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楊佑正想過去看看他怎麼了，可腳還沒擡起來，對面的人突然驚慌地轉身跑了，他跑的很快，步伐卻不那麼穩健，楊佑看着他的背影，發現程方儒手裡還緊緊抱着不久前他給買的小粉書。
畫面有些……說不出的奇特。
楊佑愣了半晌，怎麼也推測不出程方儒變得如此莫名其妙的原因，想到最後，也只能用對方是間歇性發神經抽風的理由這麼安慰自己。
天不早了，他拍拍腦門，準備回家。
成蘭音在他回來之前已經做好了一大桌的飯菜，楊佑剛打開門就聞見了香味，連忙往裡探頭走，坐在餐桌前正等他的成蘭音連忙招呼他過來。
楊佑換了雙拖鞋又去洗了下手，這纔去成蘭音對面坐下，他仔細觀察着對方的表情。成蘭音低頭給他夾菜，表情平淡。
楊佑知道放學時成蘭音給他發的那個信息的意思是什麼，再明顯不過，她做了決定了。
比他想象的快，也比他想象的好。
成蘭音說：“今天一天我都在外面逛，你這房子裡之前都不住人，很多東西也沒有，現在基本是給你買齊整了，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啊，還有什麼不夠記得給我說聲，最近這段時間你就一直住這兒，每週我讓吳姨過來給你做頓好的。”
楊佑擡頭看着她。
成蘭音微笑了下：“所以這段時間就不用回家了，我有空會過來陪陪你。”
楊佑知道她已經從昨天的難受中清醒了過來，他大約也能猜到成蘭音要做什麼。她不讓自己回家，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看到曾經最親的親人慢慢成爲互相痛恨一生的仇敵。
對，是仇敵，而不是陌生人。
雖然成蘭音沒有直說，但他有種這樣的直覺。
楊佑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情緒發生如此大的轉變，他吃了口菜，模糊不清地問：“媽，今天發生什麼了嗎？”
成蘭音愣了下：“怎麼了？”
楊佑道：“就想問問。”
成蘭音想了想，似乎覺得也沒有隱瞞的必要，還是告訴了他：“那個人今天又給我發郵件了。就是上次發那個照片的人。”說着她就把手機拿給楊佑看。
這次發來的是一個音頻文件，楊佑打開來聽，剛聽了幾秒臉便黑了下來。
“□□，孩子一天天大了，藏不住的，就算能這麼藏下去，我也實在是不想這麼做了，不是爲了我自己，是心疼孩子，難道你真的要讓我們母子這樣躲着過一輩子嗎？”
“怎麼會？我一直在想辦法爲我們的未來做打算。你想的長遠些，現在公司處在關鍵時期，我可不能讓人抓到我的把柄。”
“那你說，什麼時候纔不是關鍵時期？”
“你給我兩三年時間，我肯定會光明正大地讓蘭音離開這個家，至於阿佑，他到底還是我的親兒子……”
這通對話包含的內容太過豐富，足以徹底澆滅成蘭音對楊□□的最後一點期待。
成蘭音把手機拿起來關掉，她臉上沒有什麼好看的情緒，不過昨日的悲傷痛苦更是找不見的，她對楊佑說：“阿佑，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她的聲音很重。
這場變故後，他們可能只有彼此。
楊佑什麼都沒說，緊緊覆蓋住她的手背。男孩子手大，一下子就能把母親的手包在手心。手掌心的溫度傳給了成蘭音，彷彿無聲的安慰。
成蘭音的眼睛微微溼潤：“沒事兒，他能做得這麼絕，我也能。狗孃養的……”
這是楊佑第一次聽成蘭音說粗話，聲音飄飄的，本來還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就沒了，楊佑笑了下，又像對待小孩一樣揉揉她的頭：“記着，能動手的事兒一定得找你兒子，他擅長。”
成蘭音沒忍住輕輕笑了聲，無奈地戳着他腦袋低聲道：“還沒學乖！看，暴露原形了吧？”
楊佑咧嘴笑着坐了回去，望着她手中的手機問：“對了，給你發郵件的人你查過沒？”
“怎麼都查不到。”成蘭音似乎也很疑惑，“我開始還懷疑過是不是那個女人搞得鬼，這樣看到這個，她覺得我一氣之下肯定會鬧，說不定還會和楊□□離婚，那麼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入楊家的家門。可後來想一想，這麼做風險太大了，如果我到時候如果起訴離婚的話，楊□□婚內出軌的證據這些就是，過程順利還能分走楊□□一半的財產，她捨不得……”
楊佑點頭：“嗯，能這麼做她早這麼做了，而且也不用留給你這麼多對他們兩人都不利的證據。”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好心還是壞意尚不明確，不過能確定的一點是，他能接近楊□□，而且是一個不會讓楊□□特別警惕的人，不然上次那個照片也不會存在。”
楊佑點頭。
成蘭音繼續分析着。
楊佑看成蘭音認真的樣子，聽成蘭音用不帶感情.色彩的口吻叫楊□□的名字，而不是一聲又一聲的“你爸”，有些悵然。
