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一笛到底是忍住了,心裡覺得不解氣,也覺得對不住妹妹,但她還是沒辦法變成一個對着長者髒話連篇的孩子的。宋一笛更知道,老隊長說的那些話,她要是生氣罵人,那她就是輸了。
不過,這些話,足夠了。
宋二笙笑容依舊,心裡揮舞着大旗給親姐吶喊助威,親姐氣急了口不擇言的毛病,已經被快被她成功糾正了!!雖然親姐的這些話,還是輸給了楊隊長的笑裡藏刀,但句句說了點子上,對比之下的反諷,力道很足。可惜啊,十歲孩子的說話功力,到底比不得年過半百的人。但以親姐的年紀來說,無論是性格還是涵養上,都已經完勝楊老隊長了。
“姐,你在說什麼啊?我都聽不懂了.....爺爺怎麼了?”宋二笙趕緊天真的發問。絕對不能給任何人接話的機會。
宋一笛拉起妹妹,“沒什麼.....走,回家吧......”她早晚有天要讓現在看不起他們家的人,踩着梯子都夠不着!!
宋二笙哦了聲,揮手和孟大爺幾人白白,也和麪色很是不好看的楊隊長白白了,最後,笑嘻嘻的對邱妙妙說,“沒事兒就來找我玩啊~~~”一派天真無邪。
邱妙妙哼了聲,你不就是想花我的五塊錢嘛!
看着宋家姐妹走開的背影,楊隊長腦子裡閃過曾經也是自己老師的那個人的面容,宋姓人都是有一副好皮囊的,更是有副聰明心肝的......從宋三千的太爺爺,宋霖德,到現在都是傳頌在老一輩人嘴裡傳奇一般的人物。到她爺爺宋貴山,曾經遠近三個鄉所有的高中生和大學生,都是她爺爺教出來的。再到她爹宋華鬆,雖然運道特別差,但不可否認他也是個聰明人......
楊隊長心裡不無後悔。他今天嘴快了,得罪了宋華鬆。雖然他沒把宋華鬆這個沒出息的放在眼裡,但他的那些哥哥弟弟和叔叔,還是不該得罪的.......想着,楊隊長就掃了南隊那些人一眼,他這輩子坐到這個位子,也是到頭了。可他還在祝坊鄉派出所那裡沒轉正的兒子的前途,必須是遠大的.......
爲了兒子,他也必須要把南隊這些人踩在腳底!
宋一笛一路拉着宋二笙回到家,眼眶通紅,就是沒哭出來。宋二笙真心佩服親姐這份堅強,說不掉眼淚就是憋紅了眼睛也不流一滴。
宋一箏已經回來了,在看電視。宋一笛一進屋,就聽見了電視的聲音,鬆開宋二笙大步衝進去,啪的一聲就給關了,還把插銷扯了下來。宋二笙一聽這動靜,就留在屋外沒進去。
“你幹嘛啊?”
“你還有臉看電視?你說,哪來的錢?你哪來的錢?!”
“.........”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我都給你攢好了錢了!!就等着你跟我拿了,可.....你說!!你到底哪來的錢?”
宋二笙知道,親姐不會想是姐姐偷了媽媽的錢,她會以爲是姐姐和那個親戚那裡要來的。他們家本來就還欠着親戚們錢,姐姐再去要錢,經過剛纔的事,親姐更覺得生氣了。
“我真不知道......三千給我的......”
宋一笛一聽,那就是三千自己的錢了。三千得寵,誰都會給她一些零花錢,雖然她都會給她們,但三千手裡應該還是有錢的,“三千才那麼小,你要她的錢,你要臉不要?你好意思啊?!”
“你跟我發什麼邪火?我都聽見了!!你們又去派出所蹭吃的,被邱妙妙和她爺爺臭罵一頓了吧?”今天本來放學早,宋一箏心事重,回家晚了,但還是慢騰騰的走回來了。走到派出所牆外的時候,就聞見了肉味,她心想,三千肯定拉着一笛去吃肉了,然後就聽見邱妙妙說什麼醜死了的話,她懶得聽下去,就趕緊回家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這麼要臉,爲什麼非要去吃肉呢?被人那麼數落,還都要去,你就這麼饞啊?你知道邱妙妙她媽背後說你們什麼嘛,說你們是臭要飯的!!你有沒有尊嚴啊?三千小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嘛?你的臉皮,一到吃肉的時候,就能變得這麼厚嗎?”
宋一笛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隨手把電視櫃旁邊的木頭相框掃落在地,這都是宋爸爸遺傳的。
“我是不要臉,我沒你要臉!!咱家就是窮,就是快要飯了,派出所那些肉我怎麼就吃不得?爸小時候都是吃過的,你問問南隊去,誰沒吃過?就你假清高,我就是臭要飯的,可我也不跟你似的,非得打腫臉充胖子!!還起了歪心!!你用了那些錢,你說你都幹嘛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買了那些鉛筆橡皮,不就是看別人都有你沒有,你眼紅嗎?!你這是賊你知道嗎?!!”
“我用完就還了啊!!”
“你還上了嗎?!”
宋二笙從家裡出來,菜園子那裡的老人們還在聊天納涼,她想了想,就過了馬路,沿着馬路邊,向南走去。暫時沒辦法和姐姐們一起呆在家裡了,等她們吵完她再回去吧。去廟裡的話,少不得又會被大師父逮住唸經,還是先找地方玩會兒吧.....
走過了一條衚衕,站到了第二條衚衕口,遠遠的,宋二笙一眼就看到了這排最後一家的灰磚牆。那裡在她出生之前,就是爹媽和姐姐們住的地方,三爺爺沒住過一天的家。那時是前後兩個相連不相通的院子,南隊這邊普遍院子都不算大,但其實也不小了。當時是大爺爺擔心三爺爺在外面混不好,就在自己建房的時候,給他也在自己前街批了一塊地方。
三爺爺後來建了房,但一天都沒住,就讓自家新婚的自家爹媽住進去了。後來爹媽搬走,大奶奶經過三爺爺的允許,就把曾經兩個院子打通了,弄了一個大院子,前院養了羊。反正是最後一家,連在一起也沒人說斷道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