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囈語
“當然知道。”
蘇策的聲音淡淡的，還有些渾厚沙啞。
凌慕兒以爲他已經醒了，低頭正打算詢問他的身體狀況，卻發現他只是在囈語。
“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即便是豁出姓名，我也會爲你得到。”蘇策說着，嘴角邪惡上揚，就在凌慕兒被他這笑容看癡時，只聽他寵溺道，“傻丫頭，可惜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
眼淚啪嗒便落下來，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真的會被除了上官紹宸之外的男人感動到哭。
再看蘇策蒼白無力的臉，她伸出手多想摸摸他，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蘇策，你根本不必爲我如此，七皇子府如此兇險，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是讓我愧對你一生嗎？”
凌慕兒掩着嘴愧疚的直搖頭。
蘇策又像是聽到了一樣，他又勾了勾脣，“愧疚一生？好啊，這樣你便能一輩子記住我了。”
這痞痞的腔調，彷彿他並沒有暈厥，而是還清醒着一樣。
但在凌慕兒繞過他的身體打算離開院子時，紫桐突然開口道，“凌姑娘……”
“死，便死了，有什麼可怕的，我只是怕我死了之後，再無人像我一樣的保護你。”
蘇策，她註定要辜負如此優秀的男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形容蘇策再貼切不過。
蘇策徑自低喃着，話落他開始劇烈的咳嗽。
“謝謝你，蘇策！”
聽到這話，凌慕兒眼角兩行清淚立刻落下，心中對蘇策更是滿滿的愧疚。
幾乎快要天亮時，她才從蘇策的房間出來，果然，紫桐已經在院子中等待多時。
看着他胸膛慘不忍睹的傷口，凌慕兒發誓，她定要讓秦玄廷付出比這還要慘痛十倍的代價！
“蘇策！”凌慕兒一聲驚呼後忙按住他的雙肩，“別激動，忍一忍，這是我爲你調製的特殊藥物，只要全部進入體內你便會沒事了，你忍一忍……啊！”
上官紹宸站在涼亭中，看着前方飛鴿傳書送來的最新消息，他眉頭緊鎖，憤怒的拳頭用力的砸在身後的石柱上，
“來人！”一聲高喝，立刻有暗衛從樹梢上飛身而下。
她雖然很心疼蘇策，但那是感激，是愧疚，若硬要她將這份感激和愧疚幻化成別的情感，相信蘇策也不會同意的。
話畢，凌慕兒從來時的路離開。
當初他也曾問過自己，如果今生沒有再與紹宸重逢，她是否會選擇蘇策。
“傻子，枉你總是說，你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依我看，你是最傻的那個纔是！”凌慕兒努努嘴，再次被他氣笑，“所以，你一直在派人盯着我，得知我最近的動向，才孤軍奮戰的嗎？你這一身傷也是在七皇子的密室裡留下的？你可知今夜若沒有我趕過來，你便死在這裡了！”
“想說什麼，你便說吧，我聽着就是。”
輸液完成之後，凌慕兒立刻重新爲他的傷口上藥，雖然傷口被他處理的很好，但好多細節之處沒有她做的專業，她擔心傷口會惡化，畢竟不日後便是他的大喜之日。
話畢，他似乎盈盈的哭了起來，
感受到他身子的顫抖凌慕兒嚇壞了，可當她低下頭正打算查看他的具體情況市，卻發現他的眼角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只怕是他的輸液起了效果，讓他身體有了反應，他的臉色愈加難看。
“以後不要在爲我做任何事情，好嗎？”
這輩子是她欠了蘇策的，她必定會從其他的地方彌補。
“你這是做什麼，蘇策是我的朋友，況且，今夜的事情還是他……”
沒錯，不是暈厥，而是熟睡。
紫桐愧疚的低下頭，“奴才雖是奴才，但有些話奴才覺得該說。”
彷彿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他說道，“公子說，你將成爲二皇子的女人，他不能離您太近，否則會遭到別人的口舌，但他能做的就是守護您的安全。姑娘，公子真的很掛念您。”
這個不可一世的翩翩公子，在她心裡一直是溫溫如玉的形象，彷彿見誰都是笑的，彷彿他天生不會流淚一樣，
可他今夜竟哭了？
“蘇策？”凌慕兒的內心五味雜陳，她俯下身聽着那虛弱無力的心跳，彷彿這人隨時會死去一樣，她的心裡更加難過，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收回淚水後的凌慕兒更加愧疚的看着他，這話彷彿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蘇策聽的。
“不是的姑娘，您誤會了。”紫桐慌忙起身，“紫桐不是求着姑娘遠離我家公子，而是想請姑娘多多看看我家公子。”
見紫桐沒在說話，凌慕兒又從懷中拿出兩瓶藥膏放在身側的石桌上。
這個傻子究竟多沒有安全感，纔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才能睡着？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像是徑自低喃一樣，讓人聽不真切。
