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宋平回家的路上千萬要小心之後,見宋平的車開遠,彭佳便回到了自已的住所。
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也是十分地緊湊,此時放鬆下來,頓覺疲憊不堪。
不過,洗過澡躺在鬆軟寬大的牀上,彭佳的內心卻是十分地滿足。因爲,今天發生了一件最值得開心的事。
她的思緒不由地又回到了今天中午。
爲了配合趙明明的“工作需求”,中午的時候,彭佳特意回家吃飯了。今天的拍攝主要是補一些鏡頭,而且,中午時分出了大太陽,反而不是拍攝的最佳時機,在這樣強烈的光線下拍畫面,會讓畫面產生曝光過度的現象。而比較理想的拍攝時間是在下午四點以後到太陽下山之前。
等彭佳回到家沒一會,就聽到院外傳來熟悉的奧迪車剎車的聲音,彭佳連忙趕出去迎接。
陳強和蔡樂怡看來精神頭不錯,在天池山上吸足了新鮮的氧氣,加上兩個多小時的徒步登山運動,兩個人的面色顯得十分地紅潤有朝氣。
彭佳滿含深意地看了趙明明一意,這傢伙還算老到,居然懂得迴應她,也不動聲色地向她點了點頭。
那意思就是:我已經向陳書記說了那件事啦!
看到趙明明臉上神色挺樂觀的,看來父親並沒有拒絕他的請求。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沒有馬上拒絕他的請求……
彭佳看在眼裡,然後若無其事地上前,幫助蔡樂怡拿過她手裡的水杯等物。就和父母親走進了家裡。
“運動的感覺怎麼樣?老爸老媽?”彭佳問道。
“不錯啊,好久沒有這麼舒活筋骨了,感覺全身上下象搬走了一座大山,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啊!”陳強做了幾個擴胸運動。邊回答道。
“又勞煩小趙了。”蔡樂怡道,“昨天和今天到現在都沒讓他休息好。”
“呵呵,小趙是很辛苦啊。他爲我開車也挺多年了。”陳強凝神思考了下道。“大約五年多了。也很不容易啊,風雨無阻,犧牲了許多節假日。”
“是啊,他想走,我還真捨不得呢。”蔡樂怡覺得小趙用起來蠻順手的,似乎不捨得讓陳強放他走。
“怎麼?小趙想走嗎?”彭佳見媽媽快把她精心策劃的好事破壞了,趕緊出言打岔。
“是啊。今天他陪我們爬山,就談到說最近有幾個特批編制的事,想要轉成正式的事業幹部。”這種事情,如果在單位裡就不宜公開討論,但在家裡。蔡樂怡在女兒面前當然不必隱瞞,因此毫無顧忌地說道。
“其實小趙辛苦了這麼多年,也應該替人家前程考慮考慮了。有機會轉正也是好事。總不能讓人家開一輩子吧。”彭佳看了看陳強的臉色,並沒有不快,於是趕緊把話題繞回來。
“呵呵,說得也是。”陳強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好象心裡有了決斷。
當身邊的人有了去意,那麼如果再強行留他在身邊工作。那樣也不好,會影響到他的工作狀態。
女兒說得也對。趙明明開車開了那麼多年,工作也算盡職盡責,現在有了機會,替他轉正也不爲過。前面都有省長的司機開了先河,自已這個第三把手要個名額也在常喇中。不會有人亂說什麼的。
彭佳見狀,也就不再多說。這種時候,點到爲止,如果一味地說下去,反而適得其反。陳強肯定會奇怪她爲什麼會對趙明明的事情這麼熱心,因爲彭佳的性格不是這種愛管閒事的人。如果她執着於此事,可能適得其反。
不過,從午飯後,她和媽媽旁敲側擊中得知,父親的確已經把趙明明轉正的事列入了考慮之內,剛纔吃完飯就和省編辦的主任打了電話,問了特批編制的事。
這種事情,一個省委副書記親自過問,編辦主任肯定沒有那麼傻。以彭佳前世在基層得來的經驗來看,這樣部門的一把手,只要實權領導過問的事情,不光會恭恭敬敬地主動辦好,甚至還可能會無限放大領導的意志,把事情辦得比領導想象得還要出乎意料的好。
因爲,領導叫他們辦事,就是考驗他們忠誠的時候。也是給他們展示辦事能力的機會。他們可是求之不得。
所以,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彭佳不擔心趙明明轉正的事會跑了,但是,給父親物色一個司機的重要任務又擺上了心頭。
領導的左膀右臂實在太重要了。
別小看轉方向盤的司機,很多時候,領導腳下的路就在他們的手中。
