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外,馬車人口川流不息。偌大的庭院之中,賓客雲集,恭賀之聲如雷貫耳,處處都夾雜着歡快祥和的氣氛。
府外三十步以外的客棧之中,一襲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客棧的二樓之中,而後來至靠窗的位置之上,而後低聲稟告:
“回稟王爺,潛入南宮府中的暗衛皆已經準備好,一切靜等王爺指示。另外,偏宅那邊的接親隊伍已經出發,只怕過不了幾時,就要過來了。”
“哦?這麼快就就緒了?看來南宮御可是有些請君入甕的意思。阿墨,看來咱們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纔是。”
方桌之前,頂着一張其貌不揚的人皮面具的鳳清塵開口說道,嘴角不由浮現一抹笑意,令那平凡無奇的面容順瞬時便煥發出不一般的光彩。只見他將目光放在另一側的男子臉上,話語淡淡而出,揶揄之色盡顯:
“不過稍後有了蕭公子,一切也就變得不甚艱難。蕭公子,稍後的一切也就拜託於你了。”
話語說罷,便在那男子的肩胛上用力一點。蕭晟的身子劇烈地撼動了一下,而後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徑自投在對面同樣頂着一張人皮面具的姬墨謙身上,話語隨之而出:
“只要謙王言而有信,將青鸞小姐交予在下,在下必定竭盡全力,令王妃安然無恙回到王爺身邊。”
“自然。”
姬墨謙簡促地回答,神色之間一派沉落。就在此時,暗衛的聲音驟然響起,令所有人的視線立即投向窗外,呼吸即刻凝滯:
“王爺!花轎過來了!”
“砰”的一聲,木椅瞬間倒下,引得響動之重。幸而這一層之中只有他們這一桌,不然定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阿墨,切莫衝動,不然功虧一簣!那南宮御是什麼人你應該甚是清楚。”
鳳清塵用力壓制住姬墨謙的身子,而後在他耳邊焦急地說道。姬墨謙死死凝着窗外喜氣洋洋的一切,雙眸赤紅,嘴脣幾近咬出血來。
“行了,人都來了。咱們也要行動起來了。暗衛,還不過來拉着你們王爺一把,你們王爺可是最大的變數,照料好他纔是正理……”
鳳清塵說到這裡,而後便感受到一抹嗜血的眸光投向他。他微微一凜,心跳忐忑起伏。就在此時,一襲強大的力量將他彈出去,而後便有一抹黑影掠過他的視線。他當即迴應,便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刺入他的耳海,令他的步伐就此凝滯:
“本王說過,不會再出其不意,不必擔心。”
言畢,黑衣便消失無蹤。鳳清塵微微怔忡了一下,而後對着仍舊坐在椅子上蕭晟,言語之間涌起一抹譏誚。
“蕭公子,咱們走吧,誤了吉時也就不好了,不是嗎?”
蕭晟默然不語,但卻緩緩起身。鳳清塵笑意更甚,而後便朝前而去,身影消沒在那樓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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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府門口,鞭炮齊鳴,震耳欲聾。南宮府的管家扯着脖子大喊着吉時已到,精緻絕倫閃射華光的八人大轎便緩緩落下,繡着鴛鴦戲水的紅簾就此打開,令在場之人無不瞪大眼睛竭力觀瞧,想看看那蓋頭之下的新娘子究竟是如何芳容。
古時的婚俗,新娘子的腳是不能沾染地面的,到達拜堂的大廳之亦是要跨火盆以趕去晦氣。而這一切理應新娘子的兄弟,也就是新郎官的小舅子予以協助。
按照無疆的習俗,這小舅子應當是新娘子過去的。當然,亦有特殊的情況,則讓孃家的親屬予以代替。
但是蘇凌的孃家卻是空無一人,想抓個人來都是難上加難。蘇凌也甚是爲難,於是也就想出了鋪設地毯的主意。
只要她走在其上,便是不算腳踩了地面。而當初南宮御也是同意了的,但如今他卻反悔了,非要將她抱進去纔可以。引得人羣之中歡呼連連,饒是她再見慣瞭如此場面,卻也有些羞怯。
“我說你放我下來不好麼?這紅毯我也是想走走的,結果全都被你給搞砸了。你這手臂就不累麼。”
蘇凌攀着他的脖頸,然後在他懷中嗔了幾句。南宮御低頭看着她嬌豔奪目的面容,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映襯得他更是風神如玉,俊逸非凡。
“娘子是擔心爲夫勞累麼?你且放心好了,爲夫現在的感覺如墜雲中,渾身亦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娘子放心便是。”
“誰怕你累了!我是怕那些把你捧在天上的小姑娘們針對我,今個這大喜的日子,我可是不希望發生什麼女人爲難女人的事情。”
蘇凌說道,當即矢口否認。然而就在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在她的身上擴散開來。她不由一驚,整個人即刻從南宮御的懷中滑落而出。
就在她以爲就要與地面親密接觸,卻被一股力道攬住了腰肢,令她的身子無法抑制地朝南宮御而去。
蓋頭飛起,女子傾世的容顏被明媚的陽光所浸染,引得四周歎爲觀止。南宮御凝視着蘇凌,而後與她呼吸相聞,近在咫尺,話語之間含滿蠱惑,宛若美酒令人沉醉:
“娘子覺得,那些危險的存在,爲夫會容許嗎?這場婚事,爲夫望穿秋水,只能喜悅,其他任何都不容存在。”
“你……”
蘇凌有些昏眩,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鳳清塵颳了刮她的小鼻子,而後將那飄然而落的蓋頭重新覆蓋在她的頭上。雲竹等人立時便過來攙扶,協助蘇凌跨過了火盆。
花廳之前,南宮晰等人早就等候多時。族中最爲年長的叔伯坐高堂之上,而後等待着新人的成親之禮。
“吉時已到,新人入堂!一叩首,拜天地!”
管家扯着嗓子迎入新人,南宮御和蘇凌各取一段紅綢,在下人的簇擁之下跪拜在地,虔誠行禮之後,便起身。
“二叩首,拜高堂!”
管家亦是扯着嗓子喊道,南宮御和蘇凌亦是跪拜在老者面前,引得四周一片叫好。
“三叩首,夫妻……嗷!”
管家正欲呼喊,一口鮮血徑自止住了他的話語。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而後便倒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