幾乎是她的話剛說完，她便感覺到身子腦子一震暈眩，原本暈厥的蘇策竟突然將她抱在懷中。
渾渾噩噩的，他似乎又聽到蘇策回答她了，正在爲他把脈的凌慕兒立刻低下頭。
紫桐忙點頭並半跪在地，“紫桐多謝姑娘搭救王爺。”
他抱着抱着，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彷彿這樣纔有安全感一樣，他索性將頭靠在她的脖頸處，“你是上官紹宸的，你將是別人的女人，或許這也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將來，即便我想做也再沒有身份，但你可知道，我好後悔……”
或許，會吧。
卻看到蘇策緊緊鎖在一起的眉頭，“凌慕兒，或許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所以不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得到，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一直……”
這個傻子，怎麼這樣傻啊。
他說着，竟輕笑出聲，“我後悔當初把你帶來京城，若你沒來便不會與那個人再次重逢；我後悔當初沒有勇敢一些，若我足夠勇敢的話，或許你已經是我的了！”
“凌姑娘不必覺得虧欠什麼，公子說過，這是他心甘情願去做的，既然公子沒什麼事的話，那麼姑娘請回吧。”紫桐做了個請的手勢。
想到這兒，凌慕兒內心更加痛苦了，
也許蘇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可她何德何能承受他給的一切。
“好，不，不好！”
凌慕兒多想拍打他的臉蛋把他叫醒，可終究是於心不忍。
“就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虛弱無力的聲音從耳邊緩緩而來，“凌慕兒，你可知道，我多少次想將你擁入懷中，可從前你不是我的，今後，也不會是我的了。”
“凌姑娘放心，周圍的奴才已被我遣退，不會有人發現您今夜曾在賢王府出現過。”紫桐說着，用眼神看了看室內，彷彿想問什麼。
半晌，她沒再聽到任何聲音，她嚇壞了，生怕蘇策真的會在這次中傷重死去，她忙不迭從他懷中起身，卻發現他只是睡着了。
凌慕兒雖然沒回頭，但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了一塊。
“我已經爲他重新上藥，還好都是皮外傷，不過傷口衆多，還需要好生休養，記住，未來的三個月之內最好不要動用內力，否則會損害他的心脈，明白嗎？”凌慕兒交代着。
凌慕兒忍不住噗哧一笑，她簡直是被蘇策給打敗了。
“紫桐不敢！”
“蘇策！”凌慕兒再次喊出他的名字並且試圖推開他，可蘇策的手臂卻越來越近。
“你……”凌慕兒有些氣急，“你也知道我將是未來的二皇子妃，你確定在向我提要求嗎？”
紫桐慌忙低下頭，“但紫桐實在是爲我家公子感到不值！公子對姑娘做了多少，相信姑娘心知肚明，公子今夜更是差點死在外面。您可知道那七皇子府的密室有多兇險？你可知道他是吊着最後一口氣纔將那東西送到凌府？你可知道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躲避七皇子的追兵，他完全可以直接回賢王府，但他冒着生命危險也要第一時間將那東西送到姑娘手中，正是因爲公子知道您很需要它，難道姑娘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嗎？”
“一瓶外服，一瓶內用，一月之內便可恢復元氣，切記不要隨意動用武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你也放心，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不會打擾他的正常生活。”凌慕兒說着，但卻遭到紫桐的立刻否決。
二皇子府。
“我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你家公子清楚明白的很！”凌慕兒回答着，眼神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紫桐，我知道你爲你家公子叫屈，感到不值。但這便是我和他的宿命。你想讓我多照顧蘇策一些，但你可知，一旦我爲了蘇策而拋棄上官紹宸於不顧，你可考慮過你家公子將面臨的難處嗎？”
“主人，有何吩咐！”
“立刻前往平城，查探南宮弈之的位置，記住，務必找到他！”上官紹宸咬着牙吩咐，眼底掛着濃厚的擔憂。
沒錯，剛剛平城其他的暗衛傳來消息，南宮弈之失蹤了。
據說他已經查到有關於七皇子暗中培養將士的線索，親自去調查時和同伴失聯，已有三日。
他簡直不敢想老七在剛剛失去賬本後又遭遇消息泄露，會對南宮弈之做出什麼。
若是必要的話，看來他得親自去一趟平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