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捏了捏雲相思的手,專注地看了她足足兩三秒鐘,一張略嫌清冷淡漠的臉鬆動緩和,俊得叫人移不開眼去。
他很快舉起杯子,跟雲河雲海倆人聊起家裡的近況,話題稍微轉開了去,很快又被他自己給拉了回來。
“大伯,岳父,我跟思思在部隊早辦過酒,我這邊有了調動,要去帝都進修,年後思思跟我過去住。婚禮簡辦吧,重要的是兩個人過日子的心,您說是吧。”
他說得很誠懇,配着他特有的軍人氣質,不由得人不信服。
雲海一個勁點頭,端起酒盅跟他碰了一下,仰脖幹了。
雲河也喝了一杯,滿意地點頭。
“你有這個心好。該辦的還得辦,我們家嫁閨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不能委屈了紅豆。咱們家現在錢沒那麼緊了,是家裡人的一點心意。你別操心了,等着做你的新郎官行。”
魏安然聽着這樣的大喜事,也不多反駁,興致勃勃地陪長輩喝酒,只左手一直抓着雲相思的手不放。
雲相思臉熱度一直不退,尷尬地用左手拿了勺子吃飯,引來雲秀麗不住口的嗤笑打趣。
環境所限,他們商量的婚禮再奢侈,也跟她以前夢想過的差十萬八千里。
不單單沒有各種浪漫的細節,不管是西式的,還是式的,全都撈不邊,樸素得簡陋。
甚至連男方親友都不會出場,怎麼看也有些怪異。
幸好魏安然確實不在乎這些形式的東西,沒往門女婿的方向想,倒是省了他自尋煩惱。
雲相思心不在焉地聽着,完全無法收到周圍討論得越發熱烈的氣氛感染。
什麼三大件,黑白照片,對着偉人語錄宣誓的,實在是太端莊簡樸了。
她本來還對婚禮喜服有點想法的,現在時間趕得這麼急,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她心裡默默盤算着,想着晚給楊綵鳳打個電話試試。
楊綵鳳的手藝她一向用着,十分信得過,如果能空出十天工夫來專程給她做衣裳的話,兩三套婚服不成問題的。
要不,趁機做個婚慶系列?這倒是個機會,肯定能引起來年婚慶潮流的。
雲相思手指無意識地點畫起來,魏安然手一緊,將她不安分的手握得有些痛。
雲相思從神遊天外回來,詫異地對他隱晦的目光。
那裡面有她已經很熟悉的幽光,以及壓抑。
呃,這正吃着飯呢,衆目睽睽的,他怎麼起了那種心思?太不端莊了!
雲相思一眼辨明他眼底激烈的情緒,默默吐槽着移開眼神,臉更熱了。
“老實吃飯,等回屋的。”
耳邊響起男人細微低沉的囑咐,熱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廓,將那燈光下薄透的耳肉染好看的血色。
雲相思白他一眼,使勁推他一把,這才記起右手還在他手裡緊攥着。
她往回抽手,被男人堅定地攥着,沒有很用力弄疼她,卻也輕易地叫她掙脫不開。
雲相思撇撇嘴,不理會滿桌子看好戲的眼神,埋頭專心吃飯,腦子不由得又轉到喜服設計來。
一套套各有特色的喜服在腦海跑馬燈一樣轉着,她像是最難伺候的顧客,一點點嚴苛地挑剔着,改進着……
魏安然攥緊她又在掌心裡不安分摳動的手指。那股麻酥的癢意,隨着她嫩滑的指尖,細緻又迅猛地滲透進他的掌心,電擊一般席捲全身。
他喉頭下滑動,無聲嚥下突然氾濫的口水,嫌炕熱似的換了個坐姿,舉起酒盅乾脆地幹了一盅,眼睛更亮了。
“安子吃菜,別光喝酒。嚐嚐排骨,你岳母這手燉肉的工夫可是很不錯的。”
雲河跟這個投脾氣的侄女婿很親近,他十分明白自己二弟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響屁的蔫性子,自覺地招呼起來。
魏安然順着他的好意,夾了一塊燉得爛乎的豬小排,先遞到雲相思碗裡,左手食指有學有樣地在她掌心裡摳了摳,看着她頰飛紅霞,羞得擡不起頭,魏安然滿意地抿嘴笑笑,又在她掌心裡扣撓兩下,心滿意足地又夾起一塊排骨,豪爽地大口啃着。
像是了癮,魏安然突然覺得桌子底下隱蔽的小遊戲十分勾人。尤其看着媳婦美不勝收的害羞姿態,那麼嬌,那麼乖,都是因爲他逗弄的,他心頭忍不住發熱,着酒下肚,渾身下透着一股說不出的美。
雲江山很快回來,周偉平懂事地主動留在家裡照顧喝醉睡着的爹。因爲帶了飯菜回去,也不怕他在家沒吃的,大家也都不放在心,繼續有說有笑地邊吃邊商量婚禮的事情。
雲相思開口定下了初六的好日,大家也都覺得好,趕得太急的話,叫人看着還以爲怎麼着了,只怕背後又會嚼舌頭,沒事也傳出些不好聽的話來。
除了明天叫魏安然陪着她進城買衣裳的事情,剩餘的都與她不相干,雲相思也不耐煩殘餘排酒席親戚座次,婚宴菜單,回禮等等瑣碎細節,吃飽了之後,躲回西屋畫喜服設計圖了。
魏安然送她回去,關門不管不顧地先摁着她狠狠親了一通,直親得她頭昏腿軟,這才大喘着粗氣放開她,深深看她一眼,推門回去繼續陪人吃飯喝酒。
雲相思躺在炕被,好一會兒纔回過神,擡手輕撫微腫的嘴脣,皺皺鼻子,輕啐一聲,唸叨一句這男人不知道又發的什麼瘋,心思浮動,看看窗外黑透的天色,也有些慌亂起來,還有着隱約的期待。
她最明白這男人的狼性,之前狂亂的幾個夜晚浮現腦海,她不期然大哥寒顫,後脊樑躥起一陣戰慄,身體敏感地記起那強烈得不容忽視遺忘的感覺。
雲相思輕咬着嘴脣,趕緊打開魏安然的書包,翻出他隨身攜帶的紙筆,隨意打量一眼,目光頓住。
她看着本子栩栩如生的素描畫像,抿嘴笑了。
這男人,居然隨身帶着她的素描。算他懂事。
她頗有興致地往後翻了幾頁。魏安然是個節儉的人,大幅的素描畫一頁,其餘的都是字邊角間空白的信手塗鴉,大部分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