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聽那個挨千刀的張亞的吧,等你媳婦爬到人家牀上,讓人給那小雜種當了親爹,有你哭的時候!”
老婦人眯着眼,咬牙切齒的模樣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森寒。
看得姜淑蘭忍不住脊背一涼,轉過頭朝着旁邊的男人看了過去。
“王大哥……”
王進發聽到有人叫他,低頭一看,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姜淑蘭是誰,忙咧開嘴笑了一下。
“是淑蘭妹子啊,你怎麼上我們村來了?是不是來找你張姐的?”
姜淑蘭搖了搖頭,面色有點兒尷尬,“不是,我來買豬的,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說完,姜淑蘭就腳步一擡,小跑着去追比她走的快得多的沈凌雲兄弟倆去了。
一邊跑一邊拍胸脯。
太嚇人了,張亞姐的婆婆,真的是……
她跑得快,沒看到身後王進發的媽看着她眼珠子嗯亮了起來。
買豬啊,看來家裡挺有錢的呀!
“兒啊,兒?那姑娘誰呀?”
“張亞之前的同事。”王進發想着她娘剛剛說的話,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那姑娘比張亞長得好多了,一看就是個旺夫的,兒啊,要不然你跟張亞離婚,把這個姑娘娶回來吧。”
那邊聽到她話的王進發的頓時面色一紅,“媽,你在瞎想什麼呢?人家有男人了,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
王進發和沈凌雲就王倩倩生病那天見過一次,誰也沒記住誰,剛剛他也沒認出走在前面的沈凌雲。
倒是他媽腦子轉的快,“有男人了呀,我還以爲她是……不對呀,她說來買豬?剛剛那前面挑着豬仔的男人裡面有個是她男人咯?”看着也不怎麼樣嘛,還不就是兩個農村人。
王進發這纔想起來,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卻已經走遠了。
“應該是吧,我也只見過一次,認不出來。”
“兒啊,我看她那個男人也不怎麼樣,她倒是長得細皮嫩肉的,孃家一定把她養的不錯,要不然你……”
王進發一聽,他娘腦子裡的那齣戲還沒完,忙出口喝住了她。
“媽!你說什麼呢?人家男人在銀行上班,人家能看上我?再說了,張亞挺好的,嫁過來這幾年,掙的錢都給家裡花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問我想怎麼樣?王進發你個沒良心的,我這都是爲了誰?進門三四年了吧,除了生下那個賠錢貨,連個蛋也沒生,你看看咱老王家你們這一代,不管男女,只要結了婚的,都有兒子了,就你一個人,人家背地裡笑話你呢,你以爲我是爲了誰?”
王家是大家族,在這個生產隊裡佔了一小半人數,但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王家跟王進發他們家親一點也不過十來戶了。
就這十來戶裡,甭管是娶了妻的還是嫁了人的,都生了兒子,好多人背地裡說王進發因爲有邱氏這麼個娘,才一直生不出兒子來。
邱氏哪受得了這個,就把怒火撒到了兒媳婦身上。
“那你也不能亂說話呀!等張亞回來了,你跟她說就好了,這在外面,你好歹給我留點兒面子吧?”
他媽當着他的面就說張亞和那個姓譚的怎麼怎麼樣,他聽了心裡頭能舒服嗎?
可是……
王進發忽然眸子一沉,眼神裡閃過了一絲危光。
他好像記得,那個譚大夫……是個死了女人的單身漢吧?
張亞每天嫌棄他媽磋磨她,該不會真的被那個姓譚的給勾走了吧?
這麼一想,王進發整個人都不好了!
*
回程的路因爲兩個男人挑着豬仔在肩頭上,腳步不自覺的加快,倒是比來時短了。
眼看着就要進家門,姜淑蘭立馬撒開丫子跑到了前面,攔下了沈凌雲。
“先等等,先等等,先別忙着進去,我……等我一會兒。”
說完,人就不見了,留下沈凌雲和沈凌武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不一會兒姜淑蘭就回來了,手裡拿了兩小把稻草,遞了一份給沈凌武。
“二哥,這個拿回去燒在家門口,拎着小豬仔進門,王婆說的,去晦氣。”
“啊?”沈凌武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是……不是娶媳婦的時候才跨嗎?”
“不是,王婆說這也要。”說完轉向沈凌雲,“你的打火機給我使使。”
沈凌雲掏出打火機,直接打了起來,點燃了姜淑蘭手裡的稻草。
沈凌雲急忙把小豬仔從口袋裡一隻一隻抓出來,從火苗上面快速一過,遞給了姜淑蘭。
正過着呢,張秀琴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在屋裡聽見了小豬仔的嚎叫聲。
“喲,凌雲你們動作可真快,這就把小豬仔給買回來了呀?”
說着,眼睛急忙朝着沈凌雲和沈凌武腳邊掃了一眼,眸色一喜。
居然買了六隻,姜淑蘭一個人能喂這麼多嗎?
“凌武今天沒去下地,原來是去給凌雲幫忙去了呀?”
沈凌武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那天劉桂芝因爲什麼鬧起來的三嬸兒不是知道嗎?
“沒有,我不是去給凌雲幫忙,我自己也要養兩隻,跟凌雲和淑蘭搭伴去買的。”
搭伴?
張秀琴心裡冷笑,怕是搭的人家手裡那兩個錢吧。
“凌雲,三嬸兒就知道你面冷心熱,這四隻小豬肯定是把我想要的也一起買回來了吧?來,淑蘭,把你手裡那隻給三嬸兒吧,三嬸兒自己來抱。”
沈凌武:“……”
從來不知道三嬸兒的臉皮,居然有如此之厚。
不過他可不願意跟她多掰扯,彎腰拾起扁擔就把自己的那兩隻擔了起來,朝着沈凌雲打了個招呼。
“老四,這豬在袋子裡悶久了不好,我就先回去了啊。”
沈凌雲雙手抓着豬也沒空跟他說話,便點了點頭。
“好,你先去吧,記得進門也點把火過一下。”
既然是王婆特意交代的,那就按照王婆交代的來。
沈凌武應了一聲,腳底抹了油似的,挑着就跑了,張秀琴伸手想叫他等一等,卻只看到他背後的泥巴路因爲晴了一段時間而他又走得太快,濺起了一層厚厚的泥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