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副的表情倒是讓大家意外地側目,沒想到,這個本應該是讓孫副難過的日子,居然讓他笑成了好象他就要當一個處女的新郎似地一般燦爛。
但是彭佳倒是不意外,如果孫副此時哭喪着臉,那就落於下乘了,未免過於動搖已方的軍心。
在華夏國,只要那一紙任命書還未正式下達,一切都有翻盤和變局的可能。老到的孫副,此時如果喜怒於顏色,就把這點變局的可能也徹底葬送了。
來的這段時間裡,孫副的種種表現讓大家看在眼裡,都知道彭佳在臺裡的依仗就是紅得炙手可熱的孫副了
。哪成想到,現在孫副這裡又出了意外,大家看着彭佳的眼光也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
彭佳並不在乎大家把她看成誰的人,不過,因爲她進入田港衛視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孫副,並且孫副也算是宋平的朋友,這個人平時也不難相處,所以,彭佳饒有興味地打算看孫副如何破這一僵局,按她的理解,孫副應該會有多種手段,並且也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別看孫副個子矮胖,一臉無害,但是能以四十不到的年紀,在田港衛視混得風生水起,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其實孫副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避其鋒芒,埋頭幹事。
避其鋒芒,可以免被曾副祭旗,成爲他進入田港衛視成爲第一副手後的殺威棒下的冤魂;埋頭幹事。則是領人薪水、圖謀自保的根本。
職場上的明爭暗鬥無處不在,這是世界職場的通行規則,既然無法逃避,還想要在職場上混,就必須正面昂揚以對。
見孫副一臉嬉笑漠然、似乎曾副的到來真的是他樂見其成的事一樣,王常林臺長心裡卻不由地一凜。其實,引進曾副這個副手。並且向外界放出曾副是他繼任者的聲風,這一切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因爲,自從另一位副臺長調走之後,孫副在具體業務上可以說是一手遮天,權力太大,讓王常林覺得屁股底下位子似乎搖搖欲墜。大家說的功高震主,並不是沒有道理。
關於權力的制衡,王常林作爲一把手,自然有他的一套。一把手通常是高高在上,通過控制副手來統攬大局。但是現在這個副手的權力過於集中。以至於所有的業績乍一看都是由這位副手創造的,呼聲一高。難免就可能直達天聽。再說,誰也不能保證這位副手就沒有意思要逼宮。所以,王常林靈機一動,引進了曾副。並且放出了曾副即將繼任的風聲。
這下子,孫副只要對付曾副就夠他忙的了,至於王常林他自已,當然是穩坐釣魚臺了。
不過,眼下孫副的表現。還是讓王常林略略有些不安心,看來這孫副還是深藏不露啊,到這種情況之下。還能表現得如此落落大方,這種心理防線,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這種原本開始心理平衡的王臺長,心裡又開始略略不舒服了
。
不過,看着臺下黑鴉鴉的工作人員,王常林也收回心神,擺出了不偏不倚的架勢,坐在了主席臺中間。
曾副是位大高個,長得十分精神,年紀看上去和孫副差不多,倒是人材來講,曾副明顯勝過孫副。並且聽說,曾副還是省作協的會員,經常舞文弄墨,寫一些讚美田港大好發展的文章發表在《田港日報》上。
“哇,曾副長得好帥啊!”
“是啊,是啊,好象聽說寫作水平很高呢。”
……
已經有一些女主持兩眼冒星星,一臉崇拜的樣子。
“呃,好肉麻呀!”坐在彭佳身邊的孫燦直言不諱地道,“真象一羣發春的……”
彭佳無奈地一笑,這樣直白的吹捧的確很肉麻,不知道這位新領導享受得舒服不?
會議很短,也就是向大家介紹了一下這位新來的副臺長,並且對兩位副臺長的工作重新做了一下分工。原本孫副是抓全面工作的,一個副臺長自然不用分什麼工,但是現在多了一位副臺長,孫副的工作職能就被分了一半出去。不管從哪個角度講,孫副的權力等於被削減了一半。
這次分工,辦公室、時政新聞這兩大塊分給了曾副。而綜藝部、專題部則分給了孫副。
這樣的調整,大家聽在耳裡,心裡明白,孫副的權力比他盛時被架空了至少三分之一,因爲辦公室直達王臺,而時政新聞則直達天聽,這兩塊被分出去,真是孫副的致命傷啊,這下子,他的工作業績就難以直接讓領導體會到了。
領導一般都喜歡看時政新聞,如果看到報道的時政新聞十分合意,或者是對自已的採訪十分滿意,心裡就把這電視臺的臺長記了一筆功,但是做綜藝的,可能領導也會看,但估計眼睛就看到明星和主持上了……
不過,孫副聽完工作分工安排,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也讓臺下的“觀衆”們捉摸不透,孫副真地這麼牛逼?遇到這樣的事一點也不生氣不難過不憤怒不慌張?
