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2-14 13:07:06 字數:3491
鞏雪兒緊緊的注視着他,儘管他的神態舉止裝作的故作輕鬆,但鞏雪兒仍舊透過他僞裝的神情下窺探的他此刻身體上正忍受的痛楚。
“鞏公子,沒想到你打扮成這樣,倒還是頗有幾分姿色的麼。嗯嗯,不錯不錯。”陳東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胳膊蜷縮,咬着牙從地上爬坐起來,他這一動,全身的傷口就像是被撕裂開似的,但是他仍舊一聲不吭,那張故作輕鬆的臉龐絲毫沒有任何的痛苦波動。
鞏雪兒看到他這個樣子,忽然很想哭,由心的想哭!
但她忍住了,她不想在這個冤家面前落淚,免得又落下被他嘲諷的話柄!
陳東看她站在那兒看着自己,也不做聲,一時氣氛有些沉默。就沒好氣的開口道:“喂,鞏小姐,你來這該不會是專門看我的笑話的吧,你這眼巴巴的看了我半晌,連句話也不說,你這個樣子,我是很容易胡思亂想的。”
這個樣子的陳東好熟悉,鞏雪兒忽然想起了昔日和他爭吵打鬧的畫面。這個陳東果真脾性不改,還是那麼樣的欠揍。
鞏雪兒忽然覺得一陣感動,她揚了揚俏臉,把跨在胳膊上的籃子輕輕一晃,也學着往常的口氣,就像是平常她們對話的那樣:“我是來給你帶東西來了,這幾頓的牢飯味道怎麼樣?你可吃的慣?”
她的聲音甜美動人,婉轉如黃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必要刻意壓低聲音。
陳東白了她一眼,旋即喜悅的搓了搓手,衝着她一伸手:“你還不趕快把飯菜拿來,這牢飯能和外面的伙食相比麼。”
鞏雪兒挑了挑眉,上前走去把籃子透過碩大的鐵柱遞給了他,陳東接過籃子,掀開外層的蓋頭,眼前一亮。然後不由分說的抓起一隻蒸熟的燒雞吃了起來,他臉上有傷,咀嚼的幅度不可過大,否則又會牽動傷疤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鞏雪兒靠近他,黑眸不着痕跡的掃視這陳東身上的那一道道通紅的鞭痕。那抽打之人心底究竟得有多大的憤怒纔會把他打成這般模樣。一道道通紅的印記,上及脖頸臉龐,下到小腿腳踝,甚至連他的背部的衣服都被抽破了線。
鞏雪兒看的是觸目驚心,聲音竟有些顫抖:“他們怎麼把你打得這麼狠?”
“嗨,還不是那個變態的劉小姐。你想想啊···嗯···那個人可是她最喜歡的柳公子,我把他殺了···嗯呃,她能放過我麼?”陳東邊吃着燒雞,隨意的答道。
鞏雪兒的眼眸中隨即閃出一道兇光:“劉小姐?劉知縣之女?是她打的你?”
陳東道:“你想想我這都是快死的人了,外面的那些差役巡捕哪一個會自討沒事的去折磨一個死人?這種殺了我都不泄憤的事兒除了她還能有誰?”
陳東說完話,兀自的看了一眼鞏雪兒,見她面露兇光,玉手緊緊的攥起。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她問道:“怎麼,你要幹什麼?你不會要替我報仇吧?”
鞏雪兒不可置否的道:“柳公子是你殺的,而他害我在先,謀我的命在後。他就是我的仇人,既然我的仇是你給我報了,那你的仇我又憑什麼不能給你報?”
陳東以爲她是一時頭熱,掙扎着想要站起身子來勸她,奮力了一會兒,實在是站立不起,就乾巴巴的急切望着她,劉小姐那可是知縣之女,又豈能是她一個半吊子輕易近身的?她這樣貿然動手,只會把她自己陷身進去。
陳東心底猛地着急了起來,趕緊勸道:“哎呀,這是兩碼事兒,這···反正你不能去找她,我的仇不用你給我報!我的事兒也不用你管。”
鞏雪兒爭鋒相對道:“你的事兒不允許我管,那你爲何又偏偏來管我的事兒?”
陳東舌頭尖一打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嘆息道;“我救了你,你反倒還有理了?你這人好不講理!”
鞏雪兒微笑道:“你也是。”
“你?”
鞏雪兒看出了他的擔心,悠悠道:“你放心吧,我可不會一時腦熱謀害她的性命。我只不過是去教訓她,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氣量不是很大,誰人敢招惹我,我定然讓她加倍償還!”
陳東嘆了口氣,心不在焉的道:“沒錯,你的這脾氣我早就領教過了。”他扭過頭來望着她,弱弱的問道:“好像那劉小姐沒有招惹你吧?”
鞏雪兒俏鼻一皺,那張絕美的臉上兀的浮現出一抹調皮的神采,陳東一時看她失了神,她弓着身子把臉正對着陳東,一字一句的道:“沒錯,她是沒有招惹我。可是,你救了我啊,你就是我的恩人。誰敢對我的恩人不利,那就是對我不利。哦,忘記告訴你了,子俊哥已經想辦法救你出去,辦法一定會有的,所以你在這裡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等着我們救你出去的那一天。”
陳東怔怔道:“子俊哥真的能救我出去?”
