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先過去吧。”彭佳知道林振邦其實一路走來,仍留有餘力,事態緊急,她便對他說。
“好,你後面慢點走,別急。自已要小心。”林振邦交待完,放開速度,就往來時的路奔跑過去。
那真地是一路狂奔,彭佳這才汗顏,一直以爲自已體能算是不錯的了,不過,在林振邦面前,那差的不止是一點點。
一路上,原來他都是在讓着自已。
等彭佳花費了比來時更多的精力返回時,才確證,這羣人就是不久前和他們打招呼的那羣驢友。不過,在經過一處坍塌的險要地段時,他們中的一位女生由於體力不支,不小心一腳踩空,掉到了下面的山崖底。
“唉,曾小玉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一名男青年憂心忡忡地說,不過,嘴裡說着,他只是俯身努力往下看,卻沒有其它動作。
“剛纔牽着她的手就好了,沒想到她體力這麼差。”另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叔道。
“你想牽人家還不讓你牽呢!”一個長着刀把子臉的男青年道。
什麼烏七八糟的烏合之衆啊?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閒話
。彭佳不禁搖搖頭,這位曾小玉加入這個驢友隊伍裡,還真是倒黴,現在生死未卜,卻被隊友們在背後議論紛紛。
“和我來的那位呢?”彭佳問其中一個驢友。
“那,下去了。”他一指綁在城牆邊上一棵大樹樹幹上的繩子道。“可能快到溝底了。”
彭佳沒想到林振邦的速度這麼快,一下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勢展開了援救行動。反觀這羣驢友,同伴掉到山下,反而顯得無所事事般地,還有心情在閒扯八卦,彭佳覺得剛纔不和他們同行是正確的,和這羣人在一起。恐怕什麼愉悅的感覺,什麼觀看長城的雄渾大氣的美感早就消失無蹤了。
彭佳走到大樹邊,檢查了一下繩結,發現綁得很專業,於是放下心來,探身看向谷底。
從這裡到谷底足有200多米,在荒草的掩映中,能看到林振邦扯着繩子不斷有節奏的向下跳躍的身影,他的動作舒緩而專業,就算是在意外的救人行動中。也顯得象運動員那知矯健。
“這位姑娘,你說這條繩子這麼細。剛纔下去的那位大哥好象體重不輕啊,不知道會不會斷掉。”剛纔說話的胖子又來湊熱鬧了。
“我去,你個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曾小玉可別有事啊。不然我怎麼和她公司的老總交待。”說話的眼鏡男恨不得曾小玉不是自已的同事,誰叫自已一時頭腦發熱把她約來呢?而這小姑娘說是從沒爬過野長城,居然興致勃勃地就來了。這下出事可好,萬一出了人命,自已就不知道要負什麼責任了。
彭佳聽了更加無語了。這是專業的登山繩,直徑雖然才八毫米,但抗拉力要求是不小於1600公斤。別說是林振邦了,再加上這兩個男人也不會顯得吃力。看來,頭腦發熱,但是卻沒有絲毫野外經驗的驢友還真不少。
“怎麼樣,振邦?”彭佳向山下大聲喊道,她能隱隱看到山谷底的草叢裡隱隱露出一道紅色的身影,估計那就是掉下去的曾小玉。還好她的着裝豔麗,目標明顯。
不過,曾小玉此時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情況看上去不妙,令人擔心。
林振邦聽到彭佳的喊聲,也大聲回道:“我看看再說。”
“要我下去嗎?”彭佳問
。
“先不用。”
林振邦下到谷底,一眼就看到曾小玉躺在地上。不過,卻聽到她嘴裡發出輕微的呻吟聲,這下他放了心,人還有氣就好。
“姑娘,怎麼樣?能動嗎?哪受傷了?”林振邦問道。
“疼,到處疼。”曾小玉見有人下來救她,頓時涌起了一股生還的希望。
林振邦看了下地形,發現還好從上面至下,是一個緩坡,如果是垂直的斜坡,那麼曾小玉別說喊疼了,恐怕一下子就沒氣了。
“我來看看。”林振邦野外生存的經驗十分豐富,一看就知道曾小玉估計是摔斷了哪裡的骨頭,“你別動,如果是斷了肋骨,恐怕你這一動就會刺傷內臟了。”
被林振邦一說,曾小玉連呻吟都忍住了,現在至少還有命在,要是被自已的斷骨刺傷了,那多冤枉啊。
“這裡疼嗎?這裡……這裡……”林振邦輕輕按壓着曾小玉身上的部位,一邊問。
“啊,疼!”曾小玉隨着林振邦的按壓不斷低聲輕叫着,茂密的草叢掩蓋了他們的身影,如果此時有一個人在他們十米開外聽見這聲音和情形,准以爲這是一對男女在那啥……因這,這實在是太曖昧了。