成蘭音雖然看上去賢淑大方，可骨子裡也是極其驕傲的，只是這份驕傲在上一世被楊□□折磨得再也無法示人。
吃完晚飯他們又一起清洗碗筷，都整理好後，兩人才帶着各自的心事回了各自的房間。
楊佑百無聊賴，準備在睡前看別人下盤棋調整下心情。他剛登上網站，就看到劉萌邀請他對局的界面。
楊佑微笑着點了拒絕。
對方立馬來了消息。
孤傲的劉大俠：你是今天第十七個拒絕我的人！有沒有點同學愛了？！[崩潰大哭]
保命大師：十七連拒，很厲害，你做什麼了？
孤傲的劉大俠：你看我頭像就知道了……
楊佑今天房間裡的網速不太好，加載圖片比較慢，而且這個網站上面大部分人都用着系統頭像，楊佑一般也不去注意這個。聽劉萌這麼一說，立馬點開對方的頭像看了下。
屏幕上的小菊花轉啊轉，幾秒後，圖片終於放大顯示出來，楊佑看了下，差點沒蹦起來。
那哪是什麼正經頭像，分明就是一張尺度極大的淫.穢照片，上面還帶着特殊字體的字兒。
就一黃色小廣告，不過與平常所看到的不同，這上面的倆主角居然都是男的。
一個妖豔賤貨，一個狂野拽酷。
楊佑立馬點了叉，耳根火辣辣的。
他第一次因爲獵奇看那種漫畫時並沒太大的反應，因爲在他眼裡，漫畫到底是漫畫，和真實隔着永遠無法逾越的次元牆，是虛的，是假的。
而這次，他卻是實打實地看到這些。
男人和男人是真的可以這樣那樣。
知道事實和親眼所見，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他有些回不過神。
消息又來了。
孤傲的劉大俠：你可別誤會哈，我是個很純粹的小白花！怪我表姐！她前兩天用了我的電腦，也不知道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中了病毒，號差點丟了，因爲被舉報過，找回來後換頭像還得審覈一會兒，我就想着先下下棋吧，可收到我邀請的朋友們都嚇跑了，你說說，不就倆男的互相搓個澡嗎？誰還沒見過誰啊！矯情！
楊佑艱難地敲了幾個字過去。
[的確矯情。我要睡了，再見！]
他很快就下了，電腦關機後楊佑摸了摸自己耳朵，還是有些熱。他立馬跑到洗手間用涼水衝了下臉，這才覺得好了點。
撲倒牀上，楊佑準備夜會周公。
誰知周公沒會成，倒是又夢見到了之前的那個無臉男人。因爲看不到臉，所以楊佑在心裡給他取了這麼一個暱稱。
這次是一個特別寬敞的臥室裡，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偏暗，可能是因爲色調的原因，身在其中，讓人有種不太舒服的壓抑感。那個男人正躺在牀上閉眼休息，室內靜謐。
楊佑正好奇着這個夢，便聽到一聲急促的喘息聲，那來自於牀上的男子，似乎在與夢魘鬥爭，睡得格外痛苦，十來秒後，猛地坐起來。
這個視角，楊佑可以看到男子緊緊拽着牀單的手，手背上隱隱都看得到青筋，他是用了勁兒的，將本來平展的牀單揪出一塊明顯的皺痕。
坐了一會兒，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快速撩起被子下牀，他直直地走到之前沒被楊佑注意到的角落，那裡一件高聳的物品，只不過被布全部矇住了，形狀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影。
楊佑想起上次那個夢，便知道這是什麼了。
男人過去將布掀開，果然是楊佑模樣的硅膠像，做工精細逼真，簡直像活人一樣。
這玩意兒在這樣陰森森的房間裡放置着，儘管是自己的模樣，依舊讓楊佑覺得格外恐怖，可那男人卻不這麼覺得。
在楊佑不那麼清晰的視線裡，對方微微動了下嘴角，那個淺淡的笑裡帶着溺人的溫柔，他伸手摟住“楊佑”的腰，似乎習以爲常。正在楊佑猜想着他要做什麼時，男人忽然垂下頭，輕輕吻上面前毫無生機的脣。
“早安。”他語氣愉悅。
楊佑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給搞個當場暴斃。命還在，一雙眼卻是真的快被閃瞎了，與此同時，內心也不甘落後地遭受着巨大的衝擊。可夢裡的一切都不由他控制，只能這麼看着，然後又只能暗搓搓地在一旁捶地罵人。可老天像是故意要整他，還要整就整個全套的意思。楊佑還沒錘兩下，就捶不下去了。
硅膠像後面有面小巧的方鏡子，邊框古典精美，有中國特色的花紋，位置並不方便，看樣子，應該是隨意放在房間的裝飾品。
而此時，那個男人的臉卻通過那面鏡子，完完全全映入楊佑的瞳孔！
輪廓立體分明，面容是極討人喜歡的一款，凌亂的髮絲遮掩了些許他身上禁慾的味道。
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操……那不是發育完全版的程方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