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琴聽她不以爲然的口氣,當下忍不住恨了她一眼,“你別說風涼話了!雖然打人大家都有份,但他不可能一個個都恨,自然是恨引起這件事情的,除了咱們老沈家,還有誰?”
姜淑蘭聞言,不由得頷了頷首。
“也是,要不是咱們沈家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只怕大家都要繼續被矇蔽下去。”
張秀琴差點兒吐了一口血,她是這個意思嗎?
別人吃不吃虧她管不着,她只知道這一次,她們非但沒討到多少便宜,反而要倒大黴了。
而這一切,都要怪姜淑蘭這個蠢貨!
“我當時就說了,收了錢把人放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都怪你,說什麼把人放了就是對不住凌雲,現在好了,錢,錢咱也沒拿到那麼多,人也得罪了……”
鄧寧心在旁邊一直默然不語,乍一聽張秀琴的嗓音開始拔尖,不由得擡起頭皺了皺眉。
“秀琴,淑蘭也是爲了凌雲着想,請了社長來,你們卻把人都放了,凌雲怎麼辦?”
張秀琴眼看鄧寧心不悅的瞪着自己,反而不高興的扯了扯嘴角。
“二嫂,你是站着說話不怕腰疼是吧?你們家凌雲頂多就是被社長說上幾句,他一個有工作有單位的人,說幾句不痛不癢的。你看現在,咱們得罪了張海那個小人,明年幹活搶工分這事兒,還不得把咱們沈家人都安在最苦的事情上?”
鄧寧心聽了她的話,張了張嘴,正想說即便如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就聽到姜淑蘭快她一步張了嘴。
“三嬸兒,細說起來,這事兒是被你先發現提出來的吧?要不是你說賬目不對,凌雲也不會想到去跟大伯對賬,也發現不了這麼多的事情。凌雲是怕你們吃虧纔出的頭,現在出了事,你們怎麼就把責任全怪在他一個人頭上?當他好欺負嗎?”
姜淑蘭昂着頭,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張秀琴,不見半點退縮之意就罷了,反而有一種你再說我就攆你出去的氣勢。
張秀琴不由得抿了抿嘴,軟了下來。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那難道我的賬目不對,我就該眼睜睜的吃虧嗎?”
姜淑蘭擰了擰眉,“那你的意思是凌雲就該眼睜睜看着你吃虧不管唄?”
“我不是……”
她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沈凌雲能夠爲她出頭,哪怕沒有她期待的那層意思,她也是高興的。
這一點,她不想讓姜淑蘭誤會。
剛張嘴想解釋,姜淑蘭已經擡起手。
“好了三嬸兒,事已至此,你說這些都於事無補。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你還是快點回去打掃屋子吧,媽,走,咱們去折點兒竹枝回來打蜘蛛網和揚塵。”
姜淑蘭自己有了主見,毫無畏懼張秀琴,鄧寧心自是樂見其成。
“好,那秀琴你先回去吧,我們要出門了。”
見她婆媳二人團結一致攆人,張秀琴頓時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哼兩聲,氣沖沖的離開了。
鄧寧心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個三嬸兒啊,真是不讓人省心。”
姜淑蘭聳了聳肩,“媽,別管她了,只要不給咱們找麻煩,隨她去吧。”
這倒是。
鄧寧心頷首微笑,“你這個把月變化真是大,都不像是我原來說回家那個兒媳婦了。”
一句無心之言,卻讓姜淑蘭心口一緊,臉色微微僵了僵。
“媽……”
鄧寧心還以爲她是怕了,不由得忙擺了擺手,“你別怕,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你這樣改變挺好,只有這樣,你纔不會被人欺負,將來我老了走了,你和凌雲才能好好的過下去。”
若她一直是從前的模樣,只怕她將來連死也不得安息。
姜淑蘭聽了她的話,這才放心的笑了。
臉上帶着幾分羞澀,轉身找了一把鐮刀,背了一個簍子。
“媽,咱們走吧。”
“走哪兒去?”
倆人正準備走,沈凌雲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着姜淑蘭揹着的簍子和手裡的鐮刀,挑眉問道。
“哦,今天是二十六,我和淑蘭準備把揚塵掃了。這不,準備去砍些竹枝回來。”
“我跟她去吧,淑蘭明年打算餵豬,我看家裡沒有宰豬草的撮箕,順路砍一根竹子回來,請大哥來幫忙編兩個吧。”
鄧寧心一聽,眸色不禁一亮。
“真的要養豬啊?”
她早就想養豬了,可是她們婆媳倆一直很忙,她怕養了豬太忙碌累壞了姜淑蘭,就一直沒敢提。
沒想到他們倆口子竟然都已經商量好了。
“那好,你們倆去吧,那我就不去了。我先把家裡的東西都用傢什蓋上,等會兒你們回來了直接開始掃。”
就這樣,沈凌雲和姜淑蘭出了家門。
沈家的竹林並不在沈家三房的宅子附近,而是沈茂通家對面的小坡上。
中間,隔了幾丘大大的梯田。
竹林附近沒有人家,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林子,靜謐無聲。
姜淑蘭一到地方,就準備拎着鐮刀去砍竹枝,可是擡頭一看,發現自己怎麼都夠不着竹枝……
這一片,全都是又高又長的慈竹,而且分叉少。
“咱們怎麼來這兒了?我應該去那邊的楠竹林的。”
楠竹林竹子分叉多,而且還有很多小楠竹她隨手就能夠到。
沈凌雲抿了抿脣,“楠竹編宰豬草的撮箕有點浪費了,慈竹軟一些好編。”
“可是我砍不到竹枝……”
沈凌雲大步上前,一把接過了她手裡的鐮刀,低頭俯視着她。
“等我砍了一根下來,你要多少竹枝不都有了?你在這兒站着也沒事,不如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野菜吧,一會兒我砍好了叫你。”
“嗯?也對,那我去那邊看看吧,你好了叫我。”
k省的冬天,雖不說是四季如春,但也是不乏綠色植被的。
在姜淑蘭的印象裡,後世的k省,許多地方都被打造成了鄉村旅遊勝地,各有各的優美。
可如今,卻是除了這一片竹林,基本上看不到什麼綠色的東西。
三年大饑荒,凡是能入口的東西,基本上都被人挖回了家裹了腹。
姜淑蘭揹着簍子,來到了一塊土下面,沿着土坎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