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澄正嚥下最後一口面：“哎，祁……，我來付，今天算我請你吧。”她連忙走到祁承澤身邊，一邊掏錢包。
祁承澤轉頭，默默地睨了她一眼，低聲說了一句：“請我？這個人情會不會太便宜了點？”
路澄一愣，略微有些尷尬，她沒有想到，祁承澤竟然會這麼說……不過，用一碗牛肉麪打發了祁董，是不是真的有點，太廉價了點？
“不用了，路醫生，不用給錢了。”老闆歇了火，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上次全靠你幫忙，我們還沒謝過你呢。”
“那謝什麼，舉手之勞罷了，你不收錢，我以後可是不會再來的了。”路澄仍舊從錢包裡拿了錢，照着早就爛熟於心的價格，付了錢，不用找零。
祁承澤的手默默地放了下來，算是默認這頓由路澄請客了。
等到走到門口，路澄才發現竟然開始下小雨了。
“我去車上拿傘。”寧祿看了下天空，跑進了夜幕裡。
“哎，這麼小的雨，直接跑過去就好了。”路澄說完，纔想到旁邊的祁承澤，哪知道他正看着自己，嘴角淺淺一彎：“跑吧。”
路澄有些發愣，那是祁董在笑嗎？
祁承澤走進雨中，轉頭看着路澄，有些疑惑。
路澄連忙收斂心神，緊了緊衣領，也跟着跑了出去。
結果，等到寧祿從車上拿了傘，轉頭就看到祁承澤和路澄兩人已經跑到車前了。
寧祿咧嘴一笑，轉身進了車裡。多少年沒進祁董有這麼衝動的舉動了，因爲跑得急，看起來，挺不莊重的。
不過，挺好的，自從他父母過世，祁老爺子生病，祁董一直都太過穩重了些，完全沒有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等到上了車，路澄纔想起來，這樣就還要他們先送自己回家了……
“地址告訴寧叔。”等到路澄坐好，祁承澤便開口詢問。
路澄想了想，反正都上車，再說自己打的，好像太矯情了些，於是便爽快地說了路宅的地址。
“祁董回哪？”寧叔看了後視鏡一眼。
“迴天景家園。”祁承澤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袖子下的傷口，決定還是回自己住的地方。
“好。”寧叔啓動車子，往後又看了一眼，“路董很注意安全啊，很多人就算坐前排都不繫安全帶的。”
路澄低頭把安全帶繫好了，纔回答：“我爸媽是出交通意外過世的，所以現在坐車裡，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路澄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多少情緒，祁承澤聽着卻心裡莫名一緊，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安全帶，默默都拉過來繫上了。
寧叔的目光一閃，沒有再多話。從前，祁董坐後排時，只有上高速了才系安全帶……
第二天早上，路澄剛開機，韓宇軒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後來，祁董沒事吧？我不敢打擾，一直在等你電話……”
韓宇軒的聲音有些疲憊，或許真的沒有睡好。也是，撞傷了自己最最大的boss，誰還能睡個踏實覺啊。
路澄完全沒有想起來該給韓宇軒打個電話，因此說話也有些敷衍：“嗯，去醫院處理了傷口，有點嚴重。”
“很嚴重嗎？”韓宇軒倒吸了一口涼氣，昨晚上光線暗，看起來確實有些血肉模糊的味道……
“如果沒有後續感染那還好。”路澄其實很想嚇嚇他，可她一起牀，就想起今天還要去給祁承澤換藥，心裡就有些糾結。
昨晚到了路宅門口，她剛下車，祁承澤就開了口：“等等，手機給我。”
路澄以爲他是要打電話，所以借給他，沒想到他只是在手機上撥了個號碼，直到響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才又還給她。
“這是我的號碼，明天下午來給我換藥。”
說完，關了車門，汽車絕塵而去。
路澄心思恍惚，只聽到韓宇軒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似乎在說昨晚沒吃上飯，今晚有沒有空。她簡單利索地回了一句“沒空”就掛了電話，然後盯着手機看。
上頭那個陌生的新號碼，是祁承澤的。她該不該，主動撥個電話問問看，下午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換藥。
畢竟，他們倆都還要參加晚上的宴會，路澄平時很少打扮，這次還特意聯繫了化妝師，準備盛裝出席。
路澄咬咬牙，撥了電話，然後小心翼翼又非常忐忑地放到耳邊。
嘟嘟嘟的單調聲音，一直響到自動斷線。
沒人接。
