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不會覺得,你告知我這些之後,我還可以有選擇的權利吧?”
素珍淡聲詢問,微微泛紅的眼眸再次看向鳳清塵。鳳清塵心中一驚,待反應過來時,視線早已經避開,以至於看起來有些狼狽不堪。
“那你,那你剛剛……”
他強行令自己穩定下來,隨即準備開口。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不由涌起無盡的煩躁。
“剛剛我之所以那般,並非有意爲之。你也該知道我的性子,若我可以控制,我自然不願讓你看到我的這一面。不過現在我覺得,讓你知道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唯有這樣,纔可以讓你體會一下我方纔聽你那番言語時的心情。”
素珍說完,便對他展開一抹淡然的笑意,以至於那被淚水浸潤過後的面容竟顯得有些詭異。令那鳳清塵心中竟涌起一抹悚然,再也不敢言語。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真是可怕!他看着她朝着窗子那邊行進的背影,心中不由發出這樣的感慨。
其實他哪裡做過些什麼!不過是有所隱瞞,順便想要快些解決問題,結果便惹來誅心的一場報復,光是想想他就起雞皮疙瘩。而且他此番竟然還讓她掉下了眼淚,看來以她這陰暗的性子,必定也得讓他哭上一遭才罷休。
而且最令人傷腦筋的是,她身後還有一個比閻王還難纏的姬阿墨。若是他們二人經由此番和好如初,只怕他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啊……”
思緒進行到這裡,鳳清塵不由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腳下的步伐怎麼也都邁不動了。
“阿清爲何不走了?不是說時間緊迫嗎?怎麼如今竟自己在那裡拖延起時間來了?”
素珍回頭,而後看到一臉糾結的鳳清塵,眸子裡不禁閃過一抹厲光,話語之中滿含奚落之意。鳳清塵看着她的面色,不禁氣不打一處來,但知道招惹她並不好處,於是便忍氣吞聲道,一邊走一邊氣鼓鼓地說:
“我在反省,反省自己一顆好心辦了壞事。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止一次,我可要好好改正,引以爲戒!”
話語說罷,便如一陣疾風一般迅速越窗而出,不多時便蹤影全無。素珍因他動作而退後了一步,待緩過神來,對方早已遠去。
“簡直過分!還號稱憐香惜玉風流倜儻呢,就這點氣度!可惡至極!”
如槿狠狠道,對鳳清塵平素便累積的不滿和偏見在此時爆發開來,以至於抱怨滿布於脣間。
“行了,其實他這回也是吃個啞巴虧,所以就別說他了。眼下咱們還是抓緊趕路比較要緊。”
素珍蹙眉道,而後示意如槿快速帶着他去追那鳳清塵的蹤跡。如槿瞪大眼睛看着她,神情之間錯愕不迭。
她真想問夫人一句,當初說那鳳公子不好的人不就是你麼?怎麼你能說得,我就說不得了?而且我還是無理由地傾向於你呢!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wωω ▪тt kan ▪Сo
然而這樣的話語她是打死也不敢問出口的,只得一邊行動一邊在心中腹誹,不然那鳳清塵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她可是不想重蹈覆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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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以外百里的一座小城之中,初一的年味在街巷之間漫溢。當地走親串門的百姓絡繹不絕,以至於小小的城池之中充斥着喧囂熱切。
城中最北面,一間極不起眼的小小院落極其安靜,在整個小城之中顯得尤其格格不入。不過也正是因爲這番格格不入,令城中的百姓對此避之不及,平素根本無人問津。所以它動態如何,有無人進出,自然也無人關注。
東邊的廂房之中,一襲藍色布衣的南宮御立於窗前。儘管穿着樸素,但渾身到下散逸的氣息卻是令人不容小覷。門扉處傳來一陣敲門聲,很快便有一名黑衣男子邁步而入,立時便向南宮御行禮,並且開口稟告:
“稟告二公子,屬下已經將人送到北戎下榻的驛館之中。一切萬無一失,且等後日入宮便可。”
“嗯,很快,鸞兒她中途沒出什麼亂子吧?”
南宮御轉身,一雙劍眉微微蹙起,眼眸之中亦夾雜着危險的氣息。
“並無。表小姐……哦不,此刻該稱呼爲公主殿下,一路上皆是嫺靜莊重,連話都沒說幾句,隨着北戎侍女進入閨房之中可謂言聽計從。
而此行的北戎太子,亦是謙和有禮,反覆告知屬下,讓您放心,之前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此之後再不會發生如此狀況,還望您可以大人大量,不與他們計較。”
“呵,是麼。想不到這心高氣傲的北戎太子亦有如此低聲下氣地時候。若是本公子再不給他個臺階下,卻顯得本公子不夠大度了。”
南宮御微微一笑,而後讓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起身,漆黑的眼眸之中散出一抹暗芒:
“卓流,且告知在北戎蒼山那邊的兄弟們,讓他們暫時停下對北戎軍隊的毒藥投放,讓那些體壯如牛的勇士們暫時可以喘息一口氣。
畢竟都是爲國爲民的硬漢子,總該體面一些。不然總去強搶民女,難以紓解,只怕北戎王很快就失了民心了。”
蒼山乃是北戎境內的第一大山脈。北戎的精銳軍隊都在此處駐紮,平素的引水皆是靠山上積雪而融的山泉而成。
自青鸞那日的事情之後,南宮御便通知那些一直在蒼山駐紮的侍衛暗中行事,將大劑量的春香散從山頂處投放。
由於水流湍急,藥粉很容易便被衝散,到達軍隊的水井那邊自是不剩什麼。但卻架不住長此以往的投放。
終於在十五日以後,這些常年練武無處紓解的男子們獸性大發,毫無理智地便衝入了十里以外的村子,將那裡的婦孺一一蹂躪,凌虐。此後,由於藥物在體內的蓄積,令藥性越加劇烈,以至於方圓百里之外,盡數被他們糟蹋。
北戎王得知後,震怒不已。爲平民憤,只得斬殺兵將數百人。致使整個北戎,竟也人心惶惶,難以爲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