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國笑嘻嘻的目光剛剛從那些碩大的木箱上抽出,正想與人家商議兩家的婚事,王老爺子這突然的一句,頓時讓他的笑容僵持在臉上。
金管家一張老臉也忍不住的抽搐了兩下子,尷尬的望着王老爺子,拱手道:“老爺子,咱們不是說好的麼,你這是......”
“金先生,嫁女娶妻在我們青陽村可是一件大事兒。你們金家財大氣粗,在鎮上也很有地位。可是我王山看重的不是這些,到現在我連你們對方的面兒還未曾見到過,就這麼草率的定下日子我感覺不妥!”王老爺子目光直視着金管家,理直氣壯的說道。
“爹,我曾去過金府,那邊的情況我可是知道了解的一清二楚,人家是沒有什麼問題,你怎麼就這麼上勁呢?”一心想趕快與金萬福攀親的王立國岔岔的勸解王老爺子,既然對方已經上門來求親了,趁這個熱氣趕快把這件事兒個定下來豈不是更好?他十分苦心的想把王老爺子勸的鬆動下來。
王老爺子擰着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蓉兒出閣,我替你這個當爹的把把關有什麼不妥,蓉兒可是你的親閨女,怎麼在你的眼裡就這麼隨便?”
王立國也老大不小了,王老爺子不顧外人當場當面訓斥他的兒子,明顯他也是叫上勁兒了。王立國被他說的灰頭土臉,呆在一邊也不在言語。金管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達不到了,眼珠一轉,他就擺出一副笑臉道:“老爺子說的有理,婚姻畢竟不是兒戲,慎重一點終究是沒有壞處的。”
王老爺子道:“還是金先生明事理,既然這樣那你就把這帶來的東西就帶回去吧。趕明兒我自會上門親自拜訪。到時候咱們再細細的商議也不遲。”
金管家只好含笑頷首應承下來,跟王老爺子又沒事的閒聊了幾句後,才拱手告辭離開。
王立國討好的把金管家送到門外,回來時故意甩着個臉色走到王老爺子的身邊,岔岔道:“爹,人家這大老遠的從鎮上跑到我們青陽村來,我們也不請到屋子裡去坐坐。不是很沒有禮數?”
王老爺子沒有搭他的話。輕嘆了一口氣後,他忽然問王立國道:“老大啊,你說要跟咱們做親的這戶人家名叫金萬福,是不是?”
“是啊。怎麼了?”王立國被王老爺子沒由來的一句搞得迷糊了。
王老爺子略一沉吟,又問道:“他當真是做生意的珠寶商?”
王老爺子這麼一問,王立國立馬就心虛了。心裡那份對阿爹的岔岔不平早就被他撂在了一邊,言不由衷的迴應道:“對...對啊,爹,你爲什麼這麼問?”
王山搖頭不語,心事重重的邁步往上房裡去了。恩怨這回事他是從來不打算在家人面前提起的。他現在所期盼的就是這個“金萬福”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王立國注視着阿爹的背影,心裡也忍不住的嘀咕起來:阿爹這麼問,莫不成被他瞧出了其中的貓膩?
王立家的屋裡。柔兒和瑤兒伏在窗戶邊。就像蓉兒和秀兒姊妹倆一樣,把剛纔發生的一幕也全部都看在了眼裡。
“奇怪,聽大伯說那戶人家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挑的好人家,阿爺這是做什麼?人家誠意滿滿的送來聘禮,阿爺爲什麼不肯接受?”王柔兒單手托腮。不解的輕聲呢喃,就像只慵懶的小貓。王瑤兒扭過頭來看着她,回道:“阿爺這麼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可能阿爺覺得對方不太靠譜吧。”
“有什麼好不靠譜的,大伯不是都說對方好的不可多得,大伯還能欺騙自己的女兒?”王柔兒滿不在乎的迴應了一句,雖然在王家她與蓉兒,秀兒姊妹倆水火不和,可是在大事大非面前,她還是挺希望家人和諧的,不管怎麼樣,蓉兒好歹是她的姐姐。
王瑤兒不語,其實她的心裡也在懷疑。王立國的爲人就算是在混蛋,也還不至於拿着自己的女兒的幸福去開涮。可是那天她明明看到王立國和金管家兩人竊竊私語好似陰謀性的商議着什麼,談話間還提到了什麼“金氏賭坊”?
爲什麼會有賭場呢?
在王瑤兒的印象裡,古代的賭場可不是一個好地方。
她從王柔兒的屋子裡走出,腦子裡就一門心思的想着這件事兒。聯想着近日來大伯一系列的反常舉止。他先是衝着王老爺子借錢,隨後又莫名的答應下來一門親事兒。
這兩者之間好似很有關係?
王瑤兒隱隱的感覺王立國好像是在隱瞞着什麼?
可他究竟在隱瞞着什麼呢?
...
