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的時候,雲江山這個代村長終於轉正,雲河雲海兩家歡天喜地的,很是揚眉吐氣。 ()
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提起前村長白全生一家子。
“白玉蘭那丫頭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可惜了那麼好的丫頭,長得好,心氣兒也高,被那麼個傻子糟蹋了,連累得一家子都住不下去。”
周蘭英一貫的有些心軟,跟旁邊的徐春妮嘮叨着。
徐春妮美滋滋地也抿口白酒,眯眼瞅着桌子對面十分出息的兒子。
“弟妹你也別淨替古人擔憂。老話不是說嘛,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白玉蘭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能招惹來這樣的大禍?”
“要我說啊,還是家教的問題。像咱們家的孩子,能出了這樣不着調的事,吃這樣大的虧?你看看你家紅豆,再看看我家江山還有秀麗,哪個用得着咱們費那樣大的心?也白全生跟張春香那樣的,哼。”
徐春妮不屑地撇嘴,一仰脖,把小酒盅裡剩下的一口酒乾了,辣得她眯起眼,嘴裡嘶嘶地吸着氣。
“嫂子酒量還是這麼好。”
周蘭英拍了一記馬屁,也覺得她話說得聽。
“嫂子說得對。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孃老子,養出什麼樣的敗家兒。咱家孩子都是有出息的,江山年紀輕輕的當村長,是咱村子裡小年輕的頭一份兒!這往後幾十年,村子裡得聽他做主。”
周蘭英大口喝汽水,臉興奮地洇出紅暈,無酒自醉。
“咱們老雲家可是揚眉吐氣了!嫂子你還記得不,當初張春香怎麼埋汰俺們家雲海跟紅豆的?哈,風水輪流轉,他們也有今天!我是真開心啊!嫂子,幹!”
徐春妮端起酒盅,跟妯娌又碰了一杯,白酒喝得滋滋響。
雲相思囧囧有神地看着喝得忘形的媽跟大媽,湊過去跟吃吃笑着的雲秀麗說小話。
“姐,你瞧,喝起來男人還豪爽。姐你家全是會喝酒的,你酒量也不錯吧?要不要我也以茶水代酒,跟你喝一個?”
雲秀麗俏麗的大眼橫她一記,很快又低低笑出聲。
“我跟你說啊,我媽這是美的,平常她可輕易不沾酒的。她雖然酒量好,可是一沾酒啊,話匣子關不住,能把小時候尿炕的事都翻出來說,你等着聽吧,老好笑了。”
雲相思一頭黑線,瞧着看好戲一樣的雲秀麗,默默吐槽,這是親閨女嗎?
聽見長輩的黑歷史,多尷尬啊。
“你皺着個包子臉幹啥,我媽最疼你,小心叫她瞅見,她拉着你問,問半個鐘頭,看你怎麼招架。”
雲秀麗碰她一下,給她碗裡夾了一筷子五香酥魚。
“嚐嚐,我做的。”
雲相思默默低頭啃魚,滿嘴酥香,味道十分不錯。
“姐,你這手藝不賴啊。要不你也去城裡開飯館吧,算不能大火,肯定也餓不死。”
雲秀麗啐她一口,見她吃得香,又給夾過來一筷子。
“你不是安排我做這個銷售經理嘛,怎麼又冒出開飯館的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個定性。”
說起正事,她的眼神柔和帶着點夢幻,又低聲跟雲相思商量起來。
“今年半年的收成還不錯,本錢回來大半了。過年歇幾天,棚裡的蔬菜又該壓下一茬了,得趕緊往城裡送一批。唉,弄大棚,全年沒個歇息的日子。”
雲相思嚼着小酥魚,眨巴着眼睛認真看她。
“姐,你要是忙不過來,或者不喜歡做這個,咱僱個人做,一點工錢沒多少的。”
雲秀麗抿嘴笑笑,也夾了一條小魚吃,親親熱熱地跟她說悄悄話。
“妹,姐不瞞着你,姐沒打算一直做這買菜送菜的活兒。姐去了幾趟城裡,雖然眼界開得還不算大吧,但是也有了些小志向。你以前說的,咱家以後要開工廠,咱們都做老闆的話兒,我還記得清楚。”
“先忙兩年,姐也在自學,等過兩年錢緩過來,姐撒開手,一邊管着咱家廠子,一邊學去。我妹這麼厲害,我總不能太丟你人對吧。”
雲相思聽着她溫柔樸實的話,眼睛彎彎的有些潤。
“姐你肯定能行的。你是我姐嘛,跟我哥一樣,都又聰明又能幹。”
雲秀麗衝她擠擠眼,端起盛着汽水的杯子,姐兒倆開心地碰了一杯。
“姐,你有對象了沒。”
雲相思喝了口清涼的汽水,湊到雲秀麗耳邊小聲問。
這種姐妹淘互相咬耳朵說悄悄話的體驗,重新被翻起來,叫她心裡頭有一股說不出的輕鬆愉悅。
雲秀麗大大方方地搖頭。
“沒呢。我現在忙得哪有工夫找對象啊。再說了,我以後肯定要在城裡住的,村裡找的人說不到一塊去。我也纔剛21,不急。”
雲相思聽她想得清楚,也跟着使勁點頭。
“姐你說的對,不急,得找個有共同語言的,不然一輩子那麼長,成天說不到一塊,要不天天吵,想着也愁人。”
雲秀麗吃吃笑,一指頭點在她額頭。
“你還教育我了。是不是覺得你先找着一個知冷知熱的妹夫,我這個當姐姐的有經驗,能笑話我了?你再能耐也是我妹,小丫頭片子,老實吃你的飯。”
雲相思順着她的手指頭一歪頭,裝模作樣地做鬼臉哎喲一聲,逗得雲秀麗又笑個不住。
“秀麗,你是當姐姐的,不許欺負妹妹知道不?不許動手動腳,你妹妹馬出門子了,得好好養着皮子,你粗手大腳的,戳壞了怎麼弄!”
徐春妮聽見動靜,連珠炮一般訓斥自家閨女,話果然平常密。
雲相思趕緊笑着舉起杯子辯解。
“大媽,我姐跟我鬧着玩呢。過年了,我得敬您一杯。祝我大媽青春永駐笑口常開,越活越年輕!”
徐春妮樂得合不住嘴,跟她碰了碰杯子,乾了杯子裡的白酒,又樂呵呵地擡手摸自己的臉。
“紅豆啊,你捎回來的雪花膏可好用了,你江山哥給我買的好。你瞅瞅我這臉,才抹了倆月,是不是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