陳東只是個凡人,他又豈能沒有求生的渴望。只是他的罪過太大,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能夠活着離開。況且在他的眼裡龍子俊一行只是個小資商人,他又能多大的能耐就自己出去?但是聽到鞏雪兒這沒由來的一句,他又心生了求生的慾望。
鞏雪兒點點頭:“你就等着瞧好吧!”
······
暮色籠罩下的青陽村靜謐安逸,繁星點綴的夜空中,一輪圓月剛從東面嶄露頭角。幾聲犬吠從遠處稀稀拉拉的傳來。天色已黑,村民們也都關門熄燈,安靜的進入夢想,可是王家門外,一個纖細的身影卻立在黑暗的餛飩中,藉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得見她左顧右盼,似是等待着什麼人。
不一會兒,馬蹄聲漸起,少女心頭一顫,急急聞聲望去,高頭大馬上,一個模樣俊美的少年手持繮繩,坐立其上,看見女子,少年稍稍一頓,旋即立馬翻身下馬,急急地走道她的面前!
少女:“你怎麼纔來,我在這兒都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少年黯然道:“你都···已經知道了?”
少女點點頭,扭在一起的柳眉體現着她心頭的陰鬱:“是我大伯和二伯在鎮上恰好見到了這一幕。我說陳東是和我一起在你府上做事兒,怎麼可能會出事?你不知道我勸說他們認錯了人費了多麼大的口舌,搞得他們現在也有些迷糊。好在這事兒沒有惹大,要是讓陳大娘知道,又得平添多少擔心。要是讓村裡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想陳東有多混了!”
少年嘆了口氣,慨嘆道:“這次陳東做得沒有錯,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情有可原。而且那個柳公子也的確該死。陳東只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
少女擺擺手:“這事兒的來頭去尾等你以後再告訴我吧,我現在要去三陽鎮。不管怎麼說,陳東是我帶到鎮上的,他要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跟陳大娘交代,我一定要想盡辦法去救他!”
少年不可置否的點點頭,道:“那好吧,明兒清晨,我在村口等你。瑤兒,其實這事兒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們二龍山各個也不是吃素的料,把我們逼急了,我們可是什麼事兒都做得來!陳東這條命,無論如何我也得把他從別人的手裡奪回來!”
暮色,崤山!
山寨的大堂是崤山“高層”參事商議的場所,這是一處已木頭爲主搭建的房屋,房屋藉着山頂的石室,所以大堂內的四周牆壁都是崤山的山體,牆壁上挖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洞,放上燭臺,能把整個大堂映的透亮。大唐的中央擺放的是一條長長的木桌,這個桌子長有七丈,寬三丈有餘,滿座可坐下幾十人,尋常用來商議世事所用,亦或者兄弟們齊聚一堂喝酒吃肉也可再此。
現在這張碩大的木桌上,坐着七八位崤山的“高層”,一個肌肉碩大,面色黝黑,留着胡茬的漢子坐北朝南,獨坐一面。隨着旁邊小青的講述,這個漢子的眉頭皺的愈發的緊密。
小青剛剛講到鞏雪兒是如何中了柳公子的圈套,座下的一個漢子就拍案而起,他面色棗紅,身披毛皮坎肩,眉宇間和鞏強有一絲相像。憤怒的喝道:“那個柳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他奶奶的,敢動我家大小姐,信不信我獨自下山去扭斷他的脖子。”
坐下其他人也都應和道,面色皆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
發言者雖然叫鞏雪兒爲小姐,實際喚她侄女更爲妥當,因爲這個人是鞏強的親弟弟,鞏雪兒的叔叔——鞏祥!
鞏祥無妻無兒,最親的人也就是他的哥哥鞏強了。所以打小鞏祥就尤爲寵愛鞏雪兒,甚至連鞏強都堪比不過!想當時鞏雪兒那個教書先生張先生,就是這個莽漢下山擒來由給鞏雪兒教書的,只因爲鞏雪兒當時隨口一句太悶了!
小青暗暗扶額,這個鞏祥也是在是太過沖動了。話還未聽到一半就盲目作態,小青看他這副模樣,就趕忙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了,因爲小姐已經被人救出來了······”
鞏祥舒了口氣,喃喃坐下復又急忙站起,捏着拳頭道:“那也不能便宜了那個什麼柳公子,老子還是要下山去要他的命!”
“他已經死了!”
“啊?”
鞏強看小青的話一直被他這個莽撞的弟弟打斷,也不禁耐着性子說道他:“你啊,能不能聽小青把話說完嘍,別整個兒毛毛躁躁的。雪兒那個丫頭的脾氣就是你給慣出來了,她能這樣瞎胡鬧你這個做叔叔的也有很大的責任。”
鞏祥臉色一紅,訕訕地閉聲不語。大哥的話,他還是一向很聽的!
小青把鞏雪兒如何被陳東救出,陳東又如何被官府緝拿。還有那個劉小姐心腸如何狠毒,陳東落在她的手裡如何的危險皆一一表述給鞏強聽了。最後補充道:“小姐的意思就是讓老爺你這次下山去幫她救陳東。”
鞏強深深地吸了口氣,官府豈是好惹的,可是那名小子畢竟是雪兒的救命恩人。恩人有難,自己莫不出手,傳出去也難免會讓人寒心。鞏強想了想,捶放在桌案上的拳頭攥的緊緊地,忽的他大手一張,驀地站立而起,隨聲喚道:“祥子,麻子,你們兩個趕緊去通知些兄弟們,明兒一早隨我趕往三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