暮色降臨,銀月懸空。暮色籠罩下的青陽村靜謐而安逸,銀色的月光鋪散在大地上,給着周圍的萬物帶些神秘的味道。
對於沒有霓虹的古代,月光可謂是夜行的最好指示燈。不過因爲樹木阻隔的緣由,有些地方沒有月光的照拂,所以體現而來的就是模糊的黑影。
這時,從那陰影中,忽然閃出一個人。這個人身着輕裝,很是隨意的走到王家門前的明亮地上,小心的對着門縫往裡面了瞧了瞧,接着擡頭看了看牆頭,向後倒退幾步,一個助跑,麻利的就攀到了牆頭上!
“瑤兒!”
這人對這偌大的院子小聲喊道!
聲音剛落下不久,王家偏門的一處小屋的房門就開了。就見王瑤兒探着頭,像個覓食的老鼠四下探望着,發覺上房和伯伯家的屋子尚未有所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踱步到大門前,拉下門栓,走了出去。
“子俊哥,我知道是你!”王瑤兒站在月光下,對這眼前的空間叫道!
“呼哧!”
身後傳來龍子俊跳牆落地的聲音,王瑤兒急忙轉身,就看見龍子俊正一臉微笑的站在身後。正望着自己。
星光下,他的鼻樑高挺,嘴脣飽滿清晰,隱約透着一股女孩子的秀氣。
王瑤兒扶額道:“爲什麼你老喜歡在晚上來找我,而且還老不走尋常路,你再這樣,我們家的牆頭都快被你給騎塌了!”
龍子俊爽朗笑出聲。周圍很靜。他的笑聲猶顯突出,他趕忙收斂了些,挑着眉頭道:“誰叫我是個賊的呢,而且我知道你一貫很晚睡!這個時候正好可以叫出來你。”
自打救出陳東後。龍子俊好些日子都未曾來找瑤兒了。今兒實在是想她想的難受,忍耐不及的他就趁着夜色前來找她,明着說是朋友敘舊,實則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龍子俊也很奇怪,他明明很喜歡王瑤兒,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也很多,可是自己爲什麼一直沒有勇氣向她挑明呢。
正在心下糾結着這事,就聽王瑤兒道:“子俊哥,你真是我的幸運人。每當我遇到什麼麻煩時。你總是第一個出現在我的身前。”
龍子俊警惕道:“怎麼,你又遇到麻煩事兒了?”
賣萌似的點了點腦袋,王瑤兒用着祈求的眼光盯着龍子俊看,道:“子俊哥,這次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查一個人?”
“查一個人?”龍子俊心底一動。暗說王瑤兒一個鄉下丫頭也未曾招惹什麼人,今日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她竟央求自己幫她查一個人?龍子俊開始認真起來,鄭重的問道:“查誰?”
“金萬福!”
“金萬福?”龍子俊在嘴中咀嚼了幾遍這個人的名字,忽然道:“你說的可是金氏賭坊的金萬福?”
王瑤兒愕然道:“你爲什麼說“金氏賭坊的金萬福?”莫不成金萬福家裡是開賭場的?”
龍子俊道:“何止是開賭坊,這個人你絕對不能小覷,因爲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王瑤兒猜測道:“能在得起賭場,不是權貴的有錢人就是有權的官人,這個人莫不成還是官場上的人?”
龍子俊搖頭道:“不,他還是個土匪。而且他的匪巢距這兒還不遠。”他暗中朝着遠處的巫山比了比手勢:“他還是巫山的領頭人!巫匪裡除了巫老大,就數着他了。”
巫匪!
三陽鎮周邊三大匪力之一。
王瑤兒不敢相信的搖着頭:“他...他怎麼會是山匪呢?”
龍子俊嘆息道:“這重身份別說是你了,就是跟在他身邊的其他人也不一定清楚。這消息我也是在一次無意中知道的。金萬福多行不義,所以那一次我們二龍山把“點”踩在金氏賭坊上,可是當晚我們的人剛剛衝進賭坊了,巫山的人就抵達那兒了。”
王瑤兒道:“巫山的匪漢們阻止了你?”
龍子俊點點頭,復又道:“我們雙方協商過後也未曾動手,巫老大雖然沒有當面承認他與金萬福的關係,可是我能隱隱的猜測金萬福就是從巫山上出走的二當家。”看見王瑤兒面露疑惑之色,龍子俊復又道:“巫匪雖然是由巫老大一手拉扯起來的,可是在巫匪成立之初,巫山的勢力非常薄弱,有一個別處的山匪這時來投靠他,而且也帶來了大量的人手。”
王瑤兒道:“這個人就是金萬福?”
龍子俊點點頭,繼續道:“巫老大爲了感謝他,在寨子裡跟他平起平坐稱兄道弟,還讓他坐上了巫山二當家的位置。可是後來不知怎地,這個二當家忽然消失了,有小道消息說他是做夠了山匪,所以就下山從商了。所以那天我一看到巫匪的人包庇他,我才猜測金萬福就是巫山上的二當家!”
王瑤兒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恍然明白過來爲什麼大伯一再阻止阿爺去鎮上。
“子俊哥,如果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那你可曾見過金萬福的兒子?”王瑤兒神色一閃,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龍子俊一臉霧水的盯着王瑤兒,失聲道:“瑤兒,據我所知這金萬福無兒無女,你是從哪裡聽來他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