不過大家心裡怎麼想的,孫副是一直笑到了回家
。孫副的老婆見他破例這麼早回,高興地泡了杯茉莉花茶巴巴地端來給坐在電腦前玩黃金礦工小遊戲的孫副喝。
不曾想,孫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啪”地就在把杯子摔倒了地上:“你是沒長腦子真腦殘了?那麼燙的茶水要燙死我呀?”
杯子裡的茶沫連帶着已經變殘黃的茉莉花摔了一地,瓷片四分五裂,頓時孫副的家裡響起了一片久違的鬧騰之聲……
會議散場之後,彭佳在辦公室裡遇見行色匆匆的歐白陽,見她還沒有回家的意思,彭佳便攔住她:
“歐姐,記得你那偏頭疼的藥引不?”
“什麼?藥引?”
“三年老母雞呀。”彭佳笑道,這東西如今在現代都市裡還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啊?找不到,算了。”歐白陽掂記着節目的後期,一時也顧不上這事,“還有半個小時節目就全製作好了。你看第一期趕死了,這不,還有兩個小時節目就要播出了。”
“兩個小時,來得及啊,他們都是行家裡手。放寬心。”彭佳倒是不急,對於她來說,這個節目只不過是小試牛刀。當然,對於歐白陽來說,這個節目是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第一戰,她能不緊張纔怪了。
“不管怎麼說,沒見到節目做好我都是不放心的。”歐白陽道。
“好吧,我和你一起等。對了,那藥引我真地給你找到了。”彭佳對歐白陽道。
“什麼?不可能。你鄉下有人?”
“是啊,正好是鄉下伯伯帶來的。”彭佳實誠地回道。
“這樣啊,那就多謝了。”歐白陽對養生頗有研究,畢竟她也年紀一把了,所以饒文說的這個民間小驗方加上又是她媽媽親身做過實驗了,所以歐白陽還是挺相信的,只不過,最缺少的就是那一味藥引了。
這三年的老母雞堪比野生的大熊貓一般難找。你想,一隻母雞要無病無災地活過三年容易嗎?更別說雞生途中各種艱難:疫病,主人的饞嘴……
所以,一隻活過三年的老母雞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奇蹟,沒想到這個最難的藥引在彭佳手裡解決了
。歐白陽自然是大喜過望。
“好了,白陽,節目全部完成了。”蘇導走進她們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臉得意。
“啊?也不等我去看看。”歐白陽一臉嚮往。
“得了,上傳到播出機房了,關機了,你就別看了,回家看電視吧。”蘇導老神在在的樣子,十分有把握。
其實節目歐白陽已經看了大部份,但當然沒有全部看完那種整體感。見蘇導一臉自得,還帶着一臉疲憊,歐白陽生生按下迫不及待的心情,心想,也好,一會兒就象一個普通觀衆那樣觀看也不錯。
“好吧,那我們都下班吧。”歐白陽一拍蘇導的肩膀,“別賴在這了,小心家裡的母老虎。”
蘇導家裡有一隻母老虎是攝製組近人皆知的事,不過一般人是不敢和蘇導直接開這樣的玩笑的。歐白陽和蘇導處久了,年紀又比他大,所以兩人之間倒是“童言無忌”,經常互相挖苦,嘲諷,倒有幾分最佳損友的味道。
“呵呵,賴在這怕啥?就你個過氣的主持人,我家母老虎也不介意。”蘇導擠兌歐白陽也是不遺餘力。
“得了吧,我是過氣的主持人,我們這還有顆新星呢,下次去你家喝酒叫上她好不好?”歐白陽得意地把手一揮指向彭佳。
“喲,那可別。如果我們家母老虎知道這組來了個這麼漂亮的小美女,那我以後回家肯定沒好日子過了。”蘇導趕緊求饒。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就離開辦公室,來到停車場,各自取了車回家。臨走前彭佳把那“藥引”交給了歐白陽,叮囑她趁現在藥店還沒下班,直接去買了天麻,然後回家上鍋就可以燉開了,今晚上喝湯吃肉,沒準明天就象饒文她媽那樣就好了。
歐白陽樂呵呵地答應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期的《讀書》節目播出之後,夏宇第一個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