因此,這一次一定要精挑細選,找到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彭佳一時沒有頭緒,便暫時放棄了尋找司機的思考,把思緒轉向了新聞部明天晚上要開的會議上來。
在迷迷糊糊的思考中,彭佳終於墜入了黑甜鄉,過於疲倦的週末回家之行,讓她一下子陷入到睡夢之中。
和彭佳的安然入睡不同,彭佳的同事,張雪華今夜卻是心情煩躁。
當聽說市管後備幹部近段時間就要考覈之時,她卻還沒有接到趙明俊給她的明確的信息。她不敢給他打電話,這時候,他不是在酒宴上,便是在家裡和他的老婆在一起。發短信他也不回,不知道到底他把這事安排得如何了。
沒有成爲趙明俊的情人之前,張雪華覺得他是個有能力有魅力的領導,而在成爲趙明俊的情人之後,除了隨時要應付他有需要的召喚,和歐陽建南貌似彬彬有禮的應對之外,張雪華並沒有覺得自已獲得了什麼好處。
現在,就連市管後備幹部這樣一件小事他也沒能給她一個準信,張雪華心裡鬱悶無比。
這時候,張雪華手機鈴聲響了,她以爲是趙明俊打來的,仔細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是雪華嗎?”電話裡的男聲粗嘎又帶着幾分粗魯。
“我是。您哪位?”張雪華一聽是個陌生的男聲,有點不耐煩。
“哦,我是二喜呀。雪華姐,你忘了我啦?”好象聽出張雪華聲音裡的不耐煩,那個男聲趕緊換了討好的語調,並且報上自家門楣。
“二喜?”張雪華在心裡轉着想了一圈,一時間想不起二喜是哪路神仙,不過聽起來這個名字很熟。
“我爸就是任華強啊,你的二表舅。我是他兒子二喜。”
繞了一大圈,二喜終於把他和張雪華的關係脈絡說清楚了。二表舅任華強?那可是老家的能人,因此雖然是媽媽的表哥,但是過去也沒有什麼交往。張雪華家在當地農村算是普通人家,她媽媽有這麼一個財大氣粗的表哥,自然不會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因此很少來往。
張雪華也只是在家族裡紅白喜事上時偶爾遇見二喜,照面打個招呼的交情,血緣的親情在他們身上比較淡漠。
“哦,二喜呀。對不起,一時聽不出來你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呀?”
“呵呵,我問咱姨嘛。剛纔纔去你家裡看她。咱姨身體不錯,頭腦可好了,問起你的電話,張口就說了出來。我一試,喲,這個號碼還真沒錯。”二喜這個人,雖然說話聲音粗魯,但講話卻很有策略。
通過拉扯張雪華她媽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和張雪華的距離,好象他們之間這十幾年並非沒有任何交往似的,而是親親熱熱、走訪密切的親戚一樣。
“呵呵,謝謝你去看她。我最近工作忙,這段時間好久沒回去了。”聊起家裡人,張雪華心也暖了。
“姐,我明天帶姨過去你那?我正好要去市裡呢。”二喜道,“姨也很想你呀。”
“那太麻煩了。待會回家,她老人家不懂得乘車。”張雪華這段時間要抓緊辦好自已進入市管後備這件事,還真沒心情陪她媽。
“沒事姐,我帶姨到市裡找你,晚上再帶她回來,專車接送,不用姨自已去坐班車。”二喜似乎理解張雪華的難處,豪爽地說道。
咦,這位弟弟啥時候變得這麼熱情又善解人意?張雪華知道,那表舅任華強可是在老家南陽縣石溝子村赫赫有名的任百萬,近幾年依靠開採小煤發了大財。
當然,作爲農村的暴發戶,任華強有着深深的社會背景的烙印,畢竟,他是窮家小戶裡的人家長出來的,所以就算有了錢,對待外人也十分吝嗇,比如他很被村裡人所垢病的一件事就可以看出。
作爲任百萬,他抽的都是價格昂貴的中華煙。一般農村人,如果在村道上互相遇到了,搭個話什麼的,兩三個男人之間總會互相讓一下煙,哪怕這煙只是一元多一盒的沉帆什麼的,但那也是一種禮節。
而任百萬則不同,村裡人和他搭話,他是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中華煙的煙盒,把這紅彤彤得能燒紅人眼睛的煙盒打開,從裡面掏出一支便價值1元多的香菸,將菸頭在煙殼上彈彈,然後自顧自地用高檔的防火打火機點着香菸,悠然自得地抽了起來。也不顧一邊上村裡的眼饞的目光……
所以任百萬給石溝子村裡人的印象並不好。
而任二喜似乎比任百萬豪爽一些,但也不至於熱情大方到把自已的老孃當活菩薩一樣供起來吧?有些瞭解任家父子性情的張雪華不無疑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