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到的呀？”
“剛到，怎麼樣，第一天上班的感覺好不好？工作忙不忙？”
姜淑蘭連忙搖了搖頭，“今天主要是熟悉環境了，沒忙什麼，不過明天應該就會忙起來了吧，我……我還有點緊張呢，聽說要是算錯了錢要自己賠。我怕我把工資到時候都賠光了……”
沈凌雲勾了勾脣，摸了摸她的頭。
“別怕，我剛出來的時候也賠過錢。你別慌別忙，做起事來穩重一點，仔細一點，就不會那麼容易出錯了。”
姜淑蘭點了點頭，“可是我的算盤打得還不夠好，我看他們都是用算盤算賬的，我還得再學學纔好。”
“這個別擔心，我有法子幫你的。之前沒教你，是因爲來不及了，現在上班了，咱們可以慢慢來。”
“嗯，那就好，那咱們回去吧。”
沈凌雲騎着車子載着人便往前走了起來，本想騎得快一點兒，轉念一想到姜淑蘭的叮囑，又放慢了速度。
“今天有沒有碰到什麼麻煩？你們單位許多從小就是城裡人，見你是農村來的，沒人排擠你吧？”
“沒有啊，哦對了，你猜我被分到哪兒來着？”
“哪兒？賣衣服的地方？”她的聲音裡隱隱有點激動，她最擅長的是做衣服，該不會是分到那裡了吧？
姜淑蘭卻搖了搖頭，“不是，是你每次給我買護膚膏香粉那個櫃檯，之前那個賣東西的姑娘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怎麼了？”
他是買東西的，又不是打望的。
“我之所以能來，是因爲那個姑娘被人害了，你不知道……”
“嘎吱……”姜淑蘭正說得興起，忽然一個急剎，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沈凌雲的後背上。
“怎麼了？怎麼了？”
“你說那個男人還在你們部門？今天你還和他見面了？”
秦宇知道這件事嗎？爲什麼不跟他說明？爲什麼紅姨親自帶着人去，供銷社的負責人還把淑蘭分到那個人渣手裡？
那一瞬間，沈凌雲的腦子裡冒出了無數的想法。
“見了，都說他長得好看，可我覺得他還沒有你一半好看。”
“那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沈凌雲的口氣忽然變得很冷冽，姜淑蘭終於也意識到了他的變化，忙抱着他的腰蹭了蹭他的後背。
“沒有啊，你別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儘管姜淑蘭口氣很篤定，可沈凌雲卻靜不下來，腳步一轉，竟是要騎着車子往回跑，姜淑蘭見狀，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你幹什麼去呀？”
沈凌雲眯了眯眼，眸色陰沉。
“我去找秦宇，讓他想法子給你換個崗位。”
“不用了，要是別人願意換的話，今天也輪不到我自己過去了。”
沈凌雲聽完之後更覺得不放心了。
“那就更要換了。”
姜淑蘭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扯住了他的袖子不讓他轉彎。
“我保證會保護好自己，我晚上又不在那裡住，白天大家一起上班，他能對我幹什麼？再說了，他要真的對我不軌的話，我就告訴你，你幫我收拾他不就行了嗎？”
沈凌雲脊背僵硬，顯然不想冒險。
“你想啊，這才第一天我就換了崗位，他肯定以爲我是怕了他了，結果我們還在一個地方上班，他要是想做點兒什麼不也還能做？還不如不要怕他，說不定他心裡反而有點虛。而且大姐們都說以前有人去，他總是第一天就開始露出真面目，可今天他沒敢這麼對我，我猜他他以爲我背後是有人撐腰的，所以不敢輕易來招我。”
聽到姜淑蘭的分析，沈凌雲的身體終於慢慢放鬆下來。
“那你千萬要小心，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動腳或者用言語對你不敬，你一定不能瞞着我知道嗎？”
姜淑蘭連忙點了點頭，“好，我又不是傻子，纔不吃啞巴虧呢。”
見她口氣輕鬆，似乎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沈凌雲也不禁展顏一笑。
*
接下來的兩三天，何志剛都沒有跟姜淑蘭說什麼越線的話語，每天早上來了就到前面晃一圈，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處理自己的事情。
其餘的大姐做了好些年了，早已經熟悉不已，有人來就忙活一下，人走之後，一個個就拿出了毛線織起了毛衣，再不然就是扎鞋墊，扎布鞋。
唯有姜淑蘭，除了忙碌工作之外，還要忙着學習打算盤。
這不，這會兒跟前沒什麼客人，她就埋頭使勁的撥動着算盤，嘴裡唸唸有詞。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
她正在練習的是沈凌雲昨天晚上剛剛教給她的三盤清，主要用於熟悉加每個數字的指法。
找出算盤中間的九列，從一到九按順序打出來之後，牢記一到九的順序，第一列加一，第二列加二，以此類推，打完三遍之後，整個人數字就會徹底顛倒過來，那就是清了，如果順序亂了，那就是中間出了差錯。
所以這過程一定要很專心，容不得晃神。
結果姜淑蘭就這麼打着打着，連何志剛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的身後都不知道。
“你這是幹什麼呢？”
忽然，耳邊想起了何志剛的聲音，那嘴裡出來的熱氣幾乎噴到了姜淑蘭的耳朵上，嚇得姜淑蘭回過頭就拿着本子朝着他身上拍了過去。
“你有病啊！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幹什麼？”
本來想過來跟她套套近乎的何志剛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麼大反應，當即臉色紅了起來，瞪了她一眼，裝作不經意的從她身後走了過去。
“我就是路過問你一下，你這麼大火氣幹什麼呀？”
“我眼看着就要算完了，被你一嚇，全亂了，我不該怪你嗎？外面那麼寬你不走，非往我裡面擠什麼擠啊？”
何志剛臉色不由一黑，想衝上去給她一耳瓜子。
他還什麼都沒幹呢，她這咋咋呼呼的是想幹什麼？
可一想到姜淑蘭身後的關係，他又咬着牙給忍住了，還朝着姜淑蘭陪了個笑臉。
“我那不是爲了少走兩步路嗎？你快忙吧，快忙吧，我這就走。”
殊不知他走了之後，姜淑蘭連忙鬆開了算盤，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