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你好。”彭佳雖然楞住了,但知道陳強肯定不會隨便把什麼人都叫做哥哥的,如果陳強說是他哥哥,那就肯定是他哥哥,只是之前不知道爲什麼都從來沒有見過陳刻峒骯?這個哥哥。
彭佳又禮貌地向兩位堂哥微笑着點了點頭。那兩位堂哥一見自已的堂妹如此青春亮麗,並且據說還不是這位叔叔親生的哦,他們兩個頓時兩眼發亮,看着彭佳的表情要多花癡就有多花癡了。
彭佳看了媽媽一眼,見蔡樂怡也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便知道這事就連媽媽似乎也不知道。
不會吧?父親居然隱藏了一個哥哥那麼多年?並且這個哥哥看來境遇並不怎麼樣,兄弟倆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彭佳一時心緒萬千,雖然工作了一天,身體很疲憊,但是一想如果自已到家就跑回房間休息,那肯定顯得很不禮貌。畢竟是自已的親伯伯,還是要給長輩面子的。
所以彭佳便和蔡樂怡坐在一起,聽他們聊聊天。
但似乎,這幾位爺們對聊天都不感興趣,除了倒茶水,喝茶水,還有電視裡傳來男女主角的吵嚷聲,反倒象是平常的一家人在一起看電視似的。
彭佳不知道情況,也不好開口。只好靜靜地呆坐一邊。不過,她實在感覺睏乏了,眼皮都開始發緊了,真想拿根火柴棍把雙眼撐開……
“呵呵,我家的侄女長得真漂亮,現在在哪工作呢?”就在這個時候。陳民終於好象找到了話題,開口了。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擅言談。但是他的眼睛掃向彭佳之時,眼底卻透出些微的精明。
“哦。我是田港衛視工作,也纔去不久。”
“哇,堂妹。你真厲害呀,在田港衛視工作,看你這麼漂亮,應該是做主持人吧?做哪個節目呀?回頭我認真看看。”
說話的是陳民的大兒子陳自立,也就是剛纔進來彭佳看到的正在啃蘋果的那一位,陳民外表還顯出幾分呆悶,但是陳自立卻有點百無忌憚。如果放在農村,這種人就是當地的“小能人”,當然,這是說得好聽的,說不好聽的就是“混混”。
“不是主持人。是打雜的,場記。電視上看不到我。”彭佳如實回答道。
“唉呀,真是可惜了。你長得這麼好看,和畫上的仙女一樣,應該爭取去當主持人呀!”
陳自立繼續呱噪着,但蔡樂怡心裡卻泛起了怪怪的味道,不知道爲什麼,一聽陳自立誇彭佳,她的心裡浮起的不是高興和開心。而是一種彆扭。
“呵呵,堂妹你是上的本科嗎?我們村裡有一個本科的女大學生,可厲害啦,在省城一家大公司上班,聽月一個月能領一千多呢。”這次說話的是老二,陳自立的弟弟陳自新。不過。他的風格還是和父親陳民比較象,說話語氣悶悶的,但決不代表着他就不精明瞭。
“是,是本科。”彭佳聽陳自新的口氣,好象在譴責她在省城、又是本科,居然沒有在大公司上班,沒能領到一千以上的薪水似的,不由得心裡深深地反省和慚愧………說話也顯得十分地“沒底氣”。
陳自新似乎很滿意彭佳語氣裡的“反省”和“羞愧”,十分滿意地收住話頭,然後又拿起遙控器,一陣亂按……
見彭佳一臉疲憊之色,蔡樂怡不禁一陣心疼,這麼多人在這裡,她也不好撇開別人,問彭佳第一天上班的情況。但明天彭佳要上班,再在這裡坐下去,也不知道要到幾點,所以她正想開口找個理由讓彭佳離開。就在這個時候,陳民開口了:
“喲,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該休息啊?我們農村裡的人休息得早,今天在你們家算是破例了。”
“好,休息吧,我給你們安排下房間。”陳強見時間的確不早了,便對陳民道。
“算啦,我們還是去外面住吧,隨便找個旅舍,有大通鋪的那種就行,我們仨個湊合着睡一牀,要省錢的。”陳民自個嘮叨道。
蔡樂怡心裡嘆了口氣,這麼晚了,還能叫他們睡到外面去嗎?再說,就算睡到外面也不可能叫他們住大通鋪呀?
