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上班,許向紅就對着宋紅果道,“三中主管一年級的教務主任,是你血緣上的大姐吧?”
宋紅果眼神閃了閃,點點頭,“她怎麼了?”
許向紅語氣複雜的道,“倒不是她咋了,而是她嫁的吳家,今早上不是娶兒媳婦嗎,鬧了點笑話……”
宋紅果聞言,居然沒覺得意外,只是好奇,“鬧了什麼笑話?”
許向紅見她這態度,不解,“你咋看着一點不激動?”
宋紅果笑着解釋道,“我早跟李家斷了關係,雖說跟大姐確實有來往,但跟她嫁的吳家卻不親近,甚至不瞞你說,我對吳家沒什麼好感,之前在一起吃過飯,只能說脾性不投,說不到一塊兒去,頂多就是點面子情,所以,吳家鬧笑話,我有啥可激動的?”
她只會吃瓜好麼。
許向紅恍然,“這樣啊,那確實用不着替他們着急上火了,吳家丟臉,也礙不着你的事兒。”
“所以,吳家到底出啥事兒了?”
“還能啥事兒?說起來都成大院裡的樂子了,背後誰不嘀咕幾句?吳家娶得是呂家的閨女,這呂家啊,生了好幾個兒子,才得了這麼個閨女,所以從小就偏疼些,結果,就養的難免驕縱了點,從小說啥就是啥,又極要面子,爭強好勝,總想着結婚得壓過大院其他姑娘去,所以,婚前,又是要這又是要那,七十二條腿,三轉一響,還有兩百的禮金,一樣都不能少,穿的衣服都要去省城買,咱小地方的還瞧不上……”
宋紅果安靜聽着。
許向紅繼續道,“聽說前幾天爲了一塊手錶,倆家就鬧騰了一回,具體的不清楚,反正就是吳家買的手錶,呂家相不中,覺得不夠襯他家閨女的,聽聽,這都是啥話?不怪呂豔驕縱跋扈啊,完全是呂家人自己慣的,這吳家也是,不知道咋想的,最後還妥協了,你說娶個這種媳婦兒進門,日子還能安生了?大家夥兒背後嘀咕的不少,可倆家都跟耳朵聾了一樣,完全不在乎。”
“是不是今天迎親,呂家那邊又提過分的要求了?”
“是啊,吳家帶人去迎親,呂家幾個大舅子堵着門,不給夠紅包不開,這倒也沒啥,結婚都這樣,就是圖個樂子,但再鬧得有個度吧?一般塞幾個紅包意思意思就行,誰知,呂家不幹,嫌棄紅包裡的錢太少,一毛兩毛的,跟打發要飯的一樣,是埋汰他們妹子,吳家沒法兒,帶的錢不夠,只好現場找其他人借了些重新塞紅包,這才進了呂家的門……”
“呂fs不管?”
“他在上班呢。”
宋紅果嘴角抽了下,把這茬給忘了,“那後來呢?”
許向紅嗤笑道,“後來更有意思了,新娘出門前,又提了要求,說婚後必須得單獨搬出去住,不能跟吳家那麼多人擠一套房子,其實吳家分的房子不算小了,三室一廳,單獨給他們小兩口騰了一間出來,就這還不滿意,不滿意早說啊,臨上轎折騰上了,這是啥意思?還不是趁機拿捏吳家一把?給下馬威呢。”
“吳家騎虎難下了吧?”
“啥啊?吳卓張嘴就答應了。”
“……”
“我要是有個這種軟骨頭兒子,非得大耳刮子抽他不可,這種兒媳婦,別說還沒進門,就是進了門,也得給退回去,彩禮都不要了。”
“之後呢?又作妖了嗎?” “嗯,到了吳家,又藉着各種名目要了不少錢去,就跟過去那無良官吏,巧立名目趁機斂財一樣,嘖,那嘴臉真是難看,偏偏呂家意識不到,還覺得這樣是給自家閨女長臉似的,顯得他家閨女貴重,殊不知,大家背地裡都在看笑話呢,只是礙於呂fs的面子,不好放到明處罷了,還有吳家,這擡頭娶媳婦的滋味,也不知道他們後悔不,尤其你大姐,後孃本就難當,後婆婆就更一言難盡了。”
“那最後,禮成了吧?”
“成是成了,就是聽說吳家人強顏歡笑,呂家其實也不太滿意,中午在縣裡的國營飯店擺的酒席,席面很是豐盛,晚上還有一場,你應該會去吧?”
“嗯,會去,不知道還有沒有樂子看。”
許向紅失笑,“你啊,不過這麼想的開是最好,回頭也多勸勸你大姐,儘量少摻和那些事兒,做好了是理所應當,做不好,就是衆矢之的。”
“是不是吳家人都把責任推到我大姐身上了?怪她事先沒安排周全,這才鬧出了笑話?”
“總要有人背鍋,對吳家,甚至是呂家來說,你大姐這個後孃的身份無疑是最好用的。”
宋紅果無言以對。
下班後,霍明樓接上倆孩子,在醫院門口等她,見她推着車子出來,情緒不高,關切的問,“怎麼了?”
宋紅果苦笑着把吳卓兩家鬧的笑話說了一遍,末了道,“也不知道今晚上會不會消停。”
她倒不是怕跟着丟人,她是親眼目睹這種事兒,會覺得尷尬。
霍明樓篤定道,“放心吧,不會的。”
“你怎麼這麼確定?”
“今晚市裡的主要領導都會在場,呂豔再驕縱跋扈,也不會沒一點眼力見,就算她真沒有,她父親也有,會教她做人的。”
宋紅果撲哧樂了。
一家四口趕到縣國營飯店門口時,剛好六點半,天已經暗了,不過飯店門口燈火通明,兩邊停滿了自行車,門上還掛着大紅燈籠,玻璃上貼着喜字,這些都不及呂豔站在那兒顯眼。
她穿着一件紅色的大衣,看料子不錯,只是款式是時下的,方領直筒,裡面套着厚毛衣,她骨架又大點,便顯得整個人很是壯碩,說句不厚道的,上下一樣粗,跟水桶似的,反正宋紅果看不出絲毫美感來。
呂豔還盤了頭,臉上畫着妝,跟吳卓在門口迎接客人,今晚天有點冷,凍得她臉上的笑都僵硬了,看起來表情很是怪異。
吳卓沒比她好多少,爲了風度,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裡頭沒法套棉襖,站外面讓風吹着,不冷纔怪。
宋紅果和霍明樓帶着孩子一過去,彼此眼神對上,氣氛頓時微妙了,驚愕的主要是吳卓和呂豔,反正宋紅果跟霍明樓淡定從容的很,遞上請帖,說了聲恭喜,就施施然進去了,壓根不在意那倆人是啥表情,又是啥心情。