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夜霧將整個溟山盡數包裹。時辰已入子時,一切都陷入迷濛之中,唯有一束暖色燭火在桌面上搖搖晃晃。
簡單地解決好溫飽問題,並且洗去了一身風塵,南宮御一身水汽地坐在燭火之下,而後攤開筆墨,微微思忖之後便開始奮筆疾書。
橘色的燈火在他越了青藍的袍子上撒下一層淡淡的光華,在這濃濁霧色的深夜熠熠生輝。
嵐楓走了進來,瞧見這一情景,眼中不由涌起一抹眩惑。微微晃了晃腦袋,恢復了一下意識,便走了過來,向着南宮御行禮稟告道:
“公子,您吩咐的那些物什的準備已經完畢,您是否還要檢查一番,看看哪裡還有疏漏,屬下等人再改進,以備拂曉之時萬無一失?”
“不必。”
南宮御簡促地說道,手中的狼毫不由一頓,而後便望向窗外的夜霧,眼中深沉似海:
“明日是否能成功,更多意義上還是要看老天的意思。若是他老人家不予同意,那麼準備再多亦是毫無用處。
本公子雖然慾念叢生,喜好強求,但卻也知道盡人事聽天命的道理,不似謙王那個混不吝,就算碰了南牆也要用血鋪陳出一條路。”
想到這,南宮御的眼中閃現一抹狠意,無盡的戾氣混合着不甘一同傾瀉出來,將本來暖意融融的氣氛盡數破壞。
嵐楓站在一旁,垂首不語,心中卻是一聲喟嘆。此番溟山之行,本就突兀,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雖然大家後來都知道此行是爲了那素珍娘子,且心中多有怨憤,畢竟現在乃是圖謀大爺的關鍵時刻,爲了一個女子放棄了所有計劃,怎能服衆殆盡?但是他卻很明白,公子此番前來乃是另有目的。
自從北戎大敗以來,與他共謀的各國皆是損失慘重,只怕想要恢復到戰前之時,十年以上的光景是必須要付出的。
而他們無疆亦是置身其中,卻毫髮無損,且坐收漁利,這樣的結果勢必會令他們成爲衆矢之的,只怕稍有不慎,他們將會損失殆盡,不復存在。
前幾日,來自北戎那邊的探子便傳來密信,聲稱北戎王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無疆的身上,意欲聯合一衆小國對他們進行圍攻,以報公子在北戎戰役之中不予相幫的私念,只怕一月之內,必定開戰。
而這場戰役,他們的勝算幾近全無。而一旦開戰,多年經營的一切亦是毀之殆盡,以卵擊石,固然轟轟烈烈,但是在現實之中卻是至上的殘酷,因爲它代表的亦是不自量力,本就是愚者所爲。
所以,他們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尋天頌作爲自己的外援,令那些人再次聞風喪膽。不然若是戰事開啓,難保那謙王不會從中插一腳,已讓他捨棄所有,被動至極。
與其到那時候再無氣力,倒不如現在主動出擊,至少還能混得一個態度良好。況且他們此番帶來的籌碼也很豐厚,想必謙王亦是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