彭佳就在他們十米開外,她實在不放心林振邦一個人下來,便攀着繩子,在那幫毫外野外攀爬經驗的驢友們的驚豔聲下,速降到了谷底。不過,彭佳自然不會以爲林振邦是在趁火打劫,偷香竊玉,因爲曾小玉那一動不動的樣子,看上去情況堪憂。
“振邦,需要幫忙嗎?”彭佳上前問道。
“不是叫你在上面等嗎?怎麼下來了?”林振邦有點生氣,下到谷底是需要專業技巧的,以彭佳的身手,就算是攀巖運動員,但走了那麼長的路,現在又直降谷底,會消耗很大的體力。
彭佳早就習慣了獨立做主的日子,行事但憑自已的決斷,被林振邦一問,頓時楞了一下,道:
“我想你需要我的幫助,他們都不行的,業餘愛好者,連登山繩都不認識
。”
見彭佳出言解釋,林振邦也意識到自已的口氣太過生硬了,於是放緩了語氣道:
“好吧,你上前幫她檢查一下身體上的傷口,看看有沒有嚴重的傷處。”
近距離接觸女性的肌膚,此時對於林振邦是不方便,但是如果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爲了救人,林振邦也只能被迫“一親芳澤”了。
“好。你閃邊。”彭佳接到林振邦的指示,不知道爲什麼很開心。她上前拉開曾小玉的衝鋒衣的拉鍊,然後仔細地檢查了她主要部位的情況,將她的衣服整理整齊後,彭佳對閃躲在一邊的林振邦道:
“沒事,外面沒有明顯的傷口,沒有傷到血管,沒有明顯的傷痕。”
“看來主要是骨頭的問題。”林振邦看了看谷底到長城上的高度,搖了搖頭,就算能把她背上去又怎麼樣?還能把她一直背到山下?
“怎麼辦?”彭佳看着林振邦,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都城,現在她和曾小玉的依靠只有林振邦了,“如果不行,我可以輪流背。”
彭佳還是相信自已的體能的。
“她的骨頭斷了那麼多處,如果用背的方式只會加重她的傷勢。”林振邦沉吟着道。
“那,砍樹枝做擔架?”彭佳見周邊的大樹都長着兒臂粗的樹幹,如果砍下來倒可以紮成一副擔架,讓曾小玉躺在上面就得了。
這時候,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冬天本來天暗得就早,這天一暗,四下裡頓時更顯蕭索,而山谷裡陣陣寒風吹來,頓時讓人毛孔裡出的汗都要吹成冰粒了。
“佳佳,先生堆火,別讓她凍着了。”林振邦交待,然後自已率先行動起來,在周邊快速撿了一大堆乾柴樹枝什麼的,堆在曾小玉身邊,然後用防火打火機引着了火。
乾柴烈火,頓時讓曾小玉的身體暖和了起來,她勉力道:
“謝謝你們!”
如果今天不是碰到這二位,要靠山上那羣臨時湊在一起的驢友們來搭救,恐怕現在自已還獨自躺在這裡呢
。
“你別急,我看看調個直升機把你接回去。”林振邦道,並從背囊裡掏出一個厚實的大傢伙手機。
曾小玉心想,這人怎麼到現在還用這種大磚頭手機啊?看着言行不土,但使用的傢伙可太土地,她輕聲道:
“大哥,這裡山上手機沒信號。”
“我這是衛星電話。”林振邦隨口解釋道,然後撥通了一個號碼,走到遠處,對着裡面說了幾句,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曾小玉不由一陣汗顏,原來人家的大傢伙是衛星電話,聽說通話一分鐘就要好多錢,看來,土的是自已。
“你再忍個20分鐘。”林振邦打完電話,走回來對曾小玉道,又交待彭佳,“現在不要給她喝水,不能吃東西,忍着。”
彭佳知道受傷是有這些禁忌的,所以點了點頭。但是她有點好奇,看來林振邦有辦法救曾小玉了,但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
彭佳往篝火堆裡再添了把柴,把火弄得更旺了,然後坐在曾小玉身邊,就要脫下身上的衝鋒衣蓋在她身上,林振邦阻止道:“不用,我這裡有備用毛毯。”
接着,林振邦讓彭佳瞠目結舌地從他的背囊裡,又掏出一個捲成圓筒的東西,抽開之後,變成了一張厚實的毛毯,遞給了彭佳。
“你這傢伙,還真是開雜貨鋪的。”彭佳沒想到林振邦真地連毛毯都有,徹底服了。
他那背囊就象百寶箱,或者又說是寶葫蘆,一喊說我要什麼什麼,馬上就會出現什麼東西來。
“突突突突”,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響起了一陣異常的聲音。
山上的人頓時亂叫起來:
“不好,是打雷了吧?這裡沒處躲,會被雷劈的!”
“冬天怎麼會打雷?你們聽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