“我這裡房間很夠的,樓下有客房,你們就委屈一下,先睡在客房裡吧。”陳強當然不可能讓哥哥睡在外面,更何況現在夜也已經深了。
其實陳民早就困翻了,但他就是怕太早表現出睏意的話,陳強不會挽留他們住下來,所以現在陳強自已提了出來,他當然順水推舟了,道:
“好吧,這麼晚出去找,也不方便。老大,老二,你們在叔叔家要象個人樣啊,先去把澡洗了,別弄髒了人家的牀。”
被陳民一喝斥,老大和老二畏縮了一下,點了點頭,看樣子,從小也沒少被陳民的拳頭棍棒海扁過,調教出來了。
“樓下客房有衛生間,我帶你們去。”陳強便領着哥哥和兩個侄子往客房走去。彭佳看到他們仨都提着用編織袋拎的巨大行李,於是便上前幫忙。
“不用啦,妹妹,你這身子這麼嬌弱,還是我們來吧。”陳自立趕緊殷勤地道。
“呵,我們幹慣活了,拿得動。”陳自新趕緊也補上一句。
似乎爲了在彭佳面前顯示他們的強壯,他們倆各自拎起袋行李,做面不改色狀地就往客房裡走去。
“媽,爸怎麼沒說過他哥哥的事?”彭佳見客廳裡只剩自已母女,便問道。
“我也不曉得。之前他也從來沒有提過。我知道你爺爺奶奶都過世了,所以以爲他就一個獨子呢,他沒說,我也沒多問。”蔡樂怡也是一頭霧水。
“哦,那伯伯這次來是來……”彭佳見他們大包小包地很齊全,那意思可不象是要住一兩天的事哦。
“剛纔人你沒來的時候,他們說了,想要在這裡找工作。說是現在農村裡的收入低,你這兩位堂哥又到了找媳婦的年紀了,可是現在農村的彩禮錢聽說最少也要五六萬,他們想出來打工,然後攢點錢回家。”
這倒也是能夠理解,所以彭佳點了點頭,只不過,這三位親戚好象文化水平都不高,找個什麼樣的工作,估計要讓陳強犯難了。因爲他們既然住到了家裡,陳強就不可能不管他們。至於他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哥哥,應該事出有因,但是既然陳強不說,彭佳也不會問,需要說的時候,陳強總會向她們說清楚的。
當然,這裡面肯定有一段很曲折的故事的,不然,彭佳相信以父親的爲人,肯定不會這麼多年不向她們母女提起自已還有一個伯伯,還有兩個堂哥在老家。
但想到這點時,彭佳纔想起來,自從母親嫁給父親後,這幾年的確從來沒有見過陳強帶着她們回過老家。只不過,從前的彭佳一心地叛逆,沒有注意到這點。但既然知道自已是陳強的親生女兒之後,又見識了自已的伯父和堂哥,彭佳忽然對自已的老家產生了好奇。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孕育了自已的祖祖輩輩,什麼樣的機緣巧合,才讓陳強遇見了蔡樂怡,有了自已……
想想這些,彭佳覺得自已都會陷入到一種莫名的傳承的情緒河流中。其實,這也是人對自已血脈來源的一種拷問,一種嚮往,一種“鄉愁”……
“唉,媽,我累死了,先去睡吧,明天早上不用叫我,上午可以不去上班。”彭佳囑咐蔡樂怡。因爲今晚加班到這麼晚,所以明天早上可以補休。
“好,知道啦,你就安心睡吧。”見彭佳一臉疲色,蔡樂怡也不忍心再耽誤女兒的睡覺時間,心想等明天再問吧。反正從此以後,就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了,有的是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彭佳打着呵欠,先上樓洗了澡,還好她當初選在了這個獨立的閣樓上,就算這位伯伯他們多住幾天,也不太過於影響她的生活空間。
“碰碰碰”,彭佳迷糊着睜開眼睛,被一種異常震動的聲音給驚醒了。雖然還沒看錶,但憑着自已這樣迷糊的狀態,她也知道肯定時間還早。
“碰碰碰……”聲音持續地響着。
誰呀,這麼一大早地在敲敲打打。彭佳聽着這聲音很奇怪,但被吵醒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再躺下去的話,反而精神狀態會更不好。所以彭佳乾脆放棄了睡足的想法,一骨碌爬起來,索性去跑步好了。
走到樓下的餐廳裡,彭佳才知道這“碰碰”聲的來源是什麼。只見陳自立舉着一把菜刀,正對放在客廳中間一個龐大的火腿用力剁着……
見到彭佳上來,陳自立停了會手裡的動作,道:
“妹妹,這麼早起哇?這是我們自家做的火腿,想砍下來給你們嚐嚐。”
說完話,陳自立又高高舉起菜刀,用力剁着……
看來,這火腿採用的是金華火腿的做法,比石頭都要堅硬幾分。彭佳看到那把明晃晃的雙立人菜刀上已經有了一些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