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副,在這裡做得好好的,怎麼就想調走了呢?你現在年紀輕輕的,前途不可限量,就這麼走了,太可惜了吧?”
彭佳都不知道小道消息哪裡傳來的這麼快,她纔剛回到大華上班,張姐就“噌噌”地走進她的辦公室,和她扯開了。
在張姐這種看盡升遷世故的“老人”們看來,彭佳年紀輕輕就佔據了有利的位置,聽說市裡也有領導力挺她,如果放棄了真是太可惜了。並且張姐私下裡也覺得,經過幾番相助,雖然都是小事,但自已已經在彭佳心裡奠定了一定的“人情”基礎,有彭佳這個副臺長在臺裡,自已也算是有個倚仗。不過怎麼說,在一個單位裡,有一位年富力強處於上升期的領導是靠山,那是很重要的事。
雖然張姐年紀大了, 而臨着退休,但有着彭佳這樣一個能說得上話的“靠山,”這事關着明裡暗裡別人對她或多或少的尊重。別的不說,就連進電梯也會有人退讓的。這些細節雖然很不起眼,但是在張姐這樣的老同志心裡,卻是十分重要的事。這些尊重的細節,標誌着她們在局裡雖然“人老位不老”,還有着自已的社會地位。
所以,隨着願意在辦公室裡主動洗茶杯、倒垃圾的新晉單位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幾至絕種,但若有一兩個年輕人在這方面表現出色,有時候也是能得到奇兵突進的效果的,尤其是面對張姐這類能在領導面前說得上話的老同志。
“呵呵,張姐。主要是我父母年紀大了,家裡只有我一個獨女,雖然大華離田港不遠,但兩頭奔忙也不方便。所以就下了決心回家去工作好了。這樣,離父母近,這樣也好方便照顧她們。”彭佳說得毅然絕然。但也合情合理。
華夏國一向有“父母在,不遠遊”的古老傳統,所以彭佳以這個理由來回復張姐,那是絕壁沒有絲毫破綻的。
彭佳總不能說:是因爲在大華歷練夠了,找不到上升的空間,這個平臺如今對自已反而成爲瓶頸的大實話吧?
不過,這倒是彭佳的最真實的想法
。重生之後。之所以還在這個前世令自已討厭的地方繼續工作生活了一段時間,主要就是她的性格中:在哪裡跌倒在哪裡爬起來這點在做怪;其次她也想在這樣的交鋒中讓自已迅速成長起來。離開大華以後,工作成長環境只有比這裡更艱難,不會比這裡更輕鬆。
如果說在大華,就連母親蔡樂怡僅憑電話也能讓人對自已照拂一二。但是進入田港後,省一級的部門,各種人際關係更是錯綜複雜,絕對只有比這裡更險烈,不會比這裡更輕鬆。
不過,就算看清楚了這一點,彭佳仍然會執着地堅持着自已向高一級平臺發展的策略。因爲,上天給她重生的機會,不是讓她繼續做包子的。
眼看着前生的遺憾都在自已的努力下一一彌補。彭佳不得不在想,也許是不知道哪位祖宗積下的大福大德,讓自已能夠力挽頹局。當然,這樣虛無飄緲的想法只是偶爾一閃而過,一笑置之。這一世,一切成果的取得最明顯的是讓彭佳覺得:擬定目標。並堅定不移地朝着這個目標前進纔是最重要的。
只要心志足夠堅定,自已想要達到的目標是一定能夠達到的。
“呵呵,沒想到彭副除了工作上巾幗不讓鬚眉,還是個夠孝順的孩子。”張姐是快做奶奶的人了,因此對彭佳這樣懂得孝順的女孩是十分欣賞的。
彭佳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反正她今天說得夠明白了,以張姐的性格,它日她走以後,大家議論起她爲什麼調走的事,都會以此爲主基調了。
雖然要離開了,但在注重聲譽的華夏國,能保留一個好的名聲走人還是十分重要的。
如果走得不明不白,師出無名,以她現在在本當地人看來具有極佳上位機會的好位置,今後她若是創出一番天地,回頭有人想要扯她的八卦的話,就很容易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與其讓人隨意評說,往自已臉上抹黑,不如主動洗白。當然,換成前世的彭佳肯定不會這麼想: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時間久了,自然明心見性。可是這一世的彭佳知道,人家關注你也就那幾天,被人黑了,就等於在那幾天蓋棺定論了,那黑鍋你就背一輩子吧,哪有人會耐心等到明心見性的那一天
。
事事佔據先機和主動,這是彭佳重生之後的一件大殺器。有時候,不經意漏過的一件小事,就可能導致自已棋輸一着。畢竟,作爲一個電視臺年輕的剛提拔的副臺長,事出無因,突然走人,動靜也鬧得太大了。
別人不提,就是張雪華心裡都有點疑惑。因爲,她想起趙明俊和她說過的,本來大華電視臺應該只能提拔一人。但彭佳可是吳子鳴在常委會上親自提出來的增選的人選。所以纔有了一個科局單位一次性提拔兩個副科幹部的“盛舉”。
這次彭佳要調走,是不是因爲她的大靠山吳子鳴出事了呢?
