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一把鉗住女人的手腕,女人大聲呼痛,他猛地一甩手,女人抱着被攥疼的手腕,畏懼地往兒子身邊縮着,像是找到安慰,很快大聲嚷嚷。
“當兵的打人啦!當兵的搶孩子座位打人啦!”
列車員被驚動,趕過來制止喧鬧。
“怎麼回事?出門在外的,大家都讓一步,互相包容。”
列車員皺眉看着一身軍裝的魏安然,顯然對他掀起風波十分不滿。
雲相思嘴角帶着絲淡笑,指指座位,示意魏安然出示車票。
“同志,這倆座位是我們的。這母子倆過來胡攪蠻纏的,非逼着我們讓座。好吧,算他是當兵的,活該時時刻刻爲人民服務,像是低人一等似的,但座位是我們花錢買的,我總有權利讓給更需要幫助的人吧?”
雲相思指指頭髮花白的大娘,還有費力抱着一個小孩子的年輕婦女。
“那兩位一看這對母子更需要幫助,結果這倆人厚顏無恥地直接搶佔我們座位,還不乾不淨地謾罵我,甚至出手要推我。我身帶着傷,是真正的傷員,需要照顧,我對象制止她的暴行,然後她撒潑了,這麼回事。”
佔座的婦女屁股沉得像是粘在座位,亮出手腕子喊冤。
“列車員你看看,俺的手腕子都快被他折了!俺孩兒暈車難受,請他們讓個座位照顧一下,他們打人,大家夥兒都看到了!這女人不是好人,說說笑笑挺精神的,看見你來裝病號,噁心,呸!”
魏安然迅速抱起雲相思,躲開她的一口唾沫,列車員無辜槍。
魏安然寒着臉,慢慢挽起雲相思的袖子。
“她胳膊受傷千真萬確,所以我特意買了靠窗的位置,怕人擠着她。你說你兒子暈車,這臉色神氣瞧着可不像!退一萬步說,你兒子真難受,給他找一個座位給他坐行,你也該心存感激,可你明顯是想霸佔別人的座位!態度惡劣!當兵的好欺負?”
列車員看看婦女曬得漆黑的手腕子,壓根瞧不出半點傷痕,徹底弄明白眼前這一幕鬧劇,尤其褲腿還沾了一口唾沫,心裡直泛着噁心。
“你們的票拿出來我看!”
列車員嚴厲問話,衝座位的母子倆人伸手。
那潑辣婦女眼珠子一轉,伸手指着魏安然倆人,理直氣壯地告狀。
“我們的票在他們那兒,你找他要!這座位是我們的!”
雲相思被逗樂了,從魏安然身後探出頭來,好笑地問:“你是不是覺得大家都特別怕事,只要你潑辣地鬧一回,沒人敢惹你?這世道真不是誰潑誰有理,大家看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了吧?誰幫我們做個證明啊?謝謝了!”
雲相思向周圍求助,魏安然護着她,怕她不小心又被潑婦吐到口水,她會噁心到受不了的。
旁邊一個彪形大漢爽快地開口。
“我車較早,從頭到尾看着。這小夥子跟媳婦先來的,行李都好好放着,車票拿在手裡,對着座位號坐下的。那倆貨是來碰瓷的。俺們東北人不怕事,你敢跟我撒潑試試?”
圍觀羣衆都被逗樂,“碰瓷”這個詞用得妙哇。
雲相思看到事態明朗,不想繼續在這煩心,衝一臉官司的列車員問:“請問臥鋪還有沒?我們想補倆臥鋪票,這座位讓給大娘跟那位大嫂吧。家裡有個當兵的,平時家裡像沒這個人似的,連坐車都不許有個座位坐,唉。”
雲相思故意感慨着,暗觀察周圍人的神色。
大家都有些發愣,列車員表情也有些不對。
“這個,對不起,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軍人及家屬都有優待的,尤其你身還帶着傷。這樣吧,我問下列車長,給你們調到硬臥車廂去。”
列車員很快想出應對的辦法,破除尷尬氣氛。
雲相思抿嘴笑笑。
“謝謝大家的理解。他是軍人,紀律性強,不拿羣衆一針一線,票價我們一分不少地補。不求優待,但求不歧視。”
列車員訕訕地笑,幫他們拿下行李,指點着叫去餐車那邊辦補票手續。
魏安然背起行李,領着媳婦頭也不回地走,遠遠的能聽到身後列車員訓斥那對母子讓座補票的大嗓門。
“魏安然,走慢點。”雲相思不習慣跟人擠,縮着受傷的左臂,被他拖得有些踉蹌。
魏安然回頭,站住腳等她趕來,乾脆一把抱起她。
雲相思臉又紅了。
“這老些人看着呢,快放下我。”
魏安然沉着臉,一言不發地抱着她跋山涉水。
雲相思抿嘴偷笑,把臉埋在他肩頭。
鼻間全是他身清爽的皁角香氣,像是能隔絕全世界的紛擾,她煩躁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魏安然,感謝我吧。沒有我保護,你會被人欺負到頭。”
她小聲嘀咕,聲音悶悶的。
魏安然眼神微閃,把她往託了託,感受她柔軟的身子緊緊貼在胸前,渾身便有使不完的勁兒。
雲相思臉紅紅的,心跳有點急,像是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嘴角彎得更高。
這個男人很可靠,她想要。
倆人補辦了臥鋪票,列車長收到消息,特意給了減免優惠,雲相思推讓幾回,充分表達出遵紀守法的意願後,也沒再堅持拒絕人家的好意。
倆人到了安靜的臥鋪車廂,意外發現,他們的臥鋪包廂只有他們倆人!
魏安然滿意地把行李放到下鋪牀底,示意她坐到對面下鋪。
“這回清淨了。”
雲相思脫鞋,舒展腿腳躺下。
“錢是好東西呀。”
魏安然沉默,片刻之後下決心保證:“我會努力。”
雲相思笑着瞅他。
“又來了。這事兒咱不是討論過嘛,家裡有一個人掙錢夠了,你做你喜歡的事情,因爲我也在做我喜歡的掙錢大業,各得其所。”
魏安然臉色微微糾結。
“養家是我的責任。”
雲相思贊成地點頭。
“所以你要把工資全部繳,不能存私房錢。我會每月留給你足夠的零用錢,大筆花費要請示報告知道嗎?”
魏安然凝視她笑靨如花的俏模樣,突然開口。
“你之前開心多了,是太瘦,這點不好。”
雲相思微怔,想起剛重生之後那些苦悶彷徨的日子,緩緩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最難的初步磨合期過了,我安心了點,也對未來有了些信心,自然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