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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溶月輕輕點頭,柔聲道:“所以,你想讓我來試試?”
周安點頭,面色略顯窘迫:“可是我聽雪兒姑娘說,想在溶瑜堂求醫,需付診金百兩,可我,可我——”
他說不出口,身爲一個男人,連自己的母親都照顧不好,他有何臉面拿出來宣揚。
祁溶月接着他的話頭道:“可你,拿不出這一百兩的診金,卻依然想讓你的母親得到我的醫治,對嗎?”
周安垂下了頭,感覺自己很無恥,眼前的姑娘,不過十六七歲,身世比他似乎也好不了多少,被親生父親趕出家門,革去族籍,親情絕裂,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她開一家醫館肯定也不容易,可自己卻在她最爲艱難的時候,提出這種無恥的要求。
祁溶月道:“我可以幫你母親醫治,不收分文!”
周安猛然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明亮中透着認真的神色。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周安再次站了起來,神情很是激動。
祁溶月面色無波,脣角勾着淡淡的笑,道:“當然是真的,只是,我雖不收你分文診金,但卻要收些別的。”
周安喜悅的臉漸漸凝結:“可是,可是我家裡確實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
祁溶月緩緩起了身,站在周安身前,她個頭矮了他大半頭,微微仰着頭,她看着他失望的眼睛道:“在我祁溶月的眼裡,最好的東西,並不是錢,我想要的,是人心。”
周安不解,一臉疑惑。
祁溶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看着身後壁窗外漸漸黯淡的天光,一字字道:“明日,你帶你母親來溶瑜堂,後院還有空房,你們先住下,我會盡力將你母親治好,你則安心讀書,準備開春後的鄉試。”
周安以爲自己聽錯了,忙問:“你說什麼?你說鄉試?”
祁溶月點頭:“沒錯,鄉試,我希望你還能參加之後的會試,甚至是殿試!”
“可,可這,爲什麼?”周安一臉懵,他不懂。
祁溶月沒有回頭,背脊挺的筆直,聲音略顯清冷:“我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祁知府與我雖是父女,卻無父女之情,如今更是恨透了我,現在依仗着鄭大人的一些臉面,我方能在此立足,可若有朝一日,鄭大人不肯再給我臉面,我當如何存世?”
周安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是特別明白。
“所以,你想讓我謀得一官半職,將來成爲你的依靠?”
祁溶月終於轉回了身,面色依舊平靜,可她的雙目中,卻有浮浮沉沉的陰霾,在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她的眼底,竟生出了一股金戈鐵馬的驚心動魄。
雖只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樣明豔動人的少女,怎會有這樣的眼神?
她依舊看着他,只是眸光恢復了之前的清澈平淡:“依靠倒不必,只是希望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能有人站出來幫我一把。”
周安看着眼前的少女,雖不知她心裡究竟在盤算着什麼,可他卻想試一試,爲了母親,爲了自己,也爲了眼前這極需安全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