好吧，路澄覺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了。
下午路澄正在化妝，手機就響了，她微微撇頭一看，是祁承澤。她猶豫了下，向化妝師做了個手勢，去陽臺上接。
“喂？”
“我上午在開會，沒聽到。”
這是路澄第一次透過手機聽到祁承澤的聲音，因爲微微變化，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不過，還挺好聽的。
“哦。”路澄一聽就明白，祁承澤是在解釋自己上午沒有接電話的原因。
“你等一下過來，嗯，直接來四季酒店吧，2801房。”祁承澤聲音好像在吩咐例行公事。
“我現在沒空。”路澄衝着手機努努嘴。
“那就五點吧，可以嗎？”祁承澤頓了頓，又說了個時間。
路澄看了下屋子裡牆上的時鐘，現在是二點，她化好妝做好頭，試穿禮服，差不多五點能到四季酒店了。
“好。”反正最後目的地還是那裡，不過是早去晚去的事情了。
掛了電話，路澄坐回椅子上，繼續任化妝師擺佈，然後看着鏡子裡漸漸變樣的自己發愣。
所以，等一下，她就要化着濃妝，穿着禮服，去給祁承澤換藥嗎……她怎麼突然有點後悔了……
路澄下了車，便讓李叔先回去，然後擡頭看了眼四季酒店，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她是第一次穿這樣的禮服，抹胸的裙裝，淡紫色的底色，上面是富有中式風格的圖案，抹胸部分做成褶皺款式，好像一把古代摺扇，下襬是帶着蕾絲的蓬蓬裙，顯得小女人味十足，配上淡紫色的一套垂墜耳環和項鍊，簡簡單單，卻在清新之中添了一絲嫵媚。
路澄知道自己不適合走性感*或者特立獨行的路線，因此選擇上款式比較中規中矩，可設計感十足。
等到了2801房，路澄覺得自己開始心跳加速。當然她覺得主要不是因爲自己穿了一身漂亮的禮服來見祁承澤，彷彿是特意精心打扮後來見情人一般，而是因爲這身衣服她穿着有些彆扭，因此門打開來時，她還在拉扯着裙子，試圖把抹胸拉高，裙襬拉低，門一開，她就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
來開門的是井寧，路澄扯出一絲略顯僵硬的淺笑，心裡暗惱。
如果井寧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是不是會認爲自己特意打扮，就是爲了來見祁承澤的？
幸好，井寧眼睛一亮，誇了一句“路董打扮後果然光彩照人”之後，就讓了開來：“祁董正等着你來換藥呢。”
路澄微微鬆了口氣，至少不用解釋了，可等到走到房內，她愣了愣，連忙轉身。
祁承澤正從臥室與客廳相連的門內走出來，□□着上身，只穿了一條休閒褲，一手拿着毛巾，正在擦頭髮，看到路澄時，明顯也怔住了。
原本約好五點，路澄確實早到了十分鐘，而剛纔井寧在客廳，便過來開門了，也沒有提醒祁承澤一聲。
“哦，我忘記祁董剛剛在洗澡了。”井寧迎着自家boss的目光，頗爲無辜地聳了聳肩。
大老爺們，被姑娘看一下胸脯幾兩肉，完全不必在意。
他當然不解釋，自己是故意的。
井寧忍住笑，轉頭看了眼紅着臉的路澄，有心打趣一句“祁董的身材很不錯的，路董是不是？”，可又看了眼眉頭緊皺的boss，到底不敢再撩撥。
還是知趣點，功成退場吧。
“我先去晚上的場地看看。路董，我家祁董就麻煩你了。”說完，就直接出門了。
過了一會兒，路澄才聽到悶悶的一聲：“好了。”她這纔敢小心翼翼地轉頭。
祁承澤已經隨意地套了一件白色t恤，從頭髮上流下來的水珠，滴溼了他肩頭的衣料。
“你快點擦乾，小心水滴到傷口上。”路澄忍不住，皺着眉提醒道。
她看了下，祁承澤沒有把傷口弄溼，這才放了心。
其實，幾天不洗澡不洗頭也沒關係的……
“嗯。”祁承澤只低着頭，輕應了一聲，腦海裡飄來飄去的，都是剛纔驚鴻一瞥的身影。
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嫵媚，比起素顏，各有千秋……
路澄清了清嗓子，這才目不斜視地開口：“該換藥了。”
祁承澤放下毛巾，又回了臥室，拿了個塑料袋出來。
“我去洗個手。”路澄猶豫了下，看了眼在臥室裡的洗手間，慢慢地挪進去，洗乾淨手，又挪出來，一路低着頭，不敢多看。
換藥的時候，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離得很近，祁承澤低頭看着眼前黑色的發頂，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可直到路澄擡起頭，稍稍坐遠了些，鼻尖彷彿還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從前覺得味道怪異的女士香水，好像今天聞起來，也不算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