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彭佳的身手,對付五六個彪形大漢都沒有問題,更別說對付眼前這個瘦小的中年男人了。
不客氣地說,個頭這麼小的殺人狂魔也只能對付對付未成年的孩子,隨便如果遇到一個成年人,他就沒辦法實現自已的兇欲了。
這棟獨門的小院,其實也不大,80多平方米的建築面積,外則用半人高的磚頭壘出一個院落,由於處在村頭,看上去還算幽靜。
此時村裡所剩不多的住戶已經被這裡的動靜鬧得驚醒了,一時間雞鳴狗吠,煞是熱鬧。
不過,出於國人膽小怕事的本性來說,大半夜的突然聽到這種在和平年代裡根本聽不到的槍聲,大家嚇得縮在房子裡都不敢出來,生怕禍從天上降。
彭佳帶的兩主攝影機全程記錄了這個案件的整個過程。
疑犯的身份已經確定,從他的身份證上來看,確證他是本村人,名叫鄭小聯。初步掌握的情況是:十年前離異,沒有子女,老婆因爲嫌他沒有本事,和一個同村人外出打工時同居,並與他離婚了。
據這個時候抖抖索索跑出來的村長介紹說:鄭小聯一向不與同村人交往,性格在離婚後日見孤僻,並且他的這個院子終日都鎖得死死的,從來不讓別人進入,所以具體他的情況,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三五下折騰之後,天色漸亮,整個院子的輪廓也逐漸清晰出來。就在這個時候,警察在警犬的協力之下,發現了新的線索。一隻警犬在地上扒拉出了一塊白白的東西,有經驗的刑警一看,一眼就認出這是人骨。
頓時,整個案件立即提升了一個檔次。就連省公安廳的法醫也被一大早叫來了。
彭佳在短短的幾天內第二次看到李法醫了。見他行色匆匆地提着勘查箱走進來,見到彭佳,他也是露出了“又是你”的笑容。
“小彭。是來做新聞的嗎?”由於現場已經被封鎖,又沒有需要第一手取證的被害者,而在發現骨頭的地方,警方正在挖坑搜索,一時間沒有發現什麼新的線索,所以李法醫倒也不急馬上進入工作狀態。
“也算是吧。其實我是事件參與人之一。”彭佳道。
“發現東西了。”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一直蹲守在坑邊的刑警大叫一聲。
“法醫快過來。”一名負責人模樣的警察叫道。
“我去處理工作了。稍後再聊。”李法醫對着彭佳歉意地道。
“沒關係,你去忙吧。我也開始工作了。”彭佳立即指揮兩組攝影機跟上。
緊隨着李法醫來到坑邊,只見這個獨門小院的院子裡,最靠裡側牆角下,已經被挖出了一個長四米。深3米左右的大坑,而壩裡,不斷地被刨出一看就是型號不大的小孩穿的鞋子、還有一塊塊白色的骨頭……
“邱隊,這是怎麼回事?”彭佳問市局刑警隊長。
“情況嚴重了,之前在田港派出所,曾經有十多個家長報案,說自家的孩子失蹤,派出所也立案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具體的線索,現在看來。恐怖與這裡不無干系。”
“你是說,這裡的可能就是那些失蹤的孩子?”彭佳忍不住一陣欲嘔的感覺。
倒不是懼怕屍體,是因爲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原本看上去普通的農家小院,此時竟已變成了一個惡魔的屠殺場。小強,遭遇到原來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這是彭佳生理忍受到極限的一種自然反應。但是,這也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聽到這種事情後的自然反應。
鎮定了一下,彭佳努力忍住那種全身汗毛倒豎的感覺,問邱隊:
“有多少孩子失蹤?現在家長知道情況了嗎?”
