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彭佳還要感謝鄭傑超的猥瑣,否則,她還沒有這麼快有機會爭取改變自已的命運。
如果出於領導圖,將一個部門負責人在工作上毫無明顯錯誤的情況下強行撤職,不僅不服衆,還會給廣電局的上級留下不良印象,認爲這個領導過於霸道和強勢。這兩個評價可是官員進步的大忌。試想,誰願意和霸道強勢的領導共事啊?
當然,歐陽建南並不太在乎給領導留下那樣強勢的印象。他三年前原本在下面的雲水縣當縣長,後來因爲一起特大道路安全交通事故承擔領導責任被調離。
市領導幾經考量,把他放到了市局廣電局長這個肥缺的位置上,算是對他的一點補償。因爲,按正常的程序,如果沒有什麼差錯,一個縣級的實權一把手,基本上都能晉升爲副廳級領導,當不了副市長,最不濟也到市人大、政協去當個人大副主任、政協副主席什麼的。
以歐陽建南的年紀,今年已經53歲,最多再幹一任局長也就可以退居二線賦閒了,加上工作履歷上已經有污點,升副廳基本無望,他看開之後,工作作風就比一般領導開放多了。
象鄭傑超,歐陽建南是鐵了心要撤掉他的職,一是幫助兒子營造一個追老婆的良好氛圍,二是這個媳婦追到手後,總不能留一個局長媳婦被一個區區新聞部主任欺負的流言蜚語吧?如果這樣,那麼他身爲正處級領導幹部的面子和形像何在?
歐陽建南的小心思,這就是彭佳所不能猜的了。但她揣摩這件事的準確命中率達到七八成已經是很厲害了。要知道,套用那首流行歌唱的:領導的心思你別猜,別猜別猜,再猜你也猜不透……
彭佳低頭走出一樓大廳,突然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一看,是和自已搭檔下鄉拍那條矽肺病新聞的攝像記者吳瑞文。
吳瑞文身高180左右,一頭短髮,配上他帥氣陽剛的臉,顯得十分地精神。吳瑞文剛到廣電上班的時候,就有不少同事見他長得象香江的男星黎天王,誤以爲他是應聘播音主持工作的。聽說他是攝像記者後,都搖頭大嘆可息。
不過,吳瑞文對整天需要塗脂抹粉才能上鏡的男主播工作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倒是覺得,一扛上十來斤重的攝像機,整個人就精神一振,幹起活來特別帶勁,這才充分體現男人的陽剛味兒。
彭佳記得吳瑞文是全國知名大學廈大美術系畢業的,卻陰差陽錯來到電視臺做記者。不過,由於本身具有美術功底,他也頭腦活泛,將自已的審美融合到攝像的新聞取景中,因此,拍出來的畫面很有衝擊力和感染力,很快便成了臺裡的攝像頂樑柱。
彭佳知道,以她紮實深入採訪的文稿,配上吳瑞文拍攝出來的畫面,這條關於矽肺病人的報道想不火都難。
電視新聞是一門綜合藝術,講究的是聲畫同步,光有文采斐然的文稿,良好的前期策劃,但如果攝像的畫面表達不到位,也會讓這條新聞失敗。
吳瑞文顯然是攝像記者中水準最高者之一,在看過吳瑞文拍的畫面後,彭佳對他敬業的工作態度和抓拍鏡頭的能力在內心也頗爲稱道,所以對他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吳瑞文走上前,追上彭佳,道:“小彭,還沒吃午飯吧?共進午餐行不?”
吳瑞文上午一直在五樓編輯室編帶子,剛纔臨下班時聽任倩說了早上彭佳在鄭傑超那受委屈的事情。象這樣的事,在任何單位都比長腳的風吹得快,加上任倩本身對鄭傑超就沒有好感,更是說得繪聲繪色,讓人對鄭傑超更加憎惡,對彭佳充滿了同情。
三天一起下鄉拍片,吳瑞文對這個容貌清麗、不愛言語、但言之有物的女同事充滿了好感。
雖然是第一次與她搭檔,卻感覺如魚得水,十分合拍和默契。下班出了電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孤單的身影,吳瑞文心頭不由一陣憐惜,於是毫不猶豫地第一次主動向女孩子發出了共進午餐的邀請。
見彭佳不語,一向是被女孩子主動慣了的吳瑞文不由面上一紅,又追問了一句:
“可以嗎?”
如果換成前世,一個男同事冒冒失失地請自已一起吃午飯,彭佳肯定心中不喜,一定會直接拒絕了。但現在的彭佳,兩世爲人,心性已經大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性情大變,她心道: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自已前世就是過於清高,孤家寡人,以至於出了事情都沒有一個朋友幫助支招。
想到這裡,彭佳收起猶豫之心,痛快回道:“好吧,不過這次算我請你,感謝你第一次搭檔就提供了這麼好的畫面素材。”
“那怎麼可以,是我先發的邀請。再說,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女孩子請客呢?絕沒有這個道理。”
吳瑞文見彭佳沒有拒絕自已,頓時覺得十分開心。看到彭佳燦爛的笑臉,他的內心忽然無來由地一陣欣悅。好象,身邊的一切都虛化了,只有彭佳明媚的笑臉在眼前不斷放大,就象陽光一樣,把自已合身包攏。
沐浴在彭佳溫婉明媚的笑臉裡,吳瑞文不由得呆住了。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裡悄悄萌發,雖然現在他還一時不能分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慢慢地,他就會知道了。
“我請客還得看對象的,不是任何人都請。請問,你吃得多嗎?”彭佳忽然發問。
吳瑞文當即醒悟,道:“吃得不多,如果你錢不夠,我還可以少吃點!”
這是荷西和三毛間的一句對話,用在此處,難得吳瑞文也看過這段對話,頗有印象,因此順口就能接了上來。默契的應答,很就把兩個年輕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一時間,兩個人也不覺得那麼尷尬,說話也自然多了。
“到哪吃?你是本市人,你來定吧。”彭佳下鄉時聽吳瑞文說起過他是本市人。而彭佳平時是個資深宅女,除了上班因職業的關係有與外界接觸外,下班幾乎都是窩在家裡,搞自已興趣的業餘活動,所以對該請人在哪吃飯一時想不起有什麼合適的地方。
“那好,地點我來定,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吳瑞文開心地道,“你等等我,我去車庫裡取車。”
說着,吳瑞文就往地下車庫裡一路小跑而去,臉上則帶着深深的、掩飾不住的笑意。他覺得自已也蠻可笑的,明明是想來表示一下對彭佳的安撫,卻反倒是她讓自已開了心。
彭佳站在廣電門外的樹蔭下等着吳瑞文,身邊幾輛從廣電地下車庫裡開出來小車都沒有停下,從她身邊一溜煙地開走了。
“喂,彭大記者,我在這呢!”吳瑞文看見彭佳四處張望的樣子,不由又是咧嘴一笑。自已這幾年笑的次數,似乎都沒有今天多啊,這是怎麼了?
彭佳看着吳瑞文一腳跨在自行車上,一臉壞笑看着自已的樣子,忍俊不禁,用手在額頭抹了一把,做了一個“汗”的動作。
吳瑞文這麼隆重地說去取車,任誰腦筋一時轉不過來,都會以爲他取的是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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