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安內,治國安邦,我已經付出了所有。在你出現之前,我對這世上的一切都已毫無眷戀,心中一直認爲,若是此番到了另一個世界,可以見到父皇母后,可以見到諸多故人,真是最好不過。
但是如今,我有了你,有了家,有了心中一直渴望的那份安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撒手。而且這十年間所長的本事,足以讓任何一人耐我無何。”
姬墨謙捧着素珍的臉,而後細細觀察着她面容之上的每一寸,而後幽幽嘆氣,神情之中流出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情深意重。
眼前這女子,並非絕色,但只要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能將他的目光全部牽引,三魂七魄也緊緊相隨。
如此艱鉅的任務,她竟然都能完成,那他理應沉溺其中,永不相負。
素珍看着他,身子陷入他的懷抱之中,心情宛若暴風雨夜的一葉扁舟,跌宕起伏,難以安寧。
世間女子皆愛情話,尤其是自己的心愛之人說出這般獨一無二的話語,心中怎能不激昂難耐?
能遇上阿墨,是她這一世的的好福氣。因爲他尊她愛她,同時也設身處地地爲他着想,如此男人,就算有許多身不由己需要揹負,那她也心甘情願予以跟隨。
不過,他們咫尺相對,彼此之間看得清晰。他說這些話兒時,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煞氣。
雖然若隱若現,稍縱即逝,但是越不浮於表面的越是深沉可怕。如果他沒猜錯,如果此番再有人阻他道路,只怕他就該冒天下大不違了。
血腥屠戮,陰謀詭計……這些聽起來悚然聽聞的字眼,說不定也會用在她們的這番爭取之上。
想到這,她的內心不由閃過一抹黯然,但卻並未讓這番情緒影響了她本來的心神。
畢竟她很清楚,想要收穫,必定要付出代價。哪怕這番代價令人聽來汗毛直立,但既然想得到想要的結果,如此行事,卻也是必須而爲。
“那我們何時能到那無憂郡去?”
想到這,素珍開口,而後對他眨眨眼,低聲問道。殊不知話語才問出口,腰肢也就收緊,身子與眼前的男子又靠近了幾分,就連他的心跳也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
“待我平定了這無疆。”
姬墨謙沉寂了半晌,而後緩聲道,言語之中閃爍着無虞的堅定。
“這是天頌朝堂的最後一塊不安定的危險,而且也是最難以拔除的一隻毒瘤。它盤根複雜,牽涉了太多我想也想不到的力量和勢力,若是不下決心剔除,只怕朝堂格局必有動盪。而那南宮御你也已經看到了,作爲與我抗衡的敵手,他需要我好好費一番心神。
此番若是功到垂成,那我亦是對得起姬家列祖列宗,對得起皇兄,更對得起整個天頌王朝託付於我的重責。此後,我便可隨心所欲,與你廝守在一處了。所以珍兒,我希望你可以等等我,我定會快馬加鞭的。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最擔心我的身子,暗中着了多少急,想了多少法子。咱們是數次的不愉快也都由此而生,如今想來我的確有所疏失。所以你且放心,在你等候我的這段日子裡,我必定將此事上心,而後不惜一切代價爲自己的病症找到解除的法子。
只要我計謀得當,定能成功。在無憂的日子裡,我定不會讓自己拖着個病歪歪的身子,你要相信我,我定能做到。”
一番話終於截止,眼前的男子將這段日子心中所想的全都傾吐而出,概括全面,令素珍想插嘴卻也是無言以對,只得暗自嘆了口氣,而後將頭靠近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珍兒,你願意相信我嗎?”
姬墨謙看着投在自己懷裡的女子,聞着她髮絲間的清香,心中不由涌起一抹忐忑,言語間竟有些小心翼翼。
說起來,他所說的話語是有一定的矛盾之處的,說起來若是沒有大刀闊斧的狠絕行事,只怕兩者之間無法得到雙全。
但他並不想讓她知道他暗中的那些行事,因爲那都是閻羅殿中的看家本事,折身又誅心。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子聽到這些,畢竟這是他一身血光之中唯一寧靜淡泊的存在,他不想令此也浸染污穢。
“阿墨,其實你一直都不明白我心中所想。”
素珍抱緊他的腰,而後對他說道,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
“在我心中,我從來都不擔心你的寒毒是否能解除,因爲我一直都相信,只要你下定決心,必定可以做到。這點我堅信不疑。但我真正擔心的是你會在取捨之間將其捨去,或者覺得不必浪費心思,這些纔是我的憂慮所在。
如今你問我信不信,我可以明明白白地答你,我信,而且深信無虞。但我也希望你莫要辜負我的這份信任,全力以赴,莫要讓我失望。”
“珍兒,我答應你。”
姬墨謙點頭,緊緊抱住她,言語低沉,卻足以令懷中的女子心安。
“嗯。”
素珍說道,意識有些模糊,而後在他懷中蹭了蹭,話語之中有些語焉不詳:
“阿墨,現在幾更天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好睏……”
“好,我們這就回去。”
姬墨謙看着懷中嬌妻哈欠連連的模樣,雖覺得她有些不解風情,浪費了這你儂我儂的好氣氛,但是見她眼底揚起若有若無的淡青色,心中不禁流出一抹心疼。臂腕一用力,便將她橫抱入懷,穩穩朝外而去。
“嗯,好舒服……那就辛苦你了,我困得都要睜不開眼睛了……”
好聞的氣息籠罩鼻尖,更催化了她的睡眠進程。
姬墨謙才走到地道門口,就發現懷中的女子沉沉睡去,口中的話語也不了了之,嘴脣微微翕動了兩下,而後便再無聲響。
姬墨謙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而後在她那嫣紅的脣上輕輕落下一吻,眼神不禁蕩起一抹柔情蜜意。
然而如此溫存的時刻並未持續多長的時間,走道盡頭一抹黑衣影子朝他行禮,他冷眉一立,而後示意他莫要出聲,隨即暗中加快了腳步,和那黑影一道消失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