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十分豐盛,既是歸家宴,又是送行宴。 ()
周蘭英自豪地看着李澤瑞豐潤起來的臉,殷勤地再給他夾肉。
“咱們這裡的水土養人。你看你才住了小半年,這人精神多了,回去之後可得好好吃飯,不能太挑食,長個好青年,不然媳婦都說不。”
李澤瑞再聽說媳婦的事情,已經不覺得扎心了。
他摩挲着微微有些粗糙的下巴,有八九分把握,他孃胎裡頭帶來的先天體弱之症已經大大緩解!他能做堂堂正正的真男人了!
“嬸子辛苦了,我敬您。”
李澤瑞雙手給周蘭英面前的小酒盅滿,真心誠意地敬她。
周蘭英高興地幹了一杯,攔着杯口不叫他繼續勸酒。
“一杯是個意思,大寶小寶還小,酒味薰得慌,我還得帶孫子呢。”
李澤瑞酒意臉,微微逼出些汗意,顯得人更精神幾分。
“嬸子想得周到,我還得多向您學習啊。那咱們喝果汁,我怎麼也得連敬您三杯才行。”
雲相思一個人喝着缺滋寡味的紅糖小米粥,憤憤插口。
“果汁慢慢喝,一口氣把肚子灌滿了,沒地方盛飯了。你又不是不回來了,鬧這些虛的幹嘛。東施效顰,畫虎不成反類犬。”
李澤瑞狠狠瞪她,雲相思聲音慢慢低下去,撇撇嘴喝她的熱牛奶。
“你別總欺負小瑞,他都要走了。”
周蘭英不好不說閨女,又怕說重了她存了心事,月子裡養不好,只得不鹹不淡地說了兩句。
“又不是不回來了。”
雲相思悻悻嘟囔一句,被一桌子飯菜香氣勾得饞蟲造反,越發吃不下自己面前這一大碗粥。
這是歧視!是虐待!
“不想吃粥?喝湯。”
魏安然善解人意地把她面前的粥碗端走,推過來一大碗豬腳湯,還有十幾個白水煮蛋。
雲相思憤憤瞪着面前萬變不離其宗的補湯跟水煮蛋,像瞪仇人似的,捏着勺子磨磨蹭蹭地小口小口喝。
她真心不覺得倆孩子口糧不夠,爲什麼她還要一直灌這些湯湯水水!她想吃飯!吃味道正常的飯!
“想好了?”
魏安然面不改色地喝着顏色詭異的紅糖小米粥,端起大碗,三不兩口灌下半碗去。
“嗯。回去跟我爸他們說一聲回來。”
李澤瑞很自然地接口,態度不卑不亢。
“你不是要高考?來這邊學籍不好辦,別佔用別人的推薦名額。”
雲相思很有長輩樣子,操心着徒弟的發展大計。
“放心,到時候我再回去一趟行。”李澤瑞渾不在意,肉啊菜的吃得很香。
雲相思雖然沒經歷過高考,但是自習過課本,真覺得沒什麼難的。這種程度對李澤瑞小天才來說,應該也不在話下。
“回去好好跟你家裡人說,不許頂嘴。養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兒子,前二十年夠他們遭罪的了,你現在既然想着要長大,擔起男人的責任!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也是對你的考驗。”
雲相思變着方地刁難徒弟,瞅着他爲難的臉色,心頭那口悶氣稍稍出了點,嘴裡的水煮蛋都不那麼噎人了。
“豆豆這話說的在理。小子,我可是當了你半年監護人,現在我有了親孫子,可沒興趣再看你這個長不大的毛孩子了。”
“他一長不大的巨嬰。”
雲相思不失時機地打擊徒弟,樂此不疲。
“誰是巨嬰!我說什麼了,你這一套一套的,有你這樣教徒弟的嗎?沒病都被你氣出病來。”
李澤瑞氣急敗壞地低嚷,連下意識不願意透露的拜師一事都給說出來了。
雲相思瞅着他氣白了的臉色,滿意地撇撇嘴,不理他了。
裡屋小寶嗷地一嗓子哭起來,雲相思像是聽見衝鋒號,放下勺子衝回去。
魏安然她更快,先到一步給小兒子換好尿布,等着她來餵奶了。
雲相思熟練地抱着兒子喂,一邊還有閒情逸致打量魏安然快速有效的換尿布動作。
“這次幾秒,破紀錄沒?”
“小寶長勁兒了,踢蹬得厲害,怕傷着他,沒敢太拘束,浪費了半秒鐘。”
說話工夫,魏安然已經將大兒子整理妥當,端着用過的溫水倒掉,又拿來一塊新的溫毛巾,準備給媳婦之後擦擦。
“那邊一沓子尿布怎麼不收回來,放廁所沾味兒多不好。”
雲相思把吃飽的小寶遞給他,接過大寶喂着,看她輕拍小寶打個奶嗝,小傢伙張牙舞爪地衝他嘰哈地樂。
“那是用過的尿布。媽愛惜物件,捨不得扔,又不肯給她孫子用舊的,想着洗好晾乾送給別人用。”
魏安然逗着小兒子,小幅度地晃他。
“都是你跟媽挑揀過的精棉布料,用來當尿布本來可惜,別人家身穿的可能都沒這個好。廢物利用是對的,媽跟院裡人熟,看誰家用得着送去得。”
雲相思低頭數着兒子的眉毛,不在意地嗯一聲。
“你不覺得丟你營長的面子行。魏安然,你說,你兒子這眉毛什麼時候能長出來啊,這要是長不好,以後還得天天拿眉筆描補,多費事啊。”
魏安然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將兒子放回嬰兒牀裡跟哥哥玩兒。
“淨瞎說。你看咱倆的眉毛,哪個長得不好?醫生不是說了,孩子太小,以後會長出來的。”
提起兒子不足月早產的事情,雲相思心裡頭還有些心疼,恨恨提起白芷。
“哪個瘋女人最後怎麼處理的?你不會高舉輕放,又咽下這口窩囊氣了吧?”
魏安然拿毛巾要給媳婦擦洗熱敷,被雲相思拍手打開。
“你說說你,孩子都生倆了,還跟我害羞。還在月子裡頭呢,你都在想些啥,等你出月子的。”
雲相思噎得臉通紅!惡人先告狀啊,她想什麼了?她是不想被他毛手毛腳地佔便宜,還成她不矜持了?
不過,這感覺怎麼好像有點熟悉?
魏安然瞅着媳婦氣得紅通通的臉色,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轉過話題回答她的問題。
“跑到部隊散佈謠言,動搖軍心,這可是很重的事情,交給靖之他們去審問教育了,想必以後會管住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會先過過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