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蹲在牀的角落裡,烏溜溜的眼珠盯着他,有疑惑,也有警惕。
鄭仲文笑道:“瞪着我幹嘛?看着你家小主子,可別讓她摔着碰着,小心我揍你。”他揚了揚拳頭。
小白立時翻了個白眼,一臉鄙夷的別過頭去,似乎在說,你連碰我都碰不到,還說揍?
“嘿,你這小傢伙,還會翻白眼?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他一擼袖子便衝上前,伸手去抓小白,結果和之前一樣,無論他怎麼使力,小白明明就在眼前,就在他的手邊,可他就是碰不到它,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行,你厲害,我不跟你玩了。”他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和衣裳,轉身出了房門,外頭的豔陽已經西斜,問過店裡的夥計,溶月竟然還沒有回來,難不成又要跟昨天一樣忙到天黑嗎?
他想去接她,又不知她此時在何處,又怕一時的走開,與她錯過,他乾脆搬了個小凳坐在門口曬夕陽,等着她回來,一步步走向他。
眼看夕陽就要落盡,天光越發黯淡,一輛馬車徐徐而來,停在了溶瑜堂外,先是拎着藥箱的丫頭從裡頭鑽了出來,接着便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車前。
他趕忙站起,咧嘴傻笑,見她要下車,迅速上前朝她伸手。
她眼眶微熱,看着眼前笑容燦爛的男人,時光彷彿回到了從前,他還是那個仲文,她的仲文回來了。
儘管他忘記了一些事,可他依然記得,她是他一生的最愛,這就夠了,不是嗎?
纖柔的手掌放入那滿是粗繭的掌心,她笑:“我回來了。”
他也笑:“回來就好。”
三日後,祁溶月將溶瑜堂交給了一位信得過的大夫打理,與店中的夥計們一一告別後,帶着念文,隨着仲文,回返京都。
母女倆坐在馬車裡,仲文和天虎二馬當先而行,一路護着她們娘倆進京。
回京之前,祁溶月寫了信給師傅,她料到師傅會來城外接她,卻沒想到,天齊也會來。
那立於風中的少年,果然又長高了不少,已經有了男子漢的風度,他穿着尋常的錦衣,負手而立,身邊跟着一個侍衛和一個太監,遠遠看見她的馬車駛來,腳步不由自主的衝向馬車。
她的鼻頭酸澀眼眶溼潤,眼前那少年的身影模糊在視線之中,她的弟弟,長大成人了。
她抱着念文走出馬車,扶着仲文的手下車,將孩子遞到了仲文的懷裡,轉身面對滿臉淚痕的天齊。
“皇姐——”天齊已經泣不成聲,他的皇姐,與他血脈相連,明明已經慘死在他眼前的皇姐,竟然又活生生的回到他身邊,那種失而復得的驚喜,那種血脈相認的激動,多少話都淹沒在淚水之中。
從前只比她高半頭的天齊,如今已經高出她整整一頭,她需要仰着頭,才能與他視線相交。
“齊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天齊搖頭,接過太監遞來的帕子,擦盡臉上的淚水,擠出一抹笑:“皇姐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