還好,想起上次彭佳爲了救自已的父親差點付出的生命代價,還有自已上回小產時,彭佳的全力救助,事後也沒有形成可怕的輿論潮水,這足以說明彭佳是個嘴嚴、可以信賴之人。在張雪華近30年的人生裡,象彭佳這樣的“朋友”已經絕跡,單從彭佳救過自已父親的角度來說,張雪華也肯定不會對彭佳調走一事妄加評論。
倒是聽了張姐轉達的說辭之後,張雪華也隨着附合,讚歎彭佳一家人關係之和諧,所以有此孝心,放棄這裡的一切調回老家,那絕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在張雪華的連聲附合之下,本來對彭佳是不是因爲吳子鳴失勢而走的人心裡,疑惑多少便消解了。再說,彭佳雖然要走了,但人家張雪華可是現任自已的上級領導,她說的話今後還將長期管用,見她也支持彭佳,大家都不敢再隨便發表議論。
輿論的風向,形成了一致支持孝女彭佳迴歸老家工作的朝向。
最難過的自然是柳絮了。不過,也是通過柳絮,彭佳才發現,原來吳子鳴從她回到大華之後沒有在電視新聞上見過他,原來竟是“出事”了。
華夏國的官員,一旦沾上“出事”二字,就象水銀粘上皮膚一樣,吸骨入髓,難以擺脫前程黯淡的光景。只能任憑那毒素日復一日侵入身體各處,竟至腐爛無助。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彭佳問柳絮。
“大約你在西藏出事前吧。”柳絮道。
“啊?那就是說他在西藏那段時間吳書記的境況一直是不太好的?”彭佳問道
。
“對呀。不過吳瑞文一直表現得很鎮定,我們也不好過多地追問。應該是沒什麼大事吧。否則他也不會有那個閒心去陪你那麼久了。”柳絮玩笑地道。
“呵,我倒是好奇他不是結婚了嗎?那個小呂怎麼可能放他出門那麼久?”
“什麼?結婚?不可能的事。”柳絮這時候纔想到,竟然把這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告訴彭佳了,她一直以爲吳瑞文會主動和彭佳說的。並且也有意地把這個機會留給吳瑞文。由他親自向彭佳說豈不是更加有意義?沒準還能拉近他們的感情。但現在,看樣子吳瑞文根本就沒有向彭佳提起過。
柳絮一邊在心裡埋怨吳瑞文的慢反應,一邊想:看來只好由自已來點破這事了。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已的閨蜜,一個是謝鐵男的發小,由自已來說破這事,也不算僭越。於是便道:
“那個小呂真不是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當初看上了吳瑞文家的背景,所以死活纏着人家。後來,吳書記一出事,你猜她怎麼着?”柳絮頓了一下,她的表情和語氣還真適合做個說書人,在關鍵時刻卡脖子,吊足聽者的胃口。
可是彭佳什麼人呀,和柳絮在一起的時間比她和謝鐵男在一起的時間都長,豈能不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根本就只是微微一笑,任憑她演足吊胃口的獨角戲。
並且,彭佳此時也不方便追問,因爲她和吳瑞文之前的那一段,如果此時興趣濃烈地追問柳絮,雖然這是柳絮想要達到的效果,並不會有其它的什麼想法,但彭佳卻會鄙夷自已的爲人:這不是痛打落水狗嗎?
果然,見彭佳居然不爲所動,絲毫沒有再行追求的慾望,柳絮只好無奈地自已接了下去道:“那個小呂知道後,沒幾天就主動提出來和吳瑞文解除婚約。真是一個生性涼薄的女人。還好,吳瑞文最終沒娶成她,真是祖宗積德了。”
不過,柳絮隨即又發現自已說話中的語病,祖宗積德有把吳子鳴的書記帽子積得被剝掉的嗎?
“解除婚約?那孩子小呂打算自已養着?”雖然這個結果並不出彭佳的意料,但是她還是有點奇怪呂麥真能自已獨立撫養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