“我們已經在向家長覈實,接下來,就要通知家長採血,與現場發現的屍骨進行DNA比對。不過,現在具體的情況由於案件未明,還不宜向社會公佈,這點請你理解。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我們會將案件進展的獨家新聞發給你的。”
邱隊知道這種案件牽涉面太大,捂是肯定捂不住的。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地向媒體坦承,以免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媒體進行攻擊。所以他便採取了和彭佳全作的態度。何況,彭佳也是案件知情人之一,所以找她比隨便找一家媒體要有信任感。
“好的,我明白了。但是,一切最新情況,你們要首先告訴我。”
彭佳見邱隊這麼說,也知道辦案過程中會有許多機密,比如這個案件是否有另外的參與人?這個案件如何做案?等等,都會有許多具體的細節不能對外公佈,所以彭佳也不強求。
此時,在李法醫的身邊,已經堆積了越來越多的屍骨,見到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支毛刷正在細心地刷動着屍骨上的沙石,以發現線索的李法醫,彭佳不由地一陣敬佩。至少,人家專業而專注,剛纔自已的那一陣反應,過激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了大半個上午,一些接到警方通報的失蹤兒童的家長,陸續找來,不管自已的孩子是不是在坑裡的,大家都圍在院牆外,痛哭流涕。
問過小強之後,彭佳才知道小強逃出來的過程始末。
原來,小強一向喜歡泡在網吧裡打遊戲,那天,他逃了學,正在這坦克附近一條街道上的一個小網吧打遊戲的時候,那個鄭小聯就坐在他身邊看他玩《奇蹟》。
玩着玩着,鄭小聯道:“這個遊戲什麼好玩的?我帶你去我家玩一個過關遊戲纔好玩呢!”
由於老在網吧裡看到鄭小聯,所以小強不疑有他,聽說還不要錢,一時貪玩就跟他去了鄭小聯家。
鄭小聯一進門,就指着屋裡一個巨大的木板凳,板凳上綁着一個木架子:
“你躺到那個架子上,我問你三個腦筋急轉彎問題,如果你能都答上,我就算你通關。”
鄭小聯道。
“呃,通關有什麼獎勵呀?”小強畢竟還是小孩子,一聽有遊戲就心癢癢的。
“送你十天的上網費怎麼樣?”鄭小聯似笑非笑。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就會知道,鄭小聯這說的是假話,因爲就衝他這一身的窮酸樣,上網吧自已都捨不得出錢,窩在一邊看人玩遊戲,怎麼可能出十天的上網費呢?
但是孩子就是好騙,小強居然乖乖地躺到了那個木架上,然後讓鄭小聯把自已的雙手和雙腿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小強這時候慢慢地感覺到了一些不妙,因爲他發現,綁住自已雙手的繩索上,居然有黑色膩滑的粉末,湊近一聞,似乎還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那黑色的粉末,似乎是血液乾涸後的凝結物。
小強這時候看到鄭小聯的神色也變了,好象一隻嗜血的野獸看到獵物時,渾身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他眼裡冒出異樣的光芒,不時伸出舌頭舔動着嘴脣,看着小強就象看一頭待宰的羔羊。
沒錯,就象待宰的羔羊,鄭小聯甚至還拿出了一柄尖刀……
不過,小強最終還是逃出了生天,也許是鄭小聯命中該絕,在小強一番苦苦哀求之後,說要認他爲乾爹,替他養老。鄭小聯居然真地解開了小強的繩索。
趁着鄭小聯不注意,小強奪門而逃,慌亂中跑到了公路上,遇見了彭佳……
彭佳摸了摸小強的腦袋,心裡暗暗感概小強真是命大。如果不是小強機靈,又遇到了自已,那現在小強肯定也化爲了坑中的一具無名屍了……
當天晚上,田港衛視的新聞裡播出了這條案件偵破的前期過程,由於拍到了抓捕罪犯的全過程,新聞一播出,立即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一些孩子失蹤的家長,紛紛跑去田港派出所,要求警方採血,以驗證DNA,當然,大家都祈禱自已的配型不要和那些警方掌握的屍骨比對上。
此外,田港省開始大面積清理非法網吧,嚴禁未成年人入內,並對各個網吧實行了24小時的攝像監控。
這許多的建議,都是彭佳向陳強提出來的。
陳強是分管政法的副書記,治下出了這麼一條驚天大案,讓他的工作一時間陷入了被動。
就象煤炭事故頻發,採煤大省的省長頻換一樣,雖然誰也不能說這就是一把手的錯,但是,既然身爲主官,負起主要的領導責任是必須的。
陳強並沒有把責任推給手下的領導,而是主動接受採訪,檢討警方在這個事件上的責任,並首次在全國提出了命案必破的承諾。
和別的城市欲蓋彌瘴,遮遮掩掩的態度不同,陳強要求警方對所有命案都要在媒體上進行適度報道,只要不影響案件的進程的,都要向媒體公開。田港衛視甚至還爲此成立了一個《直擊破現場》的專欄,每週一次的播出,收視率奇高!
陳強的表態,其效應在一年多後才逐漸顯現。
田港逐漸成爲一個刑事案件低發的城市。
沒有一個人可以是神,不犯錯誤。犯了錯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一個錯誤,還要用千百個錯誤來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