟人，辦事就很不方便。
顧媽媽就打保票說：“我以前開店的地方旁邊就有賣鎖和防盜窗的，我回去後給你要張名片。你上去打過去他下午就能來。”
女老師看顧媽媽這麼豪爽，一邊說“這怎麼好意思”一邊想，就算一會兒她閨女做的差了點